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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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最近京城恢复了平静,茶余饭后的话题不再围绕小王爷寻找风尘女子的痴情,小王爷对那风尘绝色突然不那么尽心寻找。旁人都认定小王爷不过是一时心热,对那女子着了迷,如今那是醒来了。
李致瑾明明可以从闻止昇的口中问出流烟的下落,突然觉得没什么必要了,郁结的原因可能只是自己受到了挑战。以为是谁于自己作对,抢夺走流烟,如今是闻止昇成了罪魁祸首。若是让人知道这是自己最好的朋友做的,自己也会成为笑柄。绝交了,就这么简单绝交了,为了一个女人。
几天没出王府的李致瑾,这几天越发烦躁,当今太后听闻疼爱的儿子借酒消愁,连个面儿也不愿意露,以为他如今还记恨着自己的棒打鸳鸯。
整天只是喝酒排解,下人怎么劝都劝不住。更让李致瑾可恨的是任何所谓佳酿都没有念指香沁人心脾。越发想念闻止昇家的陈年好酒,想念闻止昇,也因此更恨闻止昇。
曾经有烦心事,坐在闻止昇府邸的后院,赏着一院花木,大口大口地灌下那好酒,而闻止昇即便不屑这种饮酒方式,也只不过皱皱眉头,仅仅坐在致谨身边用玉杯小酌,说不出任何话,只要李致瑾尽兴就好。
郑玄然也觉得气氛有点怪。闻止昇刚在外地忙完一桩大生意,这几天又没什么交代去了商州,听汪伯支支吾吾说不出是忙些什么。
几经打听,才从闻府的其他下人那儿知道李致瑾和闻止昇好像有些争执,郑玄然一惊,暗叫“不好”,急急跑去王府。
可惜几次来找李致瑾都被挡在门外。这李致瑾平常是个没心没肺的小孩,一些小的争执或是恩怨一笑了之,若是大些的吵闹,也只不过记恨上一段时间,不久就会主动示好。这一次,竟然自己闷在府中。又听王府下人说,李致瑾每天喝酒度日,完全不闻不顾身体。郑玄然心理明白了大概。
这一天郑玄然又来找李致瑾,还想着究竟让下人怎样通报才会让自己进去见李致瑾,在踱步的时候,郑玄然就被请到了王府后院。
院中亭里,李致瑾半趴在石桌上,看见郑玄然醉醺醺地招手:“玄然,快来陪本王喝酒。”郑玄然看见的李致瑾憔悴不堪,双眼迷离。
也不管礼节,郑玄然疾步到李致瑾身边,抢过酒坛:“李致瑾,别喝了!”
李致瑾清醒了点,生气地对着郑玄然说:“叫你来,你以为是让你抢我的酒?”
“李致瑾,你究竟怎么了?究竟你和闻止昇之间是怎么了?”
“能怎么,就这样呗!”
“致谨,你不开心……因为闻止昇吗?”
“本王凭什么被一介商贾左右了情绪?你以为他闻止昇是什么人?”李致瑾说着渐渐抬起头。
“致谨,止昇他……”
李致瑾盯着郑玄然,流露出一丝不屑:“郑玄然,你知道的,你知道闻止昇做了什么,你怎么不知道!”
郑玄然愣在当场,惊讶地望着这个酒醉而清醒的人。
“你们两个真是好朋友,看着我苦苦寻找,最后躲在暗地里笑我的随处乱撞!”
郑玄然听了李致瑾的话有些不知所措。送走流烟这件事自己是有参与的。李致瑾终究是个聪明的人,这些他都知道。
郑玄然放下手中抢过的酒坛,扶着李致瑾的肩说道:“致谨,你……”
李致瑾直视郑玄然:“如若闻止昇做,你会不知道?”
“我……”
“郑玄然,你也走吧,今天让你来,就是想和你说清楚。我真的很累……同时被两个朋友背……”
“背叛?你是要说‘背叛’吗?”郑玄然突然松开双手,对着李致瑾吼道。
李致瑾也受到惊吓,等着郑玄然接下来的话。
“致谨,我和止昇谁不是掏心掏肺对你?谁不是把你当弟弟一样宠爱?你要说背叛!”
“你这是跟我算过去的账吗?”
“算账?我们对你的情谊就是账可以算清的吗?”
