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三日后，大厉皇宫。
    “你去告诉太子哥哥，就说本宫知道了。”
    语气不冷不热，一听就知道芙瑶公主对此事毫无兴趣。
    “可是……”宫人愣在当场。
    这芙瑶公主今儿个是怎么了？若是平时她听到这种消息，估计没有摔杯子摔碗，估计也是一蹦三尺。今天怎么这么平静？
    这若是别的事情也就罢了。
    可如今，太子让他带来的情报，是柔刹大军向两国边境开进、准备攻打大厉边境的事情。
    芙瑶公主怎么会对此无动于衷呢？
    就算早已料到，至少也要给个话吧？或者给点反应？
    太子让他来，无非是想让他来讨公主个主意。可这不冷不热的，让他回去怎么回话？
    见眼前的人犹豫再三，玥芙瑶终于从自己的沉思中回过神来——
    “罢了——去回二哥哥，兹事体大，本宫要好好想想。”
    看着宫人离开，玥芙瑶不屑地撇了撇嘴。
    这消息，其实她三天前就知道了。
    三天前在胭脂玉那里，恰好胭脂玉的鹰赤眉带来了情报，而胭脂玉又当场就告诉了她。回宫后她早已暗中向自己在边关安排的人发出了密令，让他们暗中备战，避免被对方的突然宣战弄得措手不及。而对于父皇和太子那边，考虑再三后，还是决定不要告诉他们先。
    俊毅帝年事已高，且龙体欠安，贸然告诉他这种消息，又不说出消息来自何处，自然会引出重重猜疑，到时难免要扯出跟胭脂玉的这段关系来。只怕父皇若一时谨慎，加以盘问，自己虽然能遮掩过去，但不免会胭脂玉带来麻烦；或是让父皇操劳太过，反而加重病情。至于太子玥穆涯——这个人，虽然不能成事，却也不至于坏事。只不过现在宫里有人要对付她，而所接之力，就是玥穆涯对她的依赖。如果被太子知道了太多，反而不利于她。
    只是没想到，柔刹的速度竟然这么快。
    那一日胭脂玉便告诉她，柔刹这次来势汹汹，想必是冲着大厉与纳兰的联盟而来，想要给他们一个下马威。
    打是打定了，她正嫌最近各地没有什么大事，害的她没有借口出宫去溜达呢！只是从来只有她玥芙瑶上门挑衅，这次换成了别人来敲她的门，到让她觉得有几分意思。
    柔刹宣战？
    一个七零八落的西北部落，他们向天借的胆子吗？
    玥芙瑶轻轻地笑了笑。
    他们是想欺负玥穆涯无为，还是欺负俊毅帝垂老？
    好吧，姑且把这两个理由都算上——可他们还算差了她玥芙瑶啊！
    她可不是吃素的！况且柔刹把我大厉军队当成什么了！？
    突然眉开眼笑：正好在宫里呆着怪无趣的，这次正好能跟着哪位哥哥到边关去！自己的能征善战加上纳兰氏此次送来的兵器，想来这场战争动静会不小吧！
    御花园内，太子玥穆涯独自一人步履匆匆。
    “太子留步！”
    玥穆涯回头一看，乃是后宫权贵之一彤贵妃。
    “彤妃娘娘！”玥穆涯一作揖。就辈分而言，这一声娘娘还是要叫的，这一点玥穆涯比谁都清楚。
    “太子无须多礼。”彤贵妃颇为亲切，却也受了这一礼。
    “娘娘叫我是否有事？”玥穆涯问道，“父皇正待我去商议要事。”
    “敢问太子，可是即赴边关征讨敌寇！？”彤妃单刀直入。
    “娘娘何出此言！？”玥穆涯吓了一跳。毕竟边境战火欲起的消息是朝廷密报，她一个贵妃消息如此灵通，跟“不得干政”的规矩实在是相背而驰。
    “太子莫急。”彤妃道，“我也只是今日听父亲提及。家父虽年迈，到底朝廷的事情还是能说得上一句半句。今早听说柔刹宣战，一急之下气火攻心，到底病倒了。才是府上人来报，我情急之下便追问了缘由，他这才对我悄悄说起。”
    “左相大人真是为大厉鞠躬尽瘁！”太子感慨道，“有此等忠臣，真乃大厉之幸，百姓之福！”
    “太子过奖，不过是为人臣子应尽的责任罢了。”彤妃笑意芊芊。“只是有一事，本宫也不知当讲不当讲。”
    “娘娘但说无妨！”
    “本宫知道，如今边关战火燃起，虽有大将在，皇上却一定会让皇子皇亲督战。”
    “不错。”
    “可如今，大皇子犯了事，三皇子四皇子分别正在江南、江北视察，一时半会赶不回来，五皇子自幼体弱，六皇子不过舞勺，我们下面这几个更是才及总角，几位王爷不是年老就是卧病在床。算来算去，督战的重任却非太子莫属。”彤贵妃一一数来，竟确实如此。
    “娘娘所言不无道理……”太子沉吟半晌，“听娘娘这么一说，倒是真的为我能担此任……”
    嘴上不说，玥穆涯心里真是不大痛快。督战这种事情，胜了不是你的功劳，败了责任不可推卸；搞不好，自己的小命都要搭上。比起坐镇朝纲听政，这实在是不划算。再者，一朝离了这大殿，很多事情便不是自己能控制的了。到时候其他皇子有什么动静，他就变得相当被动……
    “只是太子且听本宫一句。”彤贵妃见太子眉头微皱，立即说道，“如今陛下身体抱恙，本宫实在担心无人为陛下分忧。太子在此，尚能坐镇朝纲。若太子去了督战，这皇上一时失了左膀右臂，免不得又要亲理朝政，自是劳心；虽有几位忠臣，却比不得亲生骨肉来的稳妥。”
    “娘娘的意思是……”几句话说得冠冕堂皇，又实实合了玥穆涯的心意，他不禁追问。
    “还望太子以大局为重，坐镇朝纲为好啊！”彤贵妃果然不负众望地说出了太子的心里话。
    “娘娘抬爱。”玥穆涯暗自高兴，觉得这彤妃倒颇有大局眼光，“只是……现在在朝的皇子们病的病幼的幼，实在是……”
    “诶，太子忘了一个人！”彤贵妃见计谋得逞，太子已经信了自己，便开始步步设计自己的阴谋。“皇子之中自然是没有合适人选，但公主中却有不让须眉之辈啊……”
    “你是指……芙瑶？”
    “殿下，倒不是我为公主说话，”彤贵妃摇摇头，“只是若说起才智、谋略、武艺，芙瑶公主未必见得输给几位皇子。再说，她的身生母妃虽身份微薄，但光凭她是皇后娘娘养大这一点，谁还敢说二话？且公主素来跟太子亲如一母所出，太子对公主了解比我等更甚，让公主督战，太子岂不放心？”
    太子点点头。彤妃言下之意他听了出来：太子坐镇朝纲，芙瑶公主边关督战，等于是太子的势力一举包揽了朝廷内外。既稳保自己之位，又等于将手臂伸到了边关。一举两得。
    “娘娘深谋远虑，穆涯自愧不及。”玥穆涯朝彤妃又作一揖，“若无别事，我这就去跟父皇商议。”
    “那本宫就不阻太子了。”彤妃笑得像只得逞的狐狸——只可惜玥穆涯已转身走远，没来得及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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