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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远在军营的安无昧还在下棋。
今天他对奕的人是秦国棋圣司马涛。司马涛再度单挑,是苦心研究了整整两个月才重出营帐,他的头发一夜白头就没再黑回去,他顶着一头白发在大帐里苦思棋艺终日。他不能丢棋圣这个脸,他因棋圣之名而被授命为军师,这个脸实在有辱门风,不仅辱了他一代棋圣的美名,还挫败了军师足智多谋的锐气。
他步出营帐,阔步迎向整整两个月未见的安无昧。
沙盘上,安无昧的象棋足足少了一半,他的所有兵力都只有对方的一半,在不公平的沙盘上,他却狠狠击退每一个前来挑战的人。
为防止司马涛对奕太投入,白起向司马涛提醒:“军师,适可而止即可,切勿过度伤身。”
司马涛向白起喊道:“我今天要一决高下,就拿我的军师头衔来赌,输了,就让你当军师。”有备而来的司马涛,在帐里精心策划了各种迎战欺敌推演,准备一雪前耻。满头白发随风轻扬,这白色发丝是毕生最大的耻辱。
耻辱的极限是这安无昧还只是个初出毛芦的小子。
“司马涛,你慢慢打,打输了军师一职还是你的。”白起之言,在司马涛耳中听来甚觉刺耳。
“你也瞧不起我吗?我就以这顶军师帽为赌注。”司马涛解下冠带,提帽,置帽于沙盘一侧。
“军师,有请了。”安无昧合手拜揖作礼,让司马涛先行。
两军交战中间隔着一条河,双方以河为界,河之东是中原,河之西是秦国,一方是司马涛,另一方则是已经在沙盘上征服了无数次秦国的安无昧。
------沙盘上,中原少了五子,后方吃紧,秦国先天气势夺人,大军压境,渡河前气吞山河,直攻安无昧的将军。
“记住我的名,我是天下第一棋圣,司马涛。”为布这一局,司马涛可谓是顷毕生之力才钻研出这一种招法。“此阵有个名,叫‘全军覆没’,你无路可走了,准备留下你的人头吧。哈哈哈!”
安无昧也佩服起司马涛的用心,他将自己关在营帐里不踏出营帐一步,幸好东线无战事,才能日以继夜专注研究布局、布阵,这‘全军覆没’一阵确实布得不差。不过,他若是输了人头将不保,这一局无论如何也要保全。
沉思,是筹划力挽狂澜的行动。第一步,第二步,……,第五十步,安无昧已经算计至五十步之后的布局。迟不动手,是可怜司马涛穷其一生的心血精心布出一个一流的阵法,到头来还是让他安无昧给破解了。
眼下,安无昧正纳闷着司马涛明明可以将他全军覆没,为何仍可以让他起死回生?这个‘全军覆没’称得上是上乘攻法,但是唯一的败笔是……。
“你认输吧!”见安无昧举棋不定,以为他苦无对策,殊不知对手愁眉不展的原因是发现这‘全军覆没’的破绽。
凡是好军师都会对一个好阵法感到兴趣,安无昧许久未见一流的棋艺高手布出一流的阵法,心中自然欣喜万分,掐算着自己反扑的胜算后,反而对这‘全军覆没’留心。
蓦然,他头上的额饰无风自响,垂落的晶炼自行摇曳摆动,额饰紧紧锢住他的太阳穴,一阵剧痛袭来,安无昧惨叫一声,抱头倒地。
司马涛以为他装傻不愿认输,输了,白起的刀等着这颗人头:“别装傻,你快认输吧!”话毕,将安无昧一把拉起。
安无昧神魂甫定,方才那阵剧痛来自额饰。还没坐稳,不寻常的剧痛又接二连三袭来紧紧箝制住他的额头,这个莫名其妙的痛太诡异。他以气为导,镇定惊魂未定的心神,方才是怎么回事,为何有某种不好的预感,似乎是他的弟弟出事了。
当他的弟弟遇难时,他的额饰就会不响自鸣,那么,现在是老二出事了?还是老三出事了?仓惶不安的神色,安无昧入大营以来首度出现哭丧的表情。
不行,要救人也得下完这一盘棋局再说,只要下完这一局保住命,他再想办法。他倒吸两口气,终于举起一颗棋。
他以姆指和中指夹起一颗棋,高举着,放下去之前徐徐道出破解的关键:“这是一个上等的布局,可惜不该渡河的你却让他渡河了。”他收手,棋子稳稳冲出一条血路露出破阵的曙光。
司马涛当下愣住,安无昧这一着棋,可说是仙人指路的灵光一闪,果真让他杀出重围。司马涛掐算着,这一步虽巧妙也不过多活了两回合。
只有两回合吗?
安无昧再下一棋,针对司马涛空虚之处,飞出大车准备伏杀司马涛的将军。
司马涛再被逼退,这一退,主力失势,露出更多破绽。
安无昧摸摸额头,暗想着,保佑我那两个弟弟没事才好。他左手掌握着额饰向苍天默默祈祷,眼神紧盯着沙盘:“军师,中原有一句诗歌,你应当听过。”
“好小子,居然破了我的阵。中原的诗你自己留着慢慢念,老子今天没心情和你抬杠。”司马涛节节败退一连失了两颗棋子,心有不甘。
司马涛已居劣势心情欠佳,安无昧直指其破绽说道:“公无渡河,公竟渡河,堕河而死,当奈公何?就是这四句话。”
“唉呀!真该死!”司马涛勇往直前冲过了头,大军渡河,但显然让不该渡河的棋子也过河。眼见安无昧的棋子一路开始歼灭了他的大军,大势已去!大势已去!司马涛欲哭无泪,这一步又轮到他了。
“我安无昧对军师的阵法推崇备至,能摆出此种阵法者,是高手中的高手。”安无昧在秦国也大开眼界,这个阵法若加以改良用在战场上,那可真是所向无敌啊。
司马涛怔了怔,下一步居然是无路可走,心中暗想:“不!既然这小子可以来个绝地大反攻,他能我也能。”这一想,不觉时光飞逝,一眨眼,两人已对奕了一日一夜。
上一回,白起初次观二人对奕,那一回,司马涛白了头。
这一日,白起又自帐内走出观看最后结果,这一回,司马涛雪色的白发又变了色。又是一阵惊慌失措,一如往事重演,白起高呼着司马涛的名,派更多的士兵将人架离:“司马涛,你的头发!你的头发!你别再下棋了!”
这一回,司马涛陷入极度苦思,脑爆血丝,染红了一双眼也染红了头上发丝。血红的发是冲破了司马涛脑中智慧的极限。
这一回是一盘和棋,无人输赢。司马涛被架离,结束了一场苦战。
“安无昧,你果然是高手!现在我改变心意了,我还真舍不得杀你。”白起对安无昧露出赞赏的神情,是英雄惜英才的胸襟。他拾起司马涛置于一角的高帽,递向安无昧:“看来这顶帽子该换人戴了。”
见白起有心延揽他担任他的军师,安无昧冷静回绝:“我不会效忠你的。”
白起登高一呼:“来人呀!”百名士兵全持着武器蜂拥而上,将安无昧团团围住。白起一手高举着司马涛军师帽子,张视着鬼魃利眼,不容任何人反驳的傲气,下令:“我不要你效忠我,你只要效忠一个人。秦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