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方弦乐刚踏上教学楼第一个台阶就被抓住了马尾，她顺势倒退一步，转过头时眼神犀利。
    “嘻”，盐舴安笑着看她，看她抬手要揍人，这才悻悻的撒了手。
    而后右手勾住她细长脖颈，她一直觉得方知有这丫头上辈子肯定是个仙儿，这辈子才来历劫的，不然怎么长得也跟个神仙似的。
    从她脖子里出来的那股身体乳的味道让她揽着更紧了些，方弦乐拍了拍她胳膊，“谋杀亲夫？”
    接着清一嗓子，盐舴安这才从盯着她看向楼梯间，笑了“那到不是，你这身上味儿太奶了，有股妈妈的味道。”
    这把方弦乐气笑了，“怎么，年纪轻轻让我无痛当妈？”
    盐舴安顺势抬胳膊威胁似的抬高她下巴，“别扯话题，昨晚走了后是不是跟那帅哥一起了。”
    嗐。
    在这儿等着她呢。
    “没，我下楼拿了个皮筋儿出去透口气。”她敛着眉眼看了旁边一眼。
    心虚。
    盐舴安嘁了声，一副鬼信你的眼神盯着她。
    “你不信？”
    她俩勾肩搭背的转过楼梯间，有两两三三的学生从上面下来，绕开，下楼。
    那细细碎碎的声音从背后走廊里，从刚走过的楼梯间传过来，听的不太真切。
    …
    “在一起了？”
    “真的假的”
    “谁在一起了？”
    “喏”
    …
    视线一个两个飘过来，盐舴安踏上台阶时视线越过方弦乐朝那边看了眼。
    只一眼。
    那一个两个的视线又飘走了。
    “那哥可是跟你前后脚出去的。”
    “你没碰上？”
    盐舴安松开她，往肩上提了提包带，说“我不信。”
    方弦乐笑出声来，“这有什么不信的。”
    “照这意思，”她也歪头看一眼，“我就必须跟他扯上关系呗。”
    她在三楼楼梯口处站立，把包拿下来手里提着，那处的风吹的她眼睛眯了眯。
    心里顿下明了。
    “安，你在替谁打听。”
    盐舴安看她一眼，没应，接着听她说，“你圈子里那伙人我从没干涉过，也没打听过，更没想着能跟对方处不处得来这个事。”
    “要不是因着你和林宿，我八百年也不会跟他们说句话。”
    她眼睛因昨晚睡得晚了，发胀，碎发被吹到脸上，她捻下，似乎没了耐心，“别手伸的太长了，我知道你不是爱打听我私事的人。”
    所以，她也不会知道她跟周嘉晨的那一遭。
    话音落下转身朝走廊那头教室走去。
    盐舴安手插兜看她走进教室才悻悻然收回视线，下楼。
    路过二楼的时候又朝刚刚那方向瞥一眼，走廊里零零散散的几个人，倚着栏杆，抱着课本背书的，手里拿着早餐的，拿着手机三五成团小声八卦的。
    她忽然觉得方弦乐刚刚说的没错，是不应该手伸的太长了。
    所以朝走廊那边用眼神交流扯事的那几个女生吹了声流氓哨。
    她本来就在学校里口碑两极分化，低年级的眼里她是吸烟喝酒打架惹事的不良少女，成天跟方弦乐这种八卦缠身的人待一起恃强凌弱。
    学校里百分之八九十的都认识她，以及她那个圈子里的人。
    她比方弦乐高一级，在旁边那幢教学楼，出现在这里本就惹人注意。
    那几个女生看她站楼梯口那边，手兜里，吹这哨，站那不动，只盯着，纷纷低下头小声彼此推搡着“快走快走。”
    盐舴安哼笑一声，她这形象是挺坏，还没说话就给人吓着。
    没意思。
    出教学楼的时候又抬头朝三楼走廊那边看一眼，第一节上课铃声刚好响起，她收回视线，朝校门口走去。
    方弦乐收到消息的时候刚好12点差五分，那散发着母爱光辉普照大地励志燃烧自己照亮万千小崽子们的班主任还在讲台上滔滔不绝。
    啧。
    烦。
    “咳，”方弦乐听讲台那边清一嗓子，“方弦乐。”
    她困的不行。
    但喊她名了，得应。
