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 【卷二】 第五十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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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摄政王大人,似乎少了一个人哪。”-
马上青衣飒爽的青年眉峰一挑,带着点冷酷的意味。他正欲借题发作,忽然从车马队伍里跑出一个青年来,一下跪到了马车前。-
青年眉目端正,池莲认得,正是大湘摄政王随行队伍十四人中的一员。而今整个随行使团却只剩十三人。-
西北境之事,他不怕曲聆水知道,也没有打算能瞒过曲聆水。他也料想到曲聆水会有所举措,但是无论他曲聆水想干什么,他都必须__-
一一扼杀!-
正如现在,那唯一不见了的那人,不管什么理由,他必先将他揪出!-
只见青年来至马前,单膝曲跪,向曲聆水一礼:“禀大人,天同身染恶疾,天梁昨夜去看,怕是不能赶路了。”-
“嗯?”-
白衣人还未作出反应,池莲便已挑高了一边眉毛。-
天梁继续解释:“怕是水土的原因,或是饮食不当染了什么疫症。昨夜发现已经高烧不止,上吐下泻,今晨再看时人也已神智不清,似是脱水之状。天梁恳请大人允天同稍作停留,待情况好转,必定跟上大队。”-
他这番话说的极是在理,也并无不妥之处。使团行程不宜拖延,应当机立断才是。-
“…”可闻言,却久久不见青年下令。-
曲聆水端坐车驾之中一言不发,似乎也在等青年的决定。-
天梁疑惑抬头,却看见池莲侧头扫了一众人等,最后落在那白衣之人身上。也不说话,面上却只是淡淡笑着。-
可光是这么笑着,便已让天梁隐隐不安。-
昨夜便已不行了?他人尚且不信,更遑论多疑如池莲?-
曲聆水抬眼看了笑意盈盈的青衣的青年,眸色平静。-
池莲这人一向藏得深,明面上笑意盈盈,可心底却多疑的很。-
“哦?不知是什么急症,竟如此来势汹汹?既是我北越贵客,那我自然不能坐视不理。”言罢,青年朗声一笑:“来人,传景御医来!”-
“下、下臣在。”-
池莲话音刚落,立刻又从队伍里出来一个相貌颇为忠厚的中年男子。只见他略施一礼,接着便打开了随身携带的药箱。-
这厢景沉正忙活开准备一会儿救人,另一头三四个下手已经受命上楼去抬人。-
池莲便在这个空档和曲聆水说话,他面上自然,看不出来半点压抑:“景御医在我北越可是深受我王重用,医术自然也是了得。想必什么怪症自然都会药到病除。”-
曲聆水淡漠有度:“那自是好极。”-
池莲这番话分明意有所指,就是装病也会给你揪出!北越此番异举皆是暗中为之,只待杀他个措手不及,又怎会放他回去报信?-
“举手之劳。”池莲微微一笑。-
曲聆水冷淡道:“那就有劳池大人了。”-
正在说话的功夫,两人已抬着担架从客栈内出来,脸色看上去十分的古怪。-
勉强可以辨认出担架上的人形,可是面容却已经用白布蒙上。-
“怎么?”-
放下担架,其中一人立即回禀道:“禀大人,已经…咽气了。”-
!-
池莲眉头一蹙,“啪”一声马鞭已挥向对方。-
不用抬头,想也知道主子此时隐藏在冷笑之下的盛怒表情。下跪之人不敢躲,只好生生挨了这一鞭。-
混账!-
池莲收回瞪向白衣人的眼,牙咬得紧。失策!他本该亲自上去的!那种被愚弄的感觉瞬间袭上心头,池莲眸子里戾气四溢。-
好!好的很!都道曲聆水决然,如今却叫他见了个真实!-
池莲看着那被白布覆盖的人形,忽然道:“把布揭了。”-
“大人!”闻得池莲的命令,天梁上前一步:“大人,死者为大。”-
池莲眸色一冷:“揭了。”-
左右侍从立即上前:“是。”-
曲聆水却不反对。-
白布被粗鲁揭开,底下露出青年苍白枯槁的面容来。-
“……”池莲却在此时收敛了怒气,道:“景御医,你给他看看,是否真的回天乏术。”-
“是。”景御医立即上前握住了那截藏在袖中的枯槁手腕,号了许久,却见他神色一连数变。-
“怎么?”-
直到池莲问起,这才擦擦额汗,回道:“禀大人,确实已经死了。”-
这一禀,池莲的面色越发的难看。良久却听他冷冰冰道:“既然死了,就早些入殓。”-
众人一听正要松下一口气来,却见池莲转过头,望着白衣人那双波澜不惊的眸子,一字一顿:“我要亲眼看他下葬!”-
而他的主子,当今摄政王也同样一言不发。-
那双波澜不惊的瞳子既没有肯定,也没有反驳。如果情况是真,他似乎冷血的与传闻不大一致。若是假,那他这一脸若无其事便已是登峰造极。-
池莲猜不透,而便是这种猜不得,令他不敢妄下定论。-
在他的授意下,众人很快便在客栈后山挖了一个深坑。
-一抔黄土,埋葬英雄骨。
最后一剖新土填平,甚至散发着雨后淡淡的土腥味。曲聆水下了马车,镇重的拜了三拜。
池莲看了一眼,却一言不发。
两个人之间的沉默,诡异的很。
临行之前,池莲驱马到了马车的一侧。用仅二人能听得的声音说:“若行不义,必蒙天谴。罪恶滔天,天人共戮。我一直在想,你们这些正义之士所说的正道,和我想要的,究竟哪个更重要?”
