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拜谢(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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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到谢慕华走后,苏荷才缓缓站直,不再靠在锦锦的身上,轻轻呼出一口气。
她身上的衣襟稍稍有些乱,仿佛还存留着谢慕华的温度,令人眷恋。
苏荷指尖轻轻触上料子上好的衣裳,心里闪过一丝别扭的滚烫,仿佛被人拿冬日的暖手炉烫了一下,不疼但是却令人舒畅。
“小姐,你刚才吓死我了!”锦锦隐约带了些哭腔。
如果小姐出了什么差错,苏家都可要闹天闹地的。
苏荷稍有些歉意地笑了笑,“锦锦,你先把我鞋子拿过来好吗?”弯弯的杏眸,笑容甜极了,又有抚慰人心的魔力。
锦锦这才发觉自己在刚才慌乱之时把自家小姐的鞋撂在原地了,她一下子窘迫极了,“我......我这就去拿!”慌忙往回跑。
苏荷噗嗤一声笑出来,这丫头怎么那么可爱。
殊不知,她自己也很可爱。
出着神,又不知怎的,回想起他身上清淡的檀香。
苏荷低叹一声:“不过是一盏茶的功夫,怎的又去想了他了。”话语中夹杂的是不自知的委屈与想念。
谷雨那天的下午,有位少女暗许了芳心,有位男子擅自动了情。
彼年,她十五岁,他十七岁。
直到很多年后,苏荷仍能记得,他们相遇在一个晴朗的下午,一棵长势颇好的桃树底下,她落入一个温暖结实的怀抱。
那时,男子双手紧紧地箍住她,苏荷能听到他的心跳,跳得很快。
不知是谁先输的,在这场美妙的邂逅中......
谢府
谢慕华翻身下马,将马交给马厩的小厮,整了整凌乱的衣裳,正色走进书房内。
近日来朝中很是安定,父亲闲来无事,天天赖在家里催婚,搞得谢慕华头疼。
他也才十七岁,但父亲每次都已正言辞地说他那时候是十六岁成的家。
这番言辞搞得谢慕华无言以对,最后都是他娘解救了他。
“父亲,您找我有事?”谢慕华进门便看见老爷子谢峰正襟危坐,一脸严肃地看着他,心道肯定又要催他的婚。
老爷子神情中似乎还有些恨铁不成钢的意味,带了些身为人父的幽怨。
“是朝廷又刁难您了?”谢慕华摘下佩剑,挂在墙上,行了礼,开口问道。话语间刻意绕过了成家这个话题,开始问官场之事。
“华儿啊......”谢峰一开口谢慕华就有种不好的预感,这语气怎么又要催婚?
谢慕华单膝跪地,双手抱拳:“父亲,您就说到底有什么事吧!”
“华儿啊,你十七岁了,也该有心仪的女子了吧?有中意的女子吗?要没有的话,爹帮你物色物色,那个王大人家的小姐不错,李大人家的千金也很是端庄。你喜欢哪个就告诉爹,爹帮你!”谢峰一脸严肃地、理直气壮地催起婚来。
都快弱冠的男子了,却也没有成家的念想,果然是个习武的凡夫俗子,谢峰打心底里嫌弃自己迟钝的儿子。
谢慕华听着谢峰的话,不知不觉想到了苏荷,想起了她泛红的脸颊,她纤细的腰,以及抱在怀里的娇软。
明明那么灵动的姑娘家,却要强装端庄,但是也可爱得紧。
“华儿?”谢父站起身来,居然敢走神!有那么多的好姑娘看上他是他的福气!
“父亲,此事不急,可改天再议。”谢慕华回过神,怎的又去想她了?
他垂下眸,心中有些许凝重。
谢峰抬手抚了抚额,“先去用晚膳吧。”估计这事一时半会儿也成不了,自家儿子他也是知道的,不愿就不愿吧。
“是!”谢慕华这声倒应得很快,站起身利落走出去,仿佛和这书房有什么深仇大恨。
谢峰:......
他感受到了儿子对他深深的恐惧。
谢峰是朝中德高望重的将军,但是近年来伴随着年龄的增大,身体也是愈发的不行,于是这将军一位即将就要交给谢慕华了。
谢慕华,谢小将军。
人如其名,令人倾慕、风华绝代。
他在国境边界一战成名,回城时众多女子朝他扔了自己的香包与玉佩,那场景.......堪称壮观。
市井中女儿家们对他的评价是:“儒雅温润,英姿飒爽。笑起来,我的魂都要被勾走了呢!”每每说出这种话,总要被周围的姐妹笑上一番,叽叽喳喳地说:“你羞不羞呀......”
