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11章 一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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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路府出来我一路上都有些心不在焉,有些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了,南城的街道上还有三三两两的行人路过,偶尔也能传来一两声欢笑,我特意走了远路,绕过了花满楼,花满楼此时正是夜间好时光,人声鼎沸的,老远就看到悠游指着大家接客,灯光辉煌下的花满楼,有种淡淡温暖温馨的感觉,我看着看着眼角有些湿润……
花满楼,是我在这个世界的又一个特别的牵挂,这些孩子什么时候也笑的这般幸福了呢?
我不知道我是不是有义务和责任在这个灾难面前去尽份绵力,我知道就算撒手不管,这些人也不会饿死,天下人怎么样不关我谢半山什么事,更别说温静了,可是沈惜呢?会怎样呢?
还有子舒……
等到回过神来不知怎地走到了沈惜住的屋子门外。
沈惜……心里自嘲的笑笑,其实我多少是有些知道的,对于这个人,或许是有那么点和别人不一样的吧。天色已晚,沈惜怕是已经睡了吧,即使没睡,见了面又会说些什么呢?我能质问说,你还记得多年之前有个叫温静的乞丐吗?
转身想要离开,却隐隐听到压抑的说话声。我知道偷墙角不是什么大丈夫的行为,奈何好奇心作祟,于是屏息挨近。
“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轩辕氏……毁约了……”
“不……不……这不是真的?告诉朕这不是真的?对不对……李商?”
“……”
“不!不会的!轩辕怎么可能骗朕!他怎么可能骗朕!朕不信!朕这就去找他说去!一定是你说错了!对!一定是这样的!”
“陛下!”李商痛心疾首的道,“事到如今……您还相信轩辕易吗?”
“……”
“北疆狼子野心,早在青帝在位时就昭然若揭啊……”
“……朕不信!轩辕怎么可能会骗朕!他怎么能骗朕?为什么……”昊帝说着说着竟带了哭腔,“李商……天昊……要如何是好啊!”
“陛下……”
“其实朕又何尝不明白,如今……”良久,昊帝似是幽幽一叹,“罢了……让朕静静……”
我一听赶紧捏手捏脚的离开。
躺在床上,却是怎么也睡不着,心里烦闷的厉害,想来想去,也不知道究竟是为何?隐隐约约觉得我烦闷的事和天下有关,却不知是真的如此担忧还是在担忧某个人。温静从来不是大度的人,就不知道为何会有那么一瞬间心系天下了……
第二天顶着黑眼圈儿去客厅的时候,一抬头就看见了面色略显苍白的沈惜,沈惜从来就不是弱质的男子,平日里虽比挺拔稍逊的身材配着一张千年寒冰的脸总还能生出一些威严来,可是今次再看,却有种病态的柔和,整个人看上去和蔼了不少。我到了的时候,莲澈他们正围着沈惜打转儿,见我前来,着其他人下去了。
莲澈走的时候意有所指的看了我一眼,看得我是心头一跳。这莲澈可是唯恐天下不乱的人,也不知又挂上了什么戏码。我行了礼在沈惜对面坐下,沈惜好似在看着我,又好似只是随意的把眼光调到我这里,焦距不知在哪里。
“陛下!”
沈惜回了神,道:
“这南城可有什么名胜可观么?”
啥?我一脸莫名其妙,却还是答:“有是有的,却也说不上名胜。”
“哦?说说看。”
我马上打开折扇侃侃而谈起来,
“陛下这可算问对人了,南城十大风光这您问别人可真不知道,这一大便是流经南城的红河,绕城十里,可谓是‘波澜壮阔’;这二大便是姻缘石,传说有情人在石前许愿便可结十世姻缘;三是飞来峰,巍峨挺拔,直入云霄;四是鹊桥,传说从桥的两端走来相遇的人便可白手偕老;五是财神庙,拜一拜财源是滚滚来,好运是不间断;六是五月牡丹会,那花儿是从城南开到城北,芳香绵延十里不断;七是……城北的金子招,来而不去是惘然;八……”
越说到后来越是满头大汗,天可怜见我这新手捏来的多可怜,说到十却是再也说不下去了,眼睛滴流一转:
“这十嘛……便是南城的花满楼,不仅艳冠群芳还是全国连锁!”