李致瑾不说话。两人互相望着,那些三人共同游乐的时光回到脑中。
闻止昇眼中的温柔与关心,李致瑾感觉到没有半点虚假。那么,那么……
“止昇他……他又为什么赎走了流烟?他知道那是我想得到的人,他以前不会跟我抢,甚至只要是我想的东西,他会不顾一切帮我弄到手,为什么这一次,为什么……”
郑玄然想开口接话,又被李致瑾打断:“可是,我恨他,不是恨他赎走流烟,我恨他那么轻易说出绝交,说出我犹豫不决的话……”
“玄然,你别说话,让我说完……我怕以后再也没有机会说出来。”李致瑾抢在郑玄然之前说道,“我那么恨他,可是,现在我想他……玄然,我想他了,他从外地回来不会来看我,不会带给我新奇的器物,不会了……”
“致谨……”
“玄然,你知道的吧,止昇他……他与一些贵族一样,玩小倌……那天我看见了……我心里……其实很闷,闷到窒息的感觉……那时不知道为什么……这几天我一直在想,现在好像知道了……玄然,你明白吗?”李致瑾像个孩子,将头埋进郑玄然的胸口,泪水浸湿了衣衫。
郑玄然看着怀里的致谨,像个孩子受了委屈一样哭泣,心里欣慰而悲伤:闻止昇,你好像错了……有些事,你不说我帮你说。
“致谨,你的感情是‘喜欢’吗?是不一样的喜欢吗?”郑玄然小心翼翼地询问。
许久,怀里的人点了点头,李致瑾这几天想了很久,最终得出的不过是这样一个结果。
郑玄然搂了搂怀里的人,就像对待一个受伤的孩子,用着轻轻地语气在他耳边说:“其实,止昇也是喜欢你的,比你喜欢流烟更早、更深、更重。”
李致瑾震了一下,抬起头不可思议地望着郑玄然:“怎么会……”
郑玄然接着说:“闻止昇一直很苦恼,他不想告诉你,他以为说出来的结果,就是你毅然决然的离开,与其不在你身边,还不如藏着这样的禁忌与你在一起——以朋友的身份。见你那么喜欢流烟,他也难过,只是说不出来。”
郑玄然停住,笑着望着李致瑾不说话。
“所以他就送走了流烟?以为没有了流烟他可以……可以……”
郑玄然摇头:“止昇比谁都希望你幸福,只要是你认定的……”
原来,所有的一切,让流烟走得不知不觉,甚至老鸨也含糊其辞推脱不知道的原因是李致瑾的母后——当今皇太后。太后认为郑玄然和闻止昇平素与李致瑾走得最近,了解流烟也了解李致瑾。闻止昇和郑玄然也只不过领了太后的旨意加上一点点闻止昇的私心而已。
李致瑾听完郑玄然的叙述,倒也没什么,若是以往,早已跑去宫中大闹一番。只是此时,流烟如何走、走到哪里真的于己无关。他只想着闻止昇,想着这个人。
李致瑾又埋头想着什么,突然抬头瞪着郑玄然说道:“玄然,他包小倌,都玩到书房了!这叫喜欢我?这叫苦恼?”
郑玄然也不知从何解释,“他也是正常男人啊,他想证明自己究竟是断袖,还是……”顿了一下,接着说,“他爱的不是男人,仅仅是你而已,是你李致瑾。”
清风拂面,最后一点酒意一荡然无存。李致瑾起身站定,嘴边流出一丝笑意,迎风逆光。郑玄然还未再次看清他的面孔。李致瑾转身离开,留下郑玄然独自留在庭院中。
商州来福客栈。闻止昇在靠窗的桌前自饮自斟,透过二楼单间的窗看着道路上来来往往的人群,为了生机匆忙奔波。
“止昇兄果真有一番闲情逸致,说是商州有生意急着亲自过问,怎么过问到这来福楼喝着酒来了?”
伴着推门而入声的是熟悉的音色音调,却是不可能在这个时候出现的。闻止昇猛得循着声音的方向望去,竟然真的是……致谨。
“很少看见止昇这样惊慌得表情呢!在不该的地方看到不想看到的人了吗?”李致瑾神情放松,坐到闻止昇对面,拿起桌上的另一个空杯子,倒着酒喝。
闻止昇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木然地看着完全没有拘束的李致瑾,不知道从何开口。
“止昇,你倒是说些什么啊!”李致瑾急了,从没看过闻止昇这么不安定让自己也坐不住了,“我可是主动和你和好来着,你别又赶我走。”
“致谨,你怎么……怎么会是你……”
“那是你的心里话吗?说什么就当不认识我之类……”
没等闻止昇回答,李致瑾抢道:“我可没有你那么洒脱……我没有办法当做从来都不认识你。”
直直望着闻止昇,深吸一口气。
“闻止昇,你听好了,小爷认定你了,不管郑玄然说的是不是真的,不管旁人怎么看,我李致瑾认定了这感情……我……”
“和你在一起……”
话未尽,李致瑾就被搂在怀抱里,熟悉的味道一直以来都这么令人安心。他的微笑,他的淡然,他不动声色为自己收拾烂摊子的心甘情愿。
李致瑾听见这个人小声地说道:“郑玄然多事了。”
“玄然不说,我们是不是就这样形同陌路一辈子呢?”李致瑾埋着脑袋。
“还未发生的事情谁会知道?可是,我坐在这里想,看着行路的人来人往、芸芸众生,我还会碰见一个让我心心念念、像李致瑾这样的吗?”
“怎么可能有比我更加吸引你的?”李致瑾邪笑地抬头望着闻止昇。
“是啊,应该不会了,我也不想去找了,你在这里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