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一百零五章幻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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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到混沌,并不算难。
大荒因此一役,内部混乱异常,早在大战之前,以司幽为首的主和派就已占据了上风,主张与海内和解。而如今混沌身为导致了此次大败唯一还存活的祸首,断不敢冒着被大荒各部族撕碎的风险回到大荒。
如此一来,他的行迹便只能停留在海内之地。
但,这还不够。海内群山浩渺,应昭没有那样好的耐心,陪着混沌玩猫捉老鼠的把戏。
南山多望族,其中以九尾、旋龟、鹿蜀、类几族为尊。混沌虽能开启漩涡瞬移,但这功法也并非毫无缺陷,至多只能达到日行千里的地步,轻易逃不出南山众族的掌控之内。
应昭离开灵山后,用了一天的功夫单挑四大望族的栖居之地,勒令各族封锁边界,搜寻混沌踪迹。
镇邪司校尉维延听说了此事,斥责了应昭的嚣张行为,宣布通缉捉拿应昭,然而,应昭却径直找上门来,利落地将这位多年来在南山胡作非为的校尉斩于刀下。同时,应昭将乘乱脱逃的叛徒应僬从镇邪司中揪出,向世人昭告了他与延维串通一气、与大荒暗通款曲,意图掌控整个南山的阴谋。
随后,应昭将应僬带回了应龙洞府,在祠堂前亲手将其抽筋剔骨,魂魄打散送入火中,以其鲜血祭奠应龙族人亡灵。
在应昭这一番堪称疯狂的行为的威胁下,各族再不敢造次,纷纷听从命令,不到一日的功夫,南山各处便已成了几个坚实的铁桶,将混沌牢牢困锁于内。
第二日清晨,应昭在仑者山与灵山交界的禺槀天险处找到了混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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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得真快啊,殿下。”混沌化作人形,变成了一个身着短衫的普通凡人模样,坐在嶙峋的怪石上,笑着看向提刀上前的应昭。
“呦,”混沌耸耸鼻子,表情夸张道,“好重的杀气啊。”
“殿下花费了这样大的功夫,几乎同整个南山为敌,就是为了找到我,”混沌轻笑一声,话音尖细,令人不适,“看来在殿下的心中,在下的地位可真是不低。”
“不知——”他细长的眼睛眯起,变成两条细线缝在脸上,嘴角勾起不善的弧度,“同您那位眷侣相比,又如何呢?”
应昭没有回答他,只是无言地走着,他走得稳健,几乎是一步一个脚印地踏在禺槀天险杂乱的石头上,每走一步,天边的云便黑上一分,可怖的力量在其中积蓄,空气中已然布满了危险的电子气息。
身处于风暴的中心,混沌却并没有动作,仍是一副吊儿郎当的模样,继续说着激怒应昭的话:“呀,我倒是忘了,殿下的眷侣已经死了,死在了您的面前,连一点魂魄都不剩呢。”
他仰头大笑,尖锐的笑声刺耳难听:“堂堂应龙族长,竟连自己的族人和眷侣都保护不了,最后落得个孤家寡人的下场,多么可叹,多么可悲!”
他停下了笑,一双纯黑色的眼睛冷冷地盯着应昭:“应昭,你,与这世间万万凡人一样,都不过是天地之中的蝼蚁,注定逃脱不了既定的命运。”
话音未落,骇然雷电降下,将山间彻底照亮,如同那一日的午夜,白光吞噬了瘦弱的山神,再不见半点踪影。
雷鸣将歇,怪石已化作齑粉,簌簌地向下掉落,混沌被雷电锁定,无法脱逃,经此一击,已不成人形,变作一团模糊的物体,瘫在原地。
应昭举刀,用看渣滓的眼神盯着混沌,一步步走上前去。
混沌见他上前,并不挣扎,只是维持着一张一翕的呼吸,冷眼看着应昭将长刀刺入心脉,直至咽气也未置一词。
不对,哪里都不对。
应昭蹙眉,心中并没有大仇得报的快慰,而是充满了疑虑——混沌死得太过容易了,哪怕先前的逃亡消耗了他大部分的力量,他也不该在此刻变得如此不堪一击,甚至连抵抗都不曾有过。
应昭的心头像是堵着块石头一般,先是因混沌方才的那些话而气恼,又在几日的奔劳后再度回想起宁的牺牲,心间刺痛再起,一发不可收拾。
耳边忽地传来一阵微风,应昭立刻从繁乱的思绪中抽身,下意识地挥刀,然而,他却击中了一个不可思议的幻象。
是宁,此刻站在应昭面前的,是一个逼真的宁,只是此刻,他的心口插着一把长刀,血液正汩汩流出,打湿了他的素白衣衫。
下一刻,宁的幻象如镜般碎裂,应昭松开长云,遏制不住地伸出手,试图抓住那些飞溅的碎片。
当指尖即将触碰到碎片时,应昭瞳孔一震,终于从幻象的蛊惑中清醒过来。
他立刻收手,回握住长刀。
但,一股巨大的推力从背后袭来,碎片扎入掌心,留下一片刺痛。
下一刻,周遭全然暗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