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夜宿破庙
    厉承将几人的动作都看在眼里。
    然后好奇的打量对面的几个人。
    这几个人看着像是普通的旅人。没有什么特别。怎么顾御之他们如此小心？
    难道是有什么怪异的地方，厉承没有发现。
    好奇心的促使下。厉承飘到了赭色衣服的身边。借着火光仔细打量他们。
    这么一看之下还真看出不对来了。
    除了这个赭色衣服的人。是个文人，其他人都应该是武人。
    厉承本身不会武功。他身边有很多武人。
    为了保护他的安全。他周围经常出现长孙闻安排的江湖人。
    偶尔他也会好奇。会问他们很多事情。
    知道武人为了锻炼体魄。都会每天练习武艺。
    就跟文人为了有一手好字，每天都练习书法一样。
    文人常常握笔，食指的地方就会有老茧。
    武人需要握兵器，所以他们的虎口和掌心都会有老茧。
    除了赭色衣服的人，食指有老茧。其他人都是虎口有老茧。
    怪不得顾御之他们会提高警惕。原来这些人都会武功。
    这荒郊野外，还是破庙。要真是起了歹心杀人劫财。可是不会有人发现。
    厉承不是没有出过门。前阵子去查察吏治。他就出过京城一趟。
    那次是他唯一出去洛阳，一路上前呼后拥。
    田没亮就会寻宿。找的也都是正规客栈或者驿站。
    有皇命在身，他一路走的急。没空领略大好河山。
    到了地方，更是吏治混乱。厉承焦头烂额，疲于奔命。
    好容易办完事。还没来的及开心有时间游玩。
    回去路上就中毒了。一路上浑浑噩噩。被护送回去了。
    什么都没遇见。什么都没看成。真是白出来一趟。
    厉承有些兴奋的在空中飘来飘去。
    他有预感，今天没准能看一出快意恩仇。
    虽然看顾御之的热闹有点不好。但是还是很让人兴奋。
    厉承摩拳擦掌找位置蹲着。打算等会打起来找最好的角度观看。
    厉承托着下巴，坐在废旧的香案上，等了好久。双方都没有动静。
    小二和小六很快就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只死掉的野鸡。说是捡柴草的时候打的。
    小二生火，小六去杀鸡拔毛。
    很快就架到火上烤起来，顾渝撒上调料。小心的转动烤鸡。
    香味很快就在屋里散发出来。
    那个香味带着钩子，将馋虫都勾引出来了。
    坐在香案上的厉承摸了摸肚子。他不饿，闻到这个味道有点馋了。
    厉承在边上碎碎念。
    “手艺还真不错。要是以后有机会。肯定让顾渝给烤两只来吃。”
    反正也没有人听见。厉承也不用说话三思以后才开口。就直接嘟哝着。
    “可惜。恐怕这辈子没机会了。”
    厉承凑近火堆。围着烤鸡，深深的吸了吸鼻子。
    吃不到，闻闻味道也是好的。他现在一个鬼魂注意什么形象。
    顾渝将烤鸡再次翻个面。撒上最后一包调料。
    调料因为火焰的炙烤，激发出更浓重的香味。
    厉承都听到对面的赭色衣服在咽口水了。
    厉承瞬间同情起他们来，都是天涯沦落人啊。
    都是看的见吃不到。简直就是煎熬啊。
    顾渝将烤鸡拆解开。将鸡腿递给顾御之。然后另一个递给吴才。
    然后剩下的才开始分给其他人。
    配着从府里带出来的干粮。吃的满嘴流油。
    厉承在旁边看他们吃饭，看到都饿了。
    要是现在面前有一盆大米饭。厉承觉得他都能干下去。
    这几个人吃饭也太香了，太下饭了。
    那边不时的往顾御之他们这边看过来。却没有上前询问半句。
    这可能就是陌生人之间的默契。
    厉承眼巴巴的看着他们吃完饭。托着下巴叹气。
    等他醒了。先吃一碗红烧肉解解馋。
    恐怕乐炎不会让的。之前为了解毒，他每天都是清粥。
    怎么可能让他吃大鱼大肉。生病的人果然没有选择权。
    顾御之擦完手上的油。将帕子揣回去了。
    厉承好奇的凑过去看那露出的帕子一角。
    在他印象中，顾御之应该不是那种会用帕子的武人。
    他见过很多武人，都是直接抹袖子上，或者衣摆上。
    也因为这样邋遢，总不招闺女们喜欢。觉得太过粗鲁，肮脏。
    厉承觉得顾御之就是这种不拘小节的人。没想到竟然带手帕。
    这手帕上是不是绣着什么字？
    因为只露出一角，加上庙里只有一点火光。没有灯，厉承看的不太清。
    就下意识的凑近了些。
    顾御之闭着眼睛侧卧在稻草上。厉承蹲在他身前。歪着头看着帕子。
    厉承专注的看帕子上的字。凑得有些近。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一拳头。