    她抬头，“到。”
    “你来说说，我刚刚说的对不对。”
    嚯，您刚可啥也没说，竟说您的过往带领万千将使战高考的光荣事迹了。
    方弦乐还是站起来，“对。”
    “对哪里了。”
    靠，没完了。
    她这才收回吊儿郎当睡不醒的那样子，用手掌搜了下眼睛。
    还是很困。
    抬头朝讲台上看过去，“好好学习，天天向上。”
    一两秒。
    全班哄堂大笑，前面徐浩那狗东西还边拍桌子边笑。
    妈的。
    那边叹口气开始维持课堂秩序，“笑什么，安静！安静！”
    “方弦乐。”喊她这声儿贼大。
    她撞桌子一下，刚好创在徐浩背上，疼的他呲牙咧嘴。
    那边喊她第二声，她才收回神，也清醒不少，抬头看过去。
    班主任拿着杆儿在敲桌子，“学校的时候就好好学习，”顿一下，“什么情儿爱儿的，你们懂什么是爱情吗。”
    而后走下讲台，朝她走过来，“小小年纪，不务正业，那个什么QQ里，微信里，又是老婆，又是老公的，成什么体统。”
    老巫婆。
    方弦乐心里嘀咕，这不是半节课讲你那爱情长跑至死不渝的爱情故事的时候了。
    “谈对象吗对吧，也得看看自己什么条件对吧”
    ，而后站她跟前撇她一眼，往回走。
    方弦乐在她转身时翻一白眼。
    “人家是年级第一，学校第一，自己呢，那数学一二三四还没掰着手指头算清楚呢，这…”
    “哎，老师，这你就不懂了，人家老公数学好就行了。”
    徐浩这狗东西还不怕死的给添了把火。
    她踹桌子第二脚，盯着前面他那后脑勺刀了他的心都有了。
    四周又开始了小声的嘀咕，方弦乐觉得头疼。
    “哎哎哎，吵什么，什么老公。”那教杆就差戳她鼻子上了，“你那检讨书怎么写的，啊？”
    她不是很有耐心的人，被逼的狠了那股子叛逆劲儿又出来了。
    她那一声声辩解自证像是落入大海里的石子，泛起一阵涟漪后就沉入海底消失不见了，海上依旧狂风暴雨，不管她死活。
    行。
    先是勾着嘴角笑一声，四周很静。
    都在等着看她怎么回，或者说都在等着看热闹。
    “我一定好好学习儿。”她先是远远的看着讲台上那指着她的杆儿回，接着，扫视那三十六双眼睛，一个一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都不落下。
    “对得起我男人那年级第一的眼光。”
    话音刚落，全班炸开。
    徐浩在前面拍桌子叫绝，比前一次更大声。
    欢呼声，下课铃声，带着一句句我乐姐牛逼在走廊里炸开，隔壁班同学都跑过来伸长脖子探着脑袋问怎么了。
    她不顾那一声声叫唤，拿过抽屉里的包挎上走人。
    走廊里那么多盯着她，嚼着她八卦看热闹的人，看她目不斜视的，蓝牙耳机没电了，掏出有线耳机，理耳机线，空档给盐舴安回电话问她在哪儿。
    燥。
    那边回明福巷那边的鸡鸣汤包店里，问她来不来，她说一会到。
    没管身后是已经是怎样的风波，她觉得也不会比之前更坏了。
    花10分钟到店里，路上点了霸王茶姬的花田乌龙和青青糯山。
    刚进店就看到盐舴安在店中央小圆桌那边，刚在桌边站立，听她说一句，耳机里放着《Runnin”》，太大声了没听清。
    摘了耳机又问一遍。
    盐舴安手指在屏幕上点着，在回消息，手速很快，头也没抬，“我说一会还有人来。”
    她抽旁边的椅子坐下，把包放另一座位上，问“谁”
    顿一下，又问，“我认识吗？”
    “认识，就你之前对她挺好的那姑娘。”
    盐舴安这才抬头看她一眼，又环顾四周，似乎在找座位。
    “还有其他人？”
    她看盐舴安扫了一圈后准备起身去前台问店员，路过她时顺势答应，“对。”
    方弦乐到不在意，她向来不是爱插手爱操心别人的圈子里事情的人。
