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九章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197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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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刀是怒眉聚,剑是锐眼横,若问剑客何处去,刀剑腾腾处。
    安无昧手里握着一柄刮刀,正修出一环车子的木轮。圆形的车轮如安族部落举头可见的皎洁圆月。他片刻不懈、分分不忘他来此的目的。他手中即将完成一辆白河订购的马车。车子有轿帘,里头有两排座椅,可以同时塞入六个人。
    安无昧不过是个客居之人,这是白河指定的车,主人姬苍茫自然不敢轻忽。他指派两名老工匠一起打造这辆车。安无昧现学现卖,他低首苦干,额饰垂落。
    地上一道影子遮住他手上的光线,眉眼向上一翻,看见了两个人。
    白衣飘然的清灵女子是白河,至于另一位则是在客栈内萍水相逢的女子姒宠。无昧微微一愣,姒宠也睁圆了眼,状甚讶然。
    “你说,这位就是新来的工匠师安无昧?来自中山王国的安无昧?”声音是从姒宠口中脱口而出。
    “莫非你认识他?”答话的是白河,是姒宠保护的主人。当日姒宠进入大粱城后,跟丢了人遂回白府。
    “不认识。”安无昧抢先回话。
    姒宠左手提着剑,她向来是剑不离手,手不离剑,比江湖道上的剑客更像个江湖人,下巴一抬问道:“既然你是从中山王国来的,姑娘我就问问你,可否认识武神三少?”
    “从未听说。”安无昧斜眼一瞪,逼迫问话的人闭上嘴巴。
    姒宠心里有谱,不再追问,转身拉着白河的袖子:“妳不是来挑帘子的花色吗?妳先过去,我等会儿就来。”一句话将白河支开。她在原地来回踱步,一手支着脸颊,压抑了半晌终于开口问道:“现在四下无人,你可以告诉我,你为何独自到大粱来?”
    安无昧起身,总算有人认出他的真正身份。这一刻,他等很久了。因势利导,他小声说话:“那么,你也可以告诉我为何对武神三少穷追不舍?”
    姒宠打量着他全身上下,纔又问道:“跟我交个朋友,保证你好处多多,不信的话,用我姒宠的名在江湖上走看看。”
    安无昧见她并无敌意:“妳如果要交我这个朋友,第一,要替我保密,第二,是不过问我任何事,第三……。”
    姒宠抢话接道:“第三,不能暴露你的行踪。”
    安无昧道:“聪明。”
    姒宠来回徘徊,神态轻松:“不过怪可惜的,你们三兄弟为何会分开走,不能一起来。”
    安无昧无意回答这个问题,见她也是一人独身游走,不免好奇问道:“妳知道我是谁,但我还不知道妳的身份。”
    姒宠微笑以对:“我是白府聘用的保镳。”
    保镳?!这回,该他仔细打量她的一举一动。论言行,她过于主动,丝毫没有保镳该有的隐性作风。论目的,此人一派无所是事模样,倒有几分流寇的不羁不似身负重任之人。再来,她手上的剑不离手,持剑是一种长年造成的习惯,这个人当不了保镳,只能当个游伴。
    姒宠光明正大地让他瞧,双臂张开一副大喇喇的态度,身手像个男孩子:“我叫姒宠,我不跟你扭扭捏捏的,你就叫我阿宠。你可以在道上打听打听阿宠有几斤两重,包准吓死你。”
    安无昧嗤笑一声,说道:“依我看,你不过是个家人管不动、爱跑又爱完的野姑娘,不如告诉我你家在何处,我可以带你回家。”
    “怎么就被你说中了,不好玩,不好玩。”姒宠嘻闹着,一手揪住安无昧的衣袂扯着,拗着。
    “姑娘,这厢男女受授不亲,恕我无礼。”他连忙扯开袖子,将手负于身后。
    “咦,这叫四海一家亲,难不成你看不起我阿宠?”说着说着,姒宠倒认真起来,一掌推出,击向安无昧手臂,却被一道强劲内力反逼,向后倒退了五步,仆倒在地。
    安无昧上前想将她拉起,未料,一旁的工头趋近大声喝道:“哼!区区中山王国的亡国奴也胆敢在这里闹事,来人啊,给我狠狠地打!”
    工头一下令,几名壮汉见安无昧是新人又是亡国奴好欺,吆喝下竟拿起手中家伙全围了上来。木条与木棍齐飞,安无昧左闪右躲,他的平原宝剑留在客房里,腰间只有一把短匕可用。众人将他团团围住将他打个半死,却未见他吭气。
    工头有秦国强国凶猛的性子,对亡国之奴丝毫不手软,唤道:“给我使劲打。”
    姒宠立在一旁吓着了,见众人猛厉踢打一阵散去后,才冲过去道歉:“对不住了,我看你还是别待在这里了,回中山王国去吧。”话里有几分疼惜。
    他手一抹,拭去脸上血痕,蹙眉而问:“秦国都是如此对待亡国之人吗?”
    姒宠将他扶起,却被他一手震开,退了两步。见他只受皮肉之伤,筋骨无恙,她不解反问:“你明明可以反击为何不出手?你真是个大笨蛋。”
    他起身拍拍衣袖,头一甩,不再理会:“我还不能离开这里,这点小力若不能忍,那你是小看我安无昧了。”语毕,他又去忙他的木头。
    这一幕全看在白河眼底。
    她方才在厅内挑着帘子的花色,听见这方传来不寻常的打斗声,探出头来,却是不作声,回头又挑着花布,当作啥事都没发生。
    现在她见安无昧独自一人在削着木头,满头蓬乱,姒宠背对着生闷气,便对安无昧说道:“我需要一个强壮的马夫,这车若造好了,你就来替我驾马,当我的马夫。”
    安无昧盯着她的眸子,白河有一对天下无双明亮的眸子。
    “我能说不吗?”安无昧提问,是试探她的态度,是要羞辱他,还是路见不平。
    “亡国人就是奴,这是你与我的差别。走吧。”没有任何让他讨价还价的余地,白河调头离开,拉着姒宠的袖子,头也不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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