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陌上少年足风流 第九章 蒹葭书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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蒹葭苍苍,白露未晞。
勳城之南,清溪茂林之间,一座雅致的古老庭院,青舍密密,屋宇麻麻,呈“書”字排布,很是特别,大门前悬挂有一副楹联,上曰“海纳百川有容乃大;壁立千仞无欲则刚”这就是蒹葭书院了。
几十年来,蒹葭书院人才辈出,自成立书院以来,已有学生几万人,当世之王侯将相,文人雅士,许多就是出自此书院。无论立院之根,处世之本,还是讲学之道,育人之术,书院都有它的伟大和神奇之处。
这天何夕来到书院,烟雨蒙蒙。
林老和公孙先生还在给学生们讲学,于是她就自己在书院中闲逛了起来,没有打伞,虽然下着雨,却没能熄灭她满心的欢喜。
书院的院落,层层进进,一眼望不到内里,她刚刚穿过洞然敞开的大门,就有潮湿的花草香气将她拥裹起来,一棵大榕树的新绿,被雨水濡湿后发出黯淡的光亮。
向左拐,走在一条深邃的石径小路上,雨打在脸上,痒痒的,轻轻的,恍如隔世。这是去雅兰阁的路,所以可以看见,许多春天的兰草放在雨打不到的台阶上,而兰草的香味自古被称之为“王者之香”。蝴蝶兰,梅叶兰,幽香四溢,沁人心脾,可谓“芷兰生幽谷,不以无人而不芳,君子修道立德,不为穷困而改节”,清新美丽。
花草此一丛彼一簇,看起来却是很舒服的。人的必经之处,草是修剪得恰到好处的,让人不至于被雨水濡湿衣脚,有些地方还铺上了石头。清清如同甘露,茫茫好似花针的雨,无声绵绵地倾洒在这些草上。蒙蒙细雨中,一切望上去宛似雾霭一般。
远远的亭台,苔影丛生的青砖,连绵曲回的廊檐,清澈见底的池塘,建筑考究,工艺精湛,静静的水流,流年深处的清冷与苍凉扑面而来。墙脚的青苔像灯心绒一样厚实,青砖青中开始泛黑,檐角的雨水一滴一滴滴沥下来,此庭院当得一个“深”字。
因为雅兰阁不可随意进出,只逗留了一会儿,便离开了,而何夕更感兴趣的是书院藏书阁了。
从雅兰阁出来,拐了好几个弯,终于找到了,此处环境清幽,幽雅沉静,静水花开,精致婉约,与想象里的庭院一样没有繁复玲珑的瓦当,没有斗拱飞檐,没有彩饰金绘,却月白风清,时光悠长,使人心思踏实、安宁和简单。
据公孙梵和林若卿的介绍,藏书阁中的藏书可是很多的,原藏书千余部,经史基本典籍之外,许多现已失传已久的孤本著述在这里都可以找到。
藏书阁是对这里的学子是自由开放的,所行的书籍管理方法等让她觉得这个蒹葭书院和她记忆里的大学图书馆很像,古代有如此超前的学习意识,着实让她吃惊不小。
走得有些累了,于是干脆就在藏书阁中看起了书,这里可比她的竹屋里的书多多了,一时也忘了时间。
何夕津津有味地看着书,楼外雨纷纷,添了丝丝凉意,只是她还不知道,从她踏入雅兰阁起,就有一双眼睛在暗处看着她,观察着她,似乎很想看透她。
“哈哈,公孙,让我猜中了吧,你看,小夕不就在这藏书阁嘛,你可猜错了哦,呵呵。”闻其声便可知其人,何夕放下书,朝门口看去,林老正进门,得意地看着身后的公孙梵。
公孙先生无奈地说:“服了你了。”
林老听后是更加喜上眉梢了,走到何夕跟前,鼻子嗅了嗅,问道:“嘿嘿,小夕的酒带了吗?上次的桃花酿可真是不错啊!”
何夕对这个林先生也是无奈,他一直坚持称何夕为小夕,小夕的,而何夕便报复似地称他为“林老头”,没想到反而让他更加开心,这年纪还有他这般顽皮地老人也是实属不易了。
何夕听林老头提到酒就来气,上次的桃花酿她和公孙先生还没品出滋味就让他一个人给独吞了,想到这,她有点愤愤地说道:“林老头,上次你还没喝够吗,这次没带酒,带了你也别想。”
说完,转过头对公孙先生笑着说道:“这次我只给公孙先生带了茶叶,自己制的。”说着,将带着的茶叶罐交给了公孙先生。
林老头就不服气了,撇了撇嘴:“小夕可真偏心啊!”看着那罐茶叶,眼里尽是不满。
公孙梵拿着何夕给他的茶叶,闻了闻,对何夕道了声谢,便不再说话,只是盯着那茶叶若有所思,眼中却透着激动,些许疑惑,些许温柔,这个何夕与她是什么关系,为何会制她才会做的茶叶?
看着公孙梵拿着茶叶走神,林老头一把将茶叶抢了过来,还在何夕面前炫耀道:“哈哈,我去泡茶!”话还没说完,人已经迅速地跑向了门外,不见了人影。
屋里现在只剩下何夕和公孙梵先生了,被林老头这么一闹,公孙也从回忆里醒来,看着何夕,想要在她身上找出她的影子,可是竟然只是徒劳。
“小夕,你……”公孙梵想问却又不知从何问起,继而也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
“公孙先生,是否有话要说?”何夕疑惑地问。
“这茶叶你是如何制得?是否有人传授?”
“此茶名为香雪海,是我在一古籍上得其制法,怎么,先生品过此茶?”
“难道是我弄错了?”公孙喃喃道,不过何夕没有听见他的话。
他随即又说:“是啊,以前有幸尝过,是十几年前的事了,以前有一位故人也会制这香雪海,我以为小夕认识她,可惜了。”
何夕听他这么一说,便想起了她的那本古籍上有人在上面写了批注,很是详尽,不然她也没办法制出这茶,她寻思着此人也许就是公孙先生的故交,于是说道:“先生,这香雪海所记载的古籍上有人在上面批了注,此人留下的名乃一‘茗’字,不知是否是先生认识之人?”
听完何夕说的话,公孙梵没了往日的平静,眼神也不似沉静的大海,激动地问:“真的吗?真的是她!小夕可认识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