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卷  第6章 梦也何曾到谢桥   加入书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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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醉舞阁天字一号房内。宁宵郁正一派悠然自得地坐在房里,手中握着一杯冒着氤氲热气的清茶。他面前坐着一位女子,正是他方才提及的醉舞阁掌事人,鸾纤舞。她也是一副闲散神情,偶尔柳眉微皱,似是觉着手中的茶微苦。
    半晌,似是觉着品茶品够了,宁宵郁眸光缓缓向鸾纤舞睇去,若无其事般开口:“方才我自你手中讨了个人去。”鸾纤舞听得此言似状若未闻,只拿眼偷偷看他,见他说完方才那句话之后便无半句言语,颇不似平常的他。但见他说完话之后便凝神思索,渐渐一丝不易察觉的笑意挂上嘴角。
    鸾纤舞略带调侃的说:“王爷今天好兴致,品茶也能让王爷品出嘴角那抹温柔笑意来。”
    宁宵郁似是嗔怪,又似漫不经心地看向她:“纤舞,四哥回来了。”鸾纤舞握着茶杯的手不禁一抖,那茶便往白皙玉臂上溅了三分。
    是吗,他回来了,她当然知道他回来了。如今街知巷闻我朝的千骑将军四王爷又是以少胜多的悬殊兵力凯旋而归。待了片刻,鸾纤舞似极其勉强才扯出一抹笑:“他回来了,你不用去宫里迎接他吗?”
    宁宵郁不语,见鸾纤舞满面隐忍哀戚,终究是不忍,出口劝慰:“若不想笑,便不要笑了罢。纤舞,你我相交多年,早已是我不可多得的知己。你对四哥的那份情,我也看得分明。可惜了,你知道四哥那性子的。这次回京,父皇也有意下旨,就在这几年,要给四哥择妃了。”
    语毕,宁宵郁也不看鸾纤舞,自顾自饮下杯中的茶。一时间,房内寂静无言。鸾纤舞低垂着头,暗自压下那一腔翻腾的情绪,方才听得宁宵郁说他近几年便要娶妻,心中仍是不免一痛。她自知身份低贱,即算他待自己有情,皇帝却也不会允许。何况,他根本无意。多年来的照拂,不过是因了她与八王相交甚好。在他眼中,想来自己与那些烟花之地的女子比较起来,不过是多出一份自认的清高罢了。
    宁宵郁见鸾纤舞颇为我见犹怜的神情,不禁一阵喟叹。想起他那四哥,绝美的面容上也不禁染上几丝无奈。
    人间自是有情痴呵,奈何君心似坚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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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堃141年,四王携三千千骑军凯旋而归。帝大喜,于城门摆迎接阵,举国欢腾。不日,封其为怡亲王,赐地四百亩,黄金万两,珠宝首饰不等。
    ******
    丞相府中,莲衣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床边数着院里的杏花,桃枝捧着放了首饰与衣服的银盘踏进了房。待放下东西后,桃枝一脸欢快地跑到莲衣身边笑道:“小姐快看,老爷着人拿了不少漂亮衣服和首饰来,并嘱咐我今天定要将小姐打扮的漂漂亮亮的。”
    莲衣闻言头也不回,仍陷在深深思索中。紫霞的话言犹在耳,只是这人海茫茫,去何处找一个素未谋面的人呢。更何况找到了还要不明不白地告诉那人自己要和你白头偕老,任谁见了都会以为自己是精神失常罢。再者,若那人早已娶妻生子了呢,又或者,早已有了心上人呢。想到这些,都是不小的烦恼啊。
    莲衣刚转回身,便见桃枝正在房里窜来窜去,又见桌上的华服,于是疑惑地一把将桃枝拉到身前:“这是做什么?”桃枝额间隐隐有汗珠闪现,却似极其开心:“小姐方才没听见桃枝所说的话吗?今晚皇上在宫中设宴,说是为了款待怡亲王,为他接风呢。老爷吩咐我为小姐精心打扮一番,晚上一同赴宴。”
    “怡亲王?”莲衣闻言愈发疑惑。
    桃枝好笑地看着自家小姐:“就是那刚从垡洛回来的四王爷呀,皇上前些日子才封了他作怡亲王的,小姐莫不是连这也忘了吧?”
    莲衣状似生气的睨了她一眼,心下却不禁汗颜,自己还真没把这事放在心上。又再看了桌上那些东西一眼,她嘴角暗暗掠过一抹嘲笑,她这个爹爹还真是为她煞费苦心。这是与皇家的初次会面,他自是想尽办法要让她出彩了。她是说过会为翌年的选秀做好准备,但并不表示她便会接受一些额外不必要的安排。何况她所说的准备,不过是循例参加,敷衍便可。入宫可从来都不是她的意愿。
    思及此,莲衣叫住仍在一旁捣鼓不停地桃枝,不以为意地说道:“桃枝,不要忙了。今晚我便穿这身去,至于首饰,便取那支玉兰簪吧。”
    “可是小姐,今晚可是皇上设宴啊,而且还是老爷第一次带小姐出门呀!”桃枝似是不明所以地看着面前的主子,唯见莲衣面不改色,仍是一脸淡然:“那又如何。我又不是那歌姬舞姬,穿了衣是给别人看。”桃枝还想出口劝她,只听莲衣漫不经心地说:“好了,去把午膳拿来吧。”桃枝闻言又急又气,却也无法,只得闷着一张脸出了门。
    莲衣摇摇头,不置可否地笑道:“这丫头……”
    到了临近傍晚,莲衣在桃枝的陪同下上了马车。她那个爹爹在见到她未施粉黛的面容后,当下便一阵气恼。莲衣瞥见他神情时却也一脸不以为意,径自上了马车。
    待得到了皇宫大门,桃枝一脸惊叹:“小姐快看,这就是皇宫啊。真是富丽堂皇金碧辉煌。”莲衣闻言斜斜看她一眼,不禁好笑:“想来我家丫头是把平生所学都拿来形容这儿了。”桃枝听后,半晌才恍悟原来自家小姐是在拐着弯笑话自己,便故作生气的模样。莲衣见状忙一把拉过桃枝,软语解释。桃枝被她逗得笑出声,全没了主仆之分。
    待得她俩嬉笑一番过后,便有为首的太监宫女将她和一众女眷领到休息的别苑,等候开席。
    桃枝仍在一旁不住着急,想要为莲衣化上几许红妆,奈何莲衣满是不合作。被桃枝实在恼的紧了,便借口说要出去透透气,待晚膳前再回来。留桃枝一人在房内直气得跺脚。
    一路沿着小径走,便见前方不远处有一方小池塘,见四下无人,莲衣遂提起衣角坐在了小池边。偶有阵阵怡人春风拂过,为她减去不少烦扰。夕阳的余晖映在她白皙的肌肤上,长发也极其随意地拢在肩头,微微一笑时,似池塘中的莲花一般,别有一番恬静绝尘的美。
    宁宵郁走到池边,入目的便是这幅清丽脱俗的画卷。待他看清眼前人儿的面孔时,更是露出一抹浅浅笑意。
    “你是哪家小姐?怎的独自在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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