帘后,白衣公子垂首漫不经心的抚了抚衣袖。唇畔——
似乎开起一朵谁也不曾看见的,冷艳的花。
那一众马队终于远去,边界小镇的一座毫不起眼的客栈再度恢复了往日的平静。
过往的商客旅人依旧络绎不绝,偶尔带来远方的故事。
“诶,你听说了么?凤陵王要造反呢!”
“啊?你听谁说的?不是说人家凤陵王是个大忠臣么?”
离柜台最近的一桌客人是拼桌的,一个来自南方,一个北方,却意外的聊得来。
“欸-我说你可别不信啊,我可是刚从京都来的,都那么传来着!”急了,声音也高了几分,生怕别人不信:“我还听说啊,那凤陵王要反已经不是一天两天了,怎么说凤陵王的老子也是皇帝的叔叔嘛!虽然不姓宇文了……碍,总之是空穴不来风啊!”
那人半信半疑的压低了声音问:“皇帝和王爷……这出闹的。那你说,谁会赢?”
那人‘契’的怪笑了一声:“管他天下是谁的,老子今儿还不得照样喝酒么?”
对方也呵呵笑起来,扬手招呼道:“掌柜的,上两壶酒来!”
柜台后精瘦的男人男人点了点头,然后动作迅速的自柜台后拿来两瓶酒来放在二人桌前,也不说话,就自干自的去了。
“这态度还做生意啊……”南方来的那个客人不满的咕哝一声。
另一个马上制止了他,压低声音说:“他不会说话。”
“咦?”
找到了新话题,又或者是为了显示‘我知道你不知道的这件事’的心理,故意说的神秘了些:“听说前阵子来了伙歹人,把整个客栈都盘了下来。后来终于走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把徐掌柜的舌头给割了!”
“啊?还有这种事?这里都没人管么?”
“碍,老兄啊,在这里,王法什么的都是个屁啊!你从京都来这几日,想必也发现了吧?这里啊,乱的很哟!”
“碍,你说这世道啊……”
干瘦却显得精明的中年人站在柜台后打算盘,邻桌客人的对话时不时传入耳中。徐事多并未搭腔,看了看天色将暗,又没什么生意,于是阖上了账本,从柜台下的小抽屉里拿出一个样子别致的小盒子便往后堂走去。
打开后院的小门,便是一片空地,以及一座小土包。
这里通常不会有什么人来。
徐事多二话不说,抡起铲子开始挖土。
铲子上下翻飞,很快便在身后堆砌一座小土堆。徐事多长得极精瘦的样子,可毕竟是有些气力的。不一会就触到了东西,他立即丢了铲子,跳下土坑开始用手刨。
很快便刨出了一张席子裹成的长形物体,徐事多半躬着身,吃力将东西从土坑里拖了出来。却见到席子裹着的末端露出一双男人的脚来。
虽然心中清楚,却仍旧不免有些发憷。徐事多掀开草席,打量了一眼便忍不住惊讶。草席下男子的脸宛如沉睡,丝毫不若死去多时。伸手探到鼻下,竟然还能感到一丝鼻息。他颤颤巍巍的伸手打开盒子,取出其中的唯一一粒药丸塞入青年的口中,然后半抬起青年的身子倾着水壶顺着的青年的嘴灌入了一大口水。
办完这些事后,徐事多就一动不动的蹲在旁边发呆。直到——
“咳咳!”沉睡多时的肺部因为这声咳嗽而一下子呛入了大量的新鲜空气,青年一时难耐的咳了起来。
活了!
徐事多眼前一亮,忙上前去。奈何蹲在两个时辰的腿实在麻的紧,才刚站起来就险些摔个狗吃屎。
青年这才稍稍回过神来,见到徐事多心里就明白了。三日之约,他没有忘。
“饿……”简洁,明了。三天滴水未进已经使连这两个字,都几乎要耗尽他的力气。
徐事多事先预料,从后堂端来食物和干净的衣物。
“多谢、”吃饱喝足,一番休整之后终于有了力气。青年摸出一锭金子递与了徐事多,“此后就没你什么事了。”
“……”点头。
“马匹可备好了?”
“…”点。同时起身往马厩去牵马。
“……多谢。”
片刻之后,青年看着那匹照夜玉狮子笑了。
徐事多看得胆战心惊。
一个漂亮的跃身。
上马,扬鞭。
仰头,天色晦暗。
一副风雨欲来之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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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祝大家五一快乐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