“……”沈惜听得是目瞪口呆,苦笑不得,不知这谢半山何时变得这般风趣了,于是笑道,“想这南城十大名迹怕是该出名了,不如谢老板一尽地主之宜,陪朕逛逛可好?”
其实南城这拇指大的地方用脚趾头想也知道是我瞎掰的名迹,本以为沈惜听听便罢了,没想竟真要一游,倒是让我错愕不已,沈惜却不知怎地好似心情蓦地变得很好,走出一大截,末了问道:
“谢老板!敢问这全国连锁是何解?”
我干笑两声,“额……这全国连锁便是全国哪儿都有的意思。”
不知怎地,突然觉得沈惜有些恶趣味。
这南城十大风光当然是没有的,红河是流经南城西边的一条小溪,宽不到两米,也不是波澜壮阔的;姻缘石是观音庙前的一块看上去还算光滑的石头,是我恰好走到那儿随手一指指出来的;飞来峰是挨着路府后院的一座小假山,南城是地处平原,哪儿来的高耸入云的大山;财神庙倒是真有,香火也真的是很好,只是这到底准不准却是不得而知,反正我是从来没有拜过;牡丹花会也是有的,只不过时节已过,要观光怕是得到来年;金子招是赌坊,花满楼当然是妓院,值得一提的是这鹊桥,鹊桥不叫鹊桥,其实是叫清洪桥,可能是取‘肃清洪水’之意,而我第一次走上这座桥时便给他改了名字,因为站在桥上正好可以看到两岸行人来来往往,而自己站在上面却有种遗世独立的感觉,却不知为何当时想到是‘鹊桥’二字,当然鹊桥只是我这般叫罢了,真正是没有任何传说意义的。
我总想哪天走过这个桥的时候对面会走来小于,那时我就会仿佛笑尽一世一样和他打招呼,有时候会想走来语境小魏谁的也不错,至少她们会牵起我的手,带我回家……可是这样的愿望毕竟也只是愿望,于是我走了无数遍的鹊桥总归还是一个人谁也不曾遇见,如今看着走在身边的沈惜,竟有种恍如隔世的错觉来。
我问沈惜,为何突然想看看?
沈惜不答,只是笑。
那时天色黄昏,晚霞的余晖照在沈惜柔软的发坚毅的脸有些温暖的味道,沈惜就这样眼底温柔的看着往来的人群,让我突然想起一首歌来《一眼万年》……
那时他的背影有些单薄,那是我第一次对这个人产生了一种类似怜惜的感情。
对一个帝王有了怜惜。
在现世认识温静的人都知道,让温静认真对待,只需让他感兴趣或者心起怜惜……
这是我的弱点,我如今不得不承认……
我正想说什么,沈惜却突然转过身来说了一句:
“昨日的话朕只当是玩笑,老板不用认真!”
我许久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二十万石粮食的事,努努嘴说出来的竟是:
“君无戏言!”
话一出口,我和沈惜皆是一怔,我是有些暗恼,暗恼话里不明所以的急切,沈惜是有些诧异,诧异这样的话出自一个商人之口。
“你应该庆幸,朕说它是玩笑,或许这是朕这辈子唯一一个玩笑。”
“……为什么……如果谢某猜的不错的话,陛下来南城不是筹粮的吗?”
“……”
“谢半山从不许诺,如今谢半山承诺陛下,势必为陛下筹齐粮食,赈灾天昊!”
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切都已尘埃落定。
我始终不明白如今的谢半山为什么要许诺如今的沈惜,就像沈惜始终不明白这个叫谢半山的满身铜臭的商人,为什么要轻易许诺这样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而且他说的是天昊,不是江南。这说明他已经把所有的事前前后后左左右右想通透了。沈惜却仍旧当是玩笑的一件事,却没想到这个人竟然最后办成了。
这是后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