    多块厉承现在是魂魄。要是真人，顾御之也只能忍着。
    毕竟眼前的可是当朝的太子。不过顾御之肯定会在心里给厉承打上一个孟浪的标签。
    哪里有人凑到别人胸口看东西的？
    可惜厉承现在是个魂魄。他就是为了看到那个到底是什么字。
    只能辨认出一半，让厉承很难受。
    他伸出手，忍不住想将手帕往出拽一拽。
    正在这时候。顾御之猛然坐起来。
    厉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被抓包了。赶紧蹦起来。举起双手。
    “我什么都没干。”
    这才发现顾御之不是针对他。顾御之看向外面，手已经握住身侧的刀。
    厉承这才发现，周围的其他人也都起来了。
    连对面的赭色衣服的几人，都满脸警惕的看向周围。
    “公子。是野兽吗？”
    “不像，野兽脚步没有这么轻，应该是人。”
    顾御之压低声音回答，他战场的经验丰富。
    对于野兽和人有着一套直觉的判断。
    厉承皱眉。这边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还偷袭？
    是为了顾御之来的。还是为了那边的人来的？
    厉承站在顾御之身边。警惕的看向破庙的大门。
    声音果然清晰起来。脚步声在门口停下来。
    “不好，躲开。”
    顾御之喊道。所有人都找地方躲避。只有厉承没来的及躲开。
    然后被一个带着火的火把穿胸而过。
    捂着残留着些热乎乎感觉的胸口。厉承满脸疑惑。
    他不是死了吗？怎么能感受到一点温度？
    可是已经没有时间和机会让他继续想了。
    破庙里已经乱起来了。这一波火把。迅速点燃庙里的柴草。
    火势迅速蔓延。已经控制不住了。
    “蒙住口鼻冲出去。不要留手。全歼。”
    “是。”
    相对于那边的慌乱。顾御之五个人反而淡定。
    他们迅速打算突围。留在破庙里。多数都会被熏死或者烧死。
    跑出去虽然会成为靶子。但是还是有一线生机。
    他们迅速分散成两组，两个方向突围。
    吴才顾渝护着顾御之。小二和小六一族。
    门窗迅速破开。几人飞快的冲出去。
    蒙着口鼻。没有被烟雾呛到。几个人的动作都没有收到太大影响。
    他们迅速反击。和外面的黑衣人缠斗到一起。
    刚刚他们冲出来的箭弩，因为缠斗不再发挥作用。
    局面开始向着顾御之他们有利的方向发展。
    厉承跟在顾御之身后。看着顾御之手起刀落。鲜血喷溅。沾染到顾御之的脸上。
    顾御之没有半分惧怕，或者迟疑。
    反而越杀越兴奋。嘴角的笑容勾起来。
    云散月出，借着月光顾御之浑身是血。像是地狱的杀神，出现在人间。
    一些跟他对峙的杀手，心生惧怕。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
    顾御之并未收手。追上几步。结果几人。
    另一边的战况同样激烈。不过一看就是顾御之的人占了上风。
    看着最没用的顾渝，手里的刀都沾满敌人的鲜血。
    厉承站在不远处。看着他们厮杀。
    看着地上的尸体，流淌的鲜血。
    突然明白什么叫将军百战死。壮士十年归。
    这种厮杀他们一定经历了很多次。才会有如此的狠绝。
    也才能在残酷的战场中，活下来。平安回来。
    这种惨烈是光听描述想像不到的。只有亲眼看到才知道这有多震撼。
    不经历这些的人，永远没有资格评判，这些人的付出。
    厉承突然想到了洛阳的歌舞升平。
    真该让那些人也见识一下这种场景。肯定会吓尿裤子。
    终于，厮杀结束。站着的人浑身浴血。地上都是躺倒的黑衣人。
    小二和小六检查着尸体。顺便将还有活气的人补刀，送他们去见阎王。
    跟预料的一样。他们身上没有任何表示身份的东西。
    小二和小六将尸体拖到一边。血腥味很快就会引来野兽。他们得尽快离开了。
    一个尸体的蒙面被草枝勾落。厉承看到了那张苍白没有血色的脸。
    厉承的脸色和那张死人脸一样苍白。
    “怎么会如此？”
    厉承以为自己看错了，想要走近看清楚一些。
    可是顾御之没有给他这个机会。他带着人飞速上马。借着皎洁的月光打算尽快离开这里。
    他们上马的时候，已经听到远处传来的狼啸。看来狼群已经不远了。
    厉承被扯着远离破庙。他飘在空中，眼睛死死的盯着那个方向。
    脑中是刚刚看到的那张脸。久久不能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