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煜默不作声地听着，喜乐说长燕的母亲年初离开了，一卷席子裹着扔进了河里。
    “我很讨厌下雪。”林风澈一点点慢慢地讲着，有原主的记忆也有他自己的，“小时候一到开春，唯一的愿望就是下一个冬天自己可以有一件兽皮的袄子。”
    “我，我见人穿过，边角用绸缎包着，用金线绣着花纹。”
    林风澈的嫡子哥哥每年都会有一件，那是他小时候最憧憬的礼物，后来他去了镐京，韩国主公问他要什么，他说他要一件这要的袄子。
    父亲急忙磕头谢罪，说稚子胡言，林家什么都不要。
    到最后他也没得到心里那件袄子，即使是成了帝王，吃穿用无一不是锦衣玉食，熊皮、虎皮、狼皮的毛氅应有尽有，再活一世，他仍旧忘不掉那件兽皮短袄子。
    “还有。”林风澈继续说，“肉是怎么都吃不够的，豆糊和饼子太不顶饱了，冬天里人总是饿的快，干一点活计就饿了。”
    “不过能活下来就行，每年冬天我都在祈求昊天上帝，祈求主人的祭祀可以少一点，这样……”
    林风澈瞥了眼百里煜，见他面色如常才继续往下说，“人牲就会用的少一点。”
    “我不会用活人祭祀。”百里煜说，声音异常的坚定。
    林风澈了然一笑，曾几何时他也是这么想的，奈何登基之后有太多的无能为力，最终还不是事与愿违，把奴隶们和牲畜一起推上了祭台。
    更何况上辈子百里煜大兴祭祀，大型的祭祀活动几乎每个月都有，现在也依旧如此，光是原主的记忆里就有不少次。
    所以林风澈是一点都不信他说的，奴隶根本就算不上是人。
    “你不信我？”百里煜哀怨地说，“我向你发誓，我不会用任何人祭祀。”
    “主公自己坚信这一点就好。”林风澈淡淡地说，“能被献给神灵，是我们的荣耀。”
    “瞎扯。”
    百里煜抱怨一句，他本想继续和林风澈争论，可一想到自己正处//华///国/历/史/上最血/腥/残/暴/的时期，连他都可能被推上祭祀台，原先想说的话停在了口/边。
    “喂，长燕。”百里煜喊了一句，“你有没有听过一句话，华/夏大地，不养闲神。”
    “我们按时进行供奉和祭祀的义务，同样神灵也应当尽到保护我们的义务，任何一方违背契约都应该受到惩罚。”
    林风澈彻彻底底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了，他瞪着大眼睛看着百里煜，张着嘴半天没说出一个字。
    “很难想吗，就像你去买东西，你给出去了铜板，拿回来了东西，一样的道理，哪有光拿贡品不干活的！”
    林风澈不知道如何反驳，按百里煜的说法，并没有错。
    “概括成一句话就是，不要不识抬举！”
    林风澈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两世为人他还是第一次听到把这句话安在神灵身上，果然是前世麻木不仁残暴无度的暴君。
    百里煜不敬鬼神，故失去神灵的庇佑，天下诛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