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皇的旨意下来了。”成瑜阴着一张脸，抿紧了唇。
    蒋义珅跪在旁边，低着首不发一言。他始终想不明白，为什么皇上对自己疼爱的孩子置之不顾，为什么皇上对王爷遇刺没有半点表示，就连护卫军队都没有派过去！
    “现在母妃被禁足，朝中大臣见风使舵，四哥的支持声顿时销声匿迹。”成瑜烦恼地叹了口气，瞥了一眼地上的蒋义珅，“起来吧，跪着有什么用。父皇召见了太子，我们打草惊蛇了。”
    “不对。”蒋义珅喃喃。
    “嗯？”成瑜没听清，他现在一门心思扑在怎么挽救局面上。
    “就算计划失败了，我们从始至终没有出现在计划里。”蒋义珅声音极低，他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
    “一般朝廷出了大事，皇上只会召见自己的心腹商议，为什么这次召见太子？”他自言自语，“因为你们曾经情同手足？”
    成瑜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被他带了节奏：“那些事情都过去了。众所周知，现在你随便问个人都只会认为四哥和成璧是你死我活的关系。”
    “是啊，既然众所周知，皇上也肯定知道。那皇上为什么第一个召见太子？”蒋义珅变了脸色，“难道皇上认为”四王遇刺”与太子有关？”
    成瑜眯起了眼睛，继续听他猜测。
    “殿下！”蒋义珅态度严肃，心中有了一个难以置信的结论，“太子即位有没有人反对。”
    成瑜沉默了一会，隐去神色，良久才缓慢说：“有，虽然没有明说，但他刚即位时朝中过半数大臣都没有表明态度。”
    “那就是有大臣支持别的皇子了。”他苦笑，“支持的皇子人选恐怕还是以六王和四王居多吧。”
    “擅自揣测朝政，可是砍头的大罪。”成瑜只是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句。
    蒋义珅就当没听到：“您心知肚明，六王的死，太子在里面充当了什么角色。可是您觉得皇上在里面充当什么角色？”
    “父皇？”成瑜皱了一下眉。
    蒋义珅只觉得一切的疑惑点全都没了，他状似满身轻松，轻轻笑了一下望向成瑜。
    “草民接下来说的只是草民的一厢情愿，如果触怒了殿下，请殿下给草民一个痛快。”他看起来风轻云淡，但只有他自己才知道浑身上下已经被冷汗浸透了。
    殿内一片死寂，甚至连呼吸声都堙灭在空气中。最终，成瑜手撑着脸颊，点了一下头。
    蒋义珅开口：“先前我们一致认为太子谋害六王，是为了自己位置的稳定。那么，您认为皇上知道这件事吗？或者您觉得皇上参与了吗？”
    成瑜瞳孔缩了一下，却什么话也没说，显然是默认。
    “您不回答，是因为您觉得皇上参与了。”蒋义珅语气含笑，“那您觉得，太子谋害四王，皇上会参与吗？”
    他不等成瑜反应，直接说：“您看，皇上以雷霆手腕压下六王之死，这就是皇上的态度。”
    “皇上认为此次事件是太子策划的，所以也准备压下来。”他嘴角一勾，“很明显，他放任皇子厮杀，毕竟他有那么多孩子，却只需要一个继承人。”
    “不管最后活下来的人是谁，他赢了就说明他担得起一个国家。”
    “行了。”成瑜出了声，“我认可你的想法，但最后一句话完全就是胡言乱语。历史上的皇帝那么多，没有一个是愿意目睹皇子夺嫡的。”
    蒋义珅辩白：“您明明知道，四王比二皇子更适合当太子，皇上却因为宗庙规矩更换人选。这就是让他俩开战的信号，您应该比我更了解。若是皇上真的不忍心见手足相残，他完全可以等薨逝后，留下一道密旨选择继承人。”
    成瑜烦躁挥挥手：“到此为止吧，我不在乎父皇的想法，也不在乎宗庙规矩，我只想让四哥登基。现在当务之急是让四哥回京，其他的都可以延后。”
    见成瑜没有因为他的言辞勃然大怒，蒋义珅顿时卸下了担子，完全没了负担。
    他开口：“这次计划失败的地方在于皇上，皇上以为这件事是太子策划的，我们则是”受害者”，我们只需要一件太子策划不了的事。”
    成瑜平复了一下情绪：“你还准备用你那套”外忧内安”的理论？”
    蒋义珅笑眯眯：“朝中支持四王的人不少，皇上能压下一次，但是绝对不可能压下多次。我们只要让事态发展到最严重，最好配合上宗室，四王一定能回京。”
    成瑜嗤笑：“最严重？说的轻巧。你觉得什么是最严重的情况？”
    “不过天灾人祸。”蒋义珅又恢复了那个云淡风轻的谋士形象，“天灾难以控制，但人祸，只需要我们轻轻推一把。”
    成瑜语气多多少少有点嘲讽：“你觉得，我是还会相信你吗？”
    “诶，殿下，草民这次以性命担保。”蒋义珅自信，“听草民一言，若此次计划失败，草民的项上人头就是殿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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