    手机震动，是西门给您发送了一条消息，她划走，点开外卖通知看到哪了。
    两分钟后，ZJC给您发送了一条消息。
    她手指点在屏幕上停顿两秒，点开。
    “对得起我眼光？”
    SB。
    上面那转账，她没点，24小时被退回后他又发过来。
    点开。
    已收账。
    退出聊天界面，向左一滑，点不显示。
    下面是西门斐然发来的，-去吃午饭了？
    她回，昂，在明福巷，你来。
    一秒。-不去了，来食堂了，下午要去竞赛培训。
    她回，-吃什么？给你带？
    对方没再回，然后上面弹出刚被她隐藏的对话框。
    -不给我带？不问我吃什么？
    神经病。
    后知后觉，回。
    -你俩在一块？
    -嗯。
    -一起培训？
    -昂。
    -滚吧。
    对方直接语音电话过来，摁断。
    盐舴安跟店家商量了换一张大点的桌子，正好在那边隔窗那边，木质的，刻着雕花。
    盐舴安拿着小票朝她招手，她拿起包过去，语音铃声又响。
    她接起来，没说话。
    似乎对面也听出了这边吵，静了两秒，“鸡鸣汤包。”
    她笑一声，“属狗的吧你。”
    对面也笑，声音隔着传过来，让她心里颤了颤。
    “昨晚给你点了，你没在，猜的你得去吃。”
    “哟，您又知道。”她挪过去后找里面的位置坐下，她懒，不喜欢老站起来给别人让座。
    那边又笑，声线柔了一度，“嗯，我什么不知道啊。”
    她眼神盯着窗外来往车辆和行人，情绪从原本燥到开始有点点破碎。
    她有点想他。
    意识到这一点的时候，她左手抚一下脸，手机从右手换到左手。
    不能再跟他聊下去了。
    “打电话什么事。”
    那边静了两秒，声音断断续续的传过来，也吵听得出来是在食堂里，她耐心等着，心里似乎平静了下来。
    “你说什么，刚跟食堂阿姨说话。”
    方弦乐从筷子筒里抽一双一次性筷子，放在桌子上左右摩擦，“你们下午在哪个教室培训。”
    “a2”
    顿一下，而后补充，“二楼，那个自习室。”
    “那不是平时…”
    她没说下去，a2要在学校里过个桥，离那几幢教学楼都远，一楼是个室内篮球场，二楼有几个自习室，一般偷着谈情说爱又怕被抓的小情侣都爱去那边，明面上自习，暗里都是不可告人的小心思。
    那头也意有领悟的笑了下，意思是她说的没错。
    “那边左边楼梯上去第一间，被清了。”
    方弦乐轻轻哦了下，那边安静了两秒，问“没睡好？”
    她觉得他有点啰嗦，在没话找话。
    她跟西门电话基本两三句就讲完，可能离开太久的缘故，再出现的人总觉得不真切。
    对面好像很怕她挂，看她没出声，又问了句。
    “食堂有家炒酸奶，你看见没？”
    对面答应着，“要原味的。”
    从隔窗那边过来几个人，她用余光扫过去，盐舴安不在，似乎也出去接电话了。
    “几份。”
    然后看到三四个女孩子走到她这桌，她抬头。
    “一份。”
    她下意识的往里面挪了下椅子，视线在她身上似有若无的扫过来又扫过去。
    她很难察觉不到。
    后面她一直听着，只答应着，那边零零碎碎说了很多。
    最后店员开始喊号，她才喊一声，“周嘉晨。”
    对面默不作声的几人因着她这句，都看过来。
    “挂了。”
    没等对面开口摁断，那些眼神交换，你的手机震动一下，她的手机震动两下，暗涌汹动。
    “方知有，”她这才抬头，“牌子给我”
    她扫一眼在桌那头的牌子和单号，而后往上，对上在坐在桌那头的女孩子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