卷一 第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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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府邸很是热闹,当上真君后得到却一直没有被用于正常功用的房子迎来了一场探病热。
红给我拿来北斗星君出品的疗伤圣药,被青牛拿来的太上老君出品九转金丹比了下去,于是十分不甘心地一次烤了十只烤兔挨个送人,独独漏了青牛。明显感到自己受到了排挤的青牛,拖着本家兄弟青龙(都姓青,汗)把我所有的窖藏酒酿拿去送人,偏偏忽视了红。
遂,决斗之。
煞星白虎来探望我时,看见了百年难得开一次口的雨花石,出言挑衅。淡定雨花石油盐不进水火不侵面无表情沉默是金,愤青白虎血气上涌怒发冲冠仰天长啸亮出绝世神兵。
遂,单挑之。
炎带着鲜花作酱的小菜为我进补,顺便化解我体内的麒麟真力,遇见定期随十殿阎王上来汇报公务的现任判官哞一声,知己见面分外眼红黑白围棋两国交锋。
遂,切磋之。
只哪咤被派去平个不知名的小妖孽,没来看我,令我有些遗憾又有些庆幸。
陆陆续续又有其他一些仙家来探望我,我很是忙碌了一阵。
喜欢四处游历的赤脚大仙见我府邸里热闹,便也来点化我。言道:其他的仙家都是红尘俗世里走过一遭,看尽世事冷暖世态炎凉四大皆空白日飞升的,便是哪咤那小孩,当年也是割肉还父剔骨还母有些不愉快的过去,并不愿意再堕红尘受轮回之苦。只我,糊里糊涂做了上仙,才回过头去历劫,到底要吃些苦头的。
我大受震动,决定洗心革面重新做狐狸。赤脚大仙直夸我颇具佛性,慧根深种,佛道双修,三花聚顶指日可待。
再入世,才发现世事已大变。
傅要白死了,被人刺杀。
凉夏京都贴满了我的通缉告示,皇榜的悬赏金额已高达一万两银子,满街都是拿着告示画像对比抓人的官差。街头巷尾都是讨论着这件案子,再听不见刚结束的花魁选的声音,消息在以神速传遍全国,市井小民对这种坊间八卦才最是津津乐道。
傅要白不过是个御医世家的公子,缉拿谋杀他的凶手,需要动用到皇榜吗?而且,为什么认定是我作的,没有大理寺提讯,没有检察院核实,便出了通缉告示和海捕文书。虽然不太懂人类的法律,但这是正常的程序吗?
我脱了那身商贾穿的绸缎衣裳,换了身儒生袍子。
石头记不出意外的已经被官府查封,门上白底黑字的封条告诉我,查封不过是我受伤的第二日发生的事。就算傅要白是在我离开的第二日被杀,但这确定杀人凶手的速度未免也太迅速了吧?
与往日一样热闹的凉夏京都,那凉爽的秋风,此时却有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压抑。
街上鸣锣开道,闲人退避,看热闹的人们对清出来的大道指指点点。
空气有些焦灼,青石的街道在轻微而有规律的颤动,站在街道两旁的平民显得更加激动。交谈的声音变大,嗡嗡的,在秋季里,却比夏日更让人觉得烦闷。
“麒麟将军过来了!”不知道是谁大喊了一声,街道上突然安静了,是那种秋叶落下都可以听见声音的安静。厉峰,在凉夏的国民心中的确有一种难以企及的地位。
一会儿,就看见了来的队列,当前一人,骑在高头大马上面沉似水的青年。正是那在坊间的说书人嘴里“头戴三叉束发紫金冠,体挂西川红锦百花袍,身抱兽面吞头连环铠,腰系勒甲玲珑狮蛮带,手持一把无双方天画戟”,可媲美吕布吕奉先的麒麟大将厉峰。
他要出征吗?
厉峰黑黑的眼睛扫过人群,似乎在我身上停留了一下,又似乎没有,然后他正襟危坐在战马上,阔步向前走出城门。
街上的人群仿佛在自淡然的注视中找到了生气,违背正常的安静后,爆发的是更加热烈的交谈声。与之成鲜明对比的长长肃穆的队伍,军纪严明到无人交谈的地步。却没有人上前为士兵送行,看来厉峰身后的,全是他自己的子弟兵。
有种,掉进陷阱的不详。
“东方老板。”不动声色地出现在我身后,京都商会会长郝文通的眼神清凉淡薄。
我有些诧异地看向这文质彬彬,即使混在人群里也显得格格不入的银号掌柜,保持了一个小商贾的低眉顺眼:“我想郝掌柜还是不要称我这易招血光之灾的名字了。”
郝文通勾了一下嘴角,低垂下眼帘遮住清亮的眸子:“东方老板客气。”
“......”完全没看出之前的那句话里有什么值得客气的成分。
“在军队重重封锁下如此坦然,视威胁为无物,东方老板气度郝某佩服。”明明该是热切夸奖的话,郝文通却用文绉绉的遣词和优雅温文的气质告诉我他有多淡薄。
“看来京都商会最近很是闲暇啊!”谄媚的,却说出低讽的话来。我穿了儒生的袍子,还在继续演绎酒铺老板的小角色。
“呵呵,”郝文通低低地笑了,倒有些不可抑止愉悦的味道,“只是知道了一个秘密,想东方老板兴许感兴趣,巴巴地赶来与东方老板做个交易罢了。”
“何以见得我一定会感兴趣?”实在很难想象这性情淡薄的商人“巴巴地”的样子,我侧目这个语调谦虚,表情却胸有成竹的温文男子。
“或许,东方老板想试试我在这里大喊一声,会发生什么事。”绝对优雅绝对温文绝对世家矜持的标准笑容,居然可以和完全不搭调的语句配得天衣无缝。
“你是在威胁我吗?”瞠目。
“......”微微眯起如同月牙般的眼睛,那笑容,无懈可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