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身清绝逸轻尘 第五十四章 风浅残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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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已经全照主子吩咐部署好了……”
“嗯,时辰可有吩咐下去?”
“十日之后便是主子事成之时……”
“嗯……”声音顿了顿,却有着说不出的慵懒,仿若久藏的美酒般醇厚,“那,小夕的下落呢?”
“探子来报,原来凤飞宫宫底有一处十分隐秘的囚室,何公子就被囚禁在那里,只是……”
“怎么了?”
“据说,进去的人,全无生还的可能……属下恐怕何公子已……”
“不是已经派人潜进去了吗?”
“可是……”另一个声音迟疑道。
“本王不想听这些,若是小夕……”声音稍顿,继而又接着道,“那,也不必回来见本王了……”虽慵懒如常,却有着毫不掩饰的残忍杀意,以及,几不可闻的担忧。
“是,属下明白。”那人依旧恭敬道。
说完,便没有声音再响起了,兰雪轩内一时陷入了沉默。
轩外天色微朦,可是黎明的到来却看不透轩内的幽暗与神秘,只有风轻轻吹过时,徒留的兰草香味,清雅恬淡。
“主子,属下倒有一事不明。”与莫疑惑地问道。
“咦?这可难得,什么时候与莫也看不明白事儿了?”云烬随意地用手支着优雅而又坚毅的下巴,看着与莫,笑得有些揶揄,黑夜般的瞳孔里很是深邃。
与莫依旧恭敬,道:“欧阳睿轩是否能答应这门亲事儿,这还是个未知之数,主子何以断定他一定会答应的呢?若是这事儿没成,那主子的部署不就……”
“呵呵,你以为在小夕进太医馆之前,你主子我为何会放任小夕与他来往?所以,他一定会答应的……”云烬别有深意道,随即又停顿了一下,缓缓勾起唇角,“如若估计不错,不出一日便可见分晓…届时……”说着,似是稍想片刻,便有神秘道,“唉,算了,现在说这还有点早呢……总而言之,相信你主子是绝对不会错的……”
与莫颔首,他跟随云烬多年,也从未怀疑过主子的话。
“哦,对了,”云烬似是想起什么,又吩咐道,“晚膳时,让师兄来兰雪轩,本王有事儿要与他相商。”
“是。”与莫答道,领命便出了兰雪轩,向着天然居方向走去。
与莫走后不久,云烬也踏出了兰雪轩,一身水蓝仿若盛夏最幽静清凉的湖,沉淀下来化作唇畔一番若有似无的笑意,翩翩浊世,只是那俊秀姿容之上黑如曜石的双眸,是怎么也看不明猜不透的深邃黑夜。只听得他悠然地对一隅暗影里的人说道:“那么,是时候去宫里转转了……东西在哪可是记清楚了,切不可有失…去吧…”
说完,暗处的人影便忽闪而过,很是迅速。
晨光微熹,而兰雪轩里却更加安静沉谧了,兰草的香味也随着人的离开而沉浸下来,风过处,香味残逝,隐约可闻。
倾风别院,明璱园。
清晨的阳光柔顺明丽,只一点微光投进,室内的暗影里,依稀可辨的人影,躺在竹榻上,有些颓然,有些哀伤,在室内缓缓流淌。
依稀记得那日雨过天晴之后和小夕在这里的侃侃而谈,依稀记得那日早膳时分小夕在此对自己的请求,依稀记得那日自己对自己心意的肯定,依稀记得那日之后与小夕相处的许多时光,未经雕琢,却是他最最温暖的时刻。只是,这次难道真的要在这里做出那个决定吗?这,是不是太过讽刺了……可是,若是不答应迎娶公主云溪,小夕是否会……今日此番,如此两难……
“来人……”欧阳睿轩轻唤道,声音不似平日的低沉好听,略微暗哑,有着无力的疲惫,只是他温润的眼底是漫漫的决绝不屈,似是下了一个很重要的决定。
夏初进了屋,看着昔日风采俊雅的少爷竟流露出如此疲惫的神色,不禁有些动容,她低声道:“少爷有何吩咐?”