如此优秀的一位男子,十七岁了却也没有心仪的姑娘家,传出去是要被人笑话的。
好在谢将军走的是放养的育儿道路,对于谢慕华,他除了武术上的指导,其他一概处于不过问且极其尊重的态度,全权交给谢夫人管着。
谢大将军只爱自己的夫人,夫人戴然然总会嗔怪谢峰不关注儿子,谢峰也总是赖皮地抱着夫人和谢慕华争宠。
谢慕华每次同军中兄弟习武,都要被羡慕家庭的氛围好。
一对恩爱的夫妻,一个优秀的儿子,其乐融融的下人们——这便是谢府的所有了。
苏府
苏荷正坐在床榻上拿着上好的药膏往自己磨破的脚上涂。
思绪飘远,指尖用力稍重,伤口传来阵阵刺痛,周围被擦得泛红。
自己生来备受娇宠,爹爹不愿自己受一点伤,可是这次为什么知她受伤了却不来看她呢?
爹爹这次很敷衍,还怂恿她登谢府去感谢人家,这都是什么态度!
苏荷气恼地将盛药膏的瓷白玉罐往旁边一搁,自顾自地生起气来,脸颊鼓鼓的,让人手痒。
她再也装不下去,开口恼怒地问道:“锦锦,阿爹呢?”颇有些被忽略的委屈。
在一旁候着的锦锦立刻说:“小姐,他被皇上召走了......”意味有些悠长。
苏荷这才气消了些,点了点头,嘟囔一句:“不就是和那个狗皇帝共度春宵了吗?”
她摘下发钗,一头秀丽的黑发散落在床榻间,绕过肩头,显得愈发冷清。
白色的轻纱凌乱地铺开,露出半截纤细如玉的小腿,脚踝单手可握。
要说这好皮相遗传的还是丞相呢。
这么说的话,爹爹不来看她情有可原,毕竟狗皇帝在爹爹心里的地位和她一样重要。
至于他俩的关系......实在值得琢磨琢磨。
锦锦听到这话差点上前捂住苏荷的嘴,“小姐,话别乱说!会被抓起来的!”一副仿佛天塌下来的样子。
苏荷哑然失笑,她指尖缠绕上自己柔顺的头发,开始玩弄,“锦锦,瞧你那副样子。我又没说错什么,爹爹不就是......”话说到一半,两人相对而望,跟打哑谜一样。
到最后,两人噗嗤一声笑出来,这层窗户纸还是不捅破比较好。
苏荷百般聊赖地编着自己的头发,似是想开口说些什么,但又有些欲言又止。
跟在苏荷身边多年的锦锦看穿了苏荷的小心思,开口小心翼翼道:“小姐,您可是有什么心事?”
苏荷抬眸,水润的红唇抿着,显然是不想说。
锦锦笑了笑,她帮苏荷掖好被褥,“小姐要是不想说就罢了,今日本就受了惊。早点歇息,明日才能有精神。”
锦锦就是这样,明明上一秒还和她一样胡闹的小丫头,转眼间就变成了如同姊姊般的存在,年龄明明比她小呢。
她能瞎闹也能稳重,但是苏荷总觉得锦锦很沉重,很压抑。
苏荷咬了咬唇,“锦锦,你觉得......谢小将军人怎么样?”最后,还是问出了口。
锦锦掖被子的手顿了顿,似是犹豫。
苏荷的话语中带了丝别样的感情,含蓄又收敛,锦锦抓不住,就只有那么一瞬。
锦锦替苏荷揽好了头发,“将军人很好啊,小姐你觉得呢?锦锦可不能代表全部,小姐觉得好才是真的好。”
苏荷头发柔顺,她从这个角度正好能看见她洁白的一小截脖颈,诱人纤细。
苏荷低叹一声:“哎,明天要不要登门拜谢呢?”
锦锦站直身,把漏风的窗户关紧,“小姐想去便去,喜欢就直说,锦锦支持小姐!”
苏荷听到锦锦的肯定,瞬间有自信多了,“那就这么干吧,反正爹爹要我去登门拜谢的。”
房内,烛火皆熄,归于平静。
院宇深严,人寂静门初掩,控金钩垂绣帘。
锦锦转身轻轻带上门,心想丞相家的小白菜要被猪拱了,自己倒也有些舍不得,毕竟是陪着小姐从小到大的。
深闺春色劳思想,恨共春芜长。
是谁的思绪在动......
作者闲话:
天天被催婚,你们也有这样的烦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