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知意让哥哥陪他去看了知白，他和他们的父母葬在一起。
    顾歇为沈知意父亲平反了，也为知白正了名。
    侯府满门忠烈。
    哥哥又瘦了……沈知意不能饮酒，他陪着沈知意，沈知意没胃口用膳，他也不会动筷。
    大概最残酷的就是看着爱人一日一日更加虚弱，自己却无能为力。
    “哥哥，我以后能睡在你的皇陵吗？”
    “别说傻话。”
    沈知意吻上他的唇，知道他会把自己的每一句话放在心上。
    又一日沈知意的精神格外好，他大概知道这是回光返照。
    悄悄避开所有人，沈知意提着一壶葡萄酒和一袋鱼食来到了他最爱的一处湖心亭。
    到了这一步，他却害怕起来，害怕自己的死亡对哥哥造成怎样的伤害。
    沈知意抓了把鱼食，洒向湖中的锦鲤，它们便齐齐凑过来，好看的紧。
    葡萄美酒强势地将沈知意舌尖的苦药味掩盖了下去，他复饮一口，却因为呛到而剧烈地咳起来，咳到最后喷出一口鲜血。
    沈知意靠在栏杆上，只觉得好累。
    他嘴角的血一滴一滴落入湖中，酒壶脱手而出，滑落到湖中，惊散了那群锦鲤。顾歇、顾瑾瑜和张济之寻来时，被那鲜红的血液刺痛了心。
    沈知意的呼吸微不可察，张济之取出丹药喂他服下：“命是保住了，但是以后可能都醒不过来了……”
    顾歇沉默着抱起沈知意，不发一言。
    顾瑾瑜轻轻捏住沈知意的一方衣角，亦步亦趋的跟着。
    沈知意再没有醒过，本就威严的帝王再未展颜。
    太子顾瑾瑜一夕之间也仿佛长大一样，再不肯花费一点时间玩乐，潜心学习武功与治世之道。
    直到一年后顾歇陪同张济之为沈知意例行诊脉时，看到门内服饰怪异的“沈知意”时，都一时有些恍惚。
    可是那人一开口，顾歇便知他不是沈知意。那人说他是季辞，来自未来星际世界。
    季辞将前因后果说尽后，斟酌着开口：“我的存在帮他抵消了一部分对精神的控制，所以他能短暂恢复神智。我的世界有足够发达的医疗条件救他，要不要让沈知意带走他，由你决定。”
    顾歇和张济之将目光投到安静躺在床上的沈知意，张济之还想再问什么，就听到顾歇果断地决定：“救他。”
    张济之不再多言，毕竟只有顾歇才能做得了他沈知意的主。
    季辞对着银白的手环一点：“老公，来帮忙，他们同意了。”
    不待顾歇和张济之反应过来，一个与季辞穿着相似的男人便凭空出现。
    张济之瞪大了眼，看看男人，又看看顾歇。好像想到了什么，看看季辞，又看看沈知意。
    最后不知猜到了什么，张济之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
    顾歇眉宇间似乎也有了些笑意。
    他为沈知意换上了最爱的月白色衣服，把当年未宣读的第三封圣旨放入沈知意的怀中。
    顾歇对外宣布沈知意病情有所好转，正在安心静养，除张济之外不见任何人。
    顾歇太忙了，胡人求和，派元昭文来谈判，最终大瀚反击取得的土地不必归还，胡人每年向大瀚进贡牛羊等物。
    元昭文想见沈知意一面，毫不意外被顾歇拒绝了。他递来一包糖炒栗子，想让瑾瑜代为转交。
    “爹爹不喜欢糖炒栗子。”顾瑾瑜淡淡地看了元昭文一眼，“那是小叔叔喜欢的。”
    元昭文呆愣很久，失魂落魄地回去了，再不提要见沈知意。
    顾歇得知后一个人走进了沈知意的房间，他对着满是沈知意痕迹但还是空落落的房间自言自语：“你把瑾瑜养的很好。”
    虽然沈知意不在，但是他和张济之会轮番来打扫。
    人人都道帝王痴情，总抽出时间照顾思远侯。
    可是只有张济之知道，在这间屋子里尊贵的帝王亲自打扫着每一处每一缕。
    两年后沈知意生辰当日，顾歇照例替他宴请他的朋友。
    众人都是沈知意的知心好友，虽然不见他却也不会刻意问起。
    他两年没有露面，众人虽然不愿相信，但心中或多或少都有些许猜测。
    顾歇身居高位最擅操纵人心，他觉察到众人的沉闷，却也不点破。
    顾歇只是一杯一杯地灌酒，他也不知道沈知意什么时候回来……
    顾歇是真的醉了，他极少如此放纵，此刻却只能借着苏公公的搀扶才能走回寝殿。
    苏公公安置好顾歇后默默走了出去，待到离得远了才长叹一口气。
    顾歇感到干涩的唇被茶盏轻轻触碰，陌生而刺鼻的酒气让他的心弦一紧。
    顾歇睁开眼，迅速打翻茶盏，将那人双手制住困在胸前。那人一身月白色长袍，被制住也不恼，反而笑着借由这个姿势轻薄帝王。
    顾歇看清那人的脸后改抓为捏，轻轻揉着他透着薄红的手腕，加深了这个吻：
    “沈知意，你终于回来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