“你派人先去晟王府一趟,就说我欧阳睿轩有事拜访,此事还得做得隐秘些。之后,你便去去告诉欧阳谦,昨日所提之事我答应了,但只此一次,我已经不欠他什么了……”低沉暗哑的声音,缓缓地牵出这番言语,却有着说不尽道不明的倦怠与无奈。
夏初怔了怔,为何老爷每次来,他们的关系便僵硬一分,这次却甚是决绝,少爷说出这番话,显然他们父子两的关系已到了尽头,唉,事情竟到了此番田地,但是作奴才的又不好瞎参和什么。于是她恭敬道:“是……只是,少爷从昨儿个老爷走了之后,您就滴水未进,一夜未眠,是否让下人们准备些吃的,又或是少爷先歇息一觉……”
欧阳睿轩似是没有听到夏初的话似的,没有言语,神情还是有些颓然,之后,他只是摆摆手,道:“去吧……”便又陷入了自己的念想之中,不愿多言。
夏初走后,室内徒留一人。
从幽暗的窗内看向外边,阳光渐渐地有些灼眼,于是抬手遮掩,却又想伸手抓住些什么,却是徒劳。
只要你没事……就好……心里只是如此想着,如此念着,一遍又一遍,继而一遍又一遍地伤着……
天空的阳光洒向一院的苍翠,却最终投入阴影的怀抱,院子地上的光影恍恍惚惚,像是碎了一地的温润,怎么也拾不起来,最终归于无奈。
……
皇宫至圣宫,启承殿,正待早朝。
但凡三品及以上官员齐聚,约摸二十有几,年岁各不相同。
众卿列位,不敢私语。
今,朝堂之上的气氛安静得有些压抑,甚至有些诡异。
为何?只因平日时常不来朝的晟王爷今日竟然早早地站在这庙堂之上。
而大家心知肚明,虽然王爷经常不早朝,但是许多政务都是由王爷和宫后两大势力权衡着,谁也不让谁,否则晟王也不敢如此造次。何况,近日也因着王爷一方和宫后一派的意见越来越背道而驰,朝堂之上的明争暗斗也愈加激烈了。不知今日会演变成何种局面,一想到这儿,许多大臣都人人自危,深怕被晟王和宫后两人的战火波及。
再者,除了晟王爷和宫太后两人之外,那位位高权重的宰辅沁修却是让人越来越看不懂了,两边他都没有偏帮,平日里也就安安静静的做着自己的事儿,一丝不苟。这样的他是保持中立,还是准备坐收渔翁之利?他冷眼旁观的态度又或许是对两大势力互相争斗的一种间接默认和故意放纵。不懂,不懂,还真是不懂。
大臣们心里暗自摇头,这三人还真是让人琢磨不透的主啊……
“太后、皇上驾到……”只听得宫侍的声音响起,打断了大臣们各自的沉思,于是,便看见两个明黄的身影踏上了启承殿正上金黄的九龙图腾之位。
群臣行叩拜之礼,口中三呼万岁千岁。
待两人入座,皇帝正襟危坐之后,便不敢有其他动作了,仿佛在朝堂之上这是他唯一可以做的事情,仪容姿态衬得上他的地位,只是威严不足,眼底甚是怯弱。
“众卿平身。”女子声音傲慢,一身明黄与深红相间的绮丽宫装,威严肃穆地坐在这大殿上,似笑非笑地俯视着众臣,凤目微眯,定在那身湖蓝长衫上,声音微顿,柳眉微挑:“可真是稀客呐。”
蓝衫之人抬头朝宫后看去,深如黑夜的眸,流光一转,唇畔勾起意味深长的笑意,神情很是慵懒,也添了一分玩世不恭的味道,将那心底最深处的讥讽与恨意掩饰得天衣无缝:“太后这是哪里话?皇家朝堂,云家江山,本王哪会是客呢?”
话锋一转,暗指宫后这宫姓之人才是客,话音一落,朝上顿时一片寂静,只听得臣子们暗自抽气的声音,气氛急转直下,较之方才更加紧张,欲有一股剑拔弩张的感觉。连那个一直一个姿势的皇帝也瞪大了眼睛,一副不可置信地样子,晟王爷这算是公然的挑衅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