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章看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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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灵觉得这事不正常。
这时门口的沈芥问:“灵姐姐,你不管管这事?”
她道:“管?人命关天的事,我哪管得了?凡事有官府,你又瞎操什么心?”
沈芥有点委屈:“可是,在家闲着也是闲着,我大老远跑回来就是想让你去看个热闹啊.....”
方灵抽了抽嘴角,万万没想到这小屁孩子对八卦之事如此热衷,千言万语哽在胸口,最终为他比了个大拇指。
沈芥又说:“你该管啊,你不是那个六......”
方灵一把捂住他的嘴。
抓住了她的把柄,沈芥俨然一副小人得志的模样,乐道:“原来你也有怕的啊?”
“嘴咧这么大,不撕烂真是可惜了。”话说完,方灵卸下佩剑出门,“走。”
“您打算管这事了?”
方灵对刚刚的事耿耿于怀,索性就没搭理他,拿着一把扇子装模作样地跨过门槛,扬长而去。
永宁县一向太平,死个人是稀罕事,大清早硬是叫醒一大堆看客,把河边围得水泄不通。
方灵远远望过去,车马停靠在岸边,官兵严格把守,尸体被打捞上来,她踮起脚瞧了半天也没看清里面是什么情况,还顺带踩了旁边大婶的脚。
大婶哀嚎一声,方灵急忙说“对不住”,然后在众人诧异的目光中匆匆离开。
沈芥像是甩不掉的牛皮糖,跟在屁股后面不停地问“你去哪不看热闹吗为何走了”,她忍无可忍,烦得直接拿夢筐扣住他的脑袋,转身跳到了桂花树上。
桂花树被不速之客惊得一激灵,抖下一片碎花,香气扑鼻,方灵准备悄悄打个喷嚏,却看到对面树上卧着名玄衣男子,捏住鼻子硬生生憋了回去。
有喷嚏打不出来是真难受。
方灵看向让自己难受的始作俑者,正巧对面凌炎也望向她,细眼长眉,颇有冷峻的意味,长得是挺好看的,可怎么看怎么觉得目光中有几分戏谑。
熟人?
她在脑子里搜了一遍,发现并没有这号人物,想到同是天涯偷鸡摸狗的八卦人,方灵低声问道:“敢问兄台,我们可见过?”
凌炎单边嘴角上挑,缓缓吐出二字:“未曾。”
百闻不如一见,原来这就是传说中的皮笑肉不笑。
没见过?那他满脸嘲讽之意?再想到这人大清早跑树上来放风,除了来闻新鲜的鸟屎味,她能想到的就是脑子不正常。
方灵看向他时,眼里多了几分同情。
好好的俊秀男子,可惜是个傻子。
河边,官兵开路,知县大人站在轿子旁边背着手,被那尸体腐臭熏得时不时捂住口鼻,捕快上前探测一番,很快回来复命道:“大人,的确是死了很久了,目测是一名男子。”
冯知县摆摆手,后方递上手帕。
他肥硕的身子挪到尸体旁,象征性的看了看,便缩回头来,命件作前去。
这时人群里忽然冲出个女子,看上去和方灵差不多大,连哭带嚎,官兵拦都拦不住,眼见着女子扑在尸体上,直接用手把尸体翻了过来,那股尸臭再次扑面而来,这下终于看到死者烂至不成样的脸。
冯知县见状,大惊失色,急忙命人将人带下去。
可那女子固执,扒在尸体上不肯离开,口中模糊不清地喊着什么,方灵竖起耳朵听了半天没听明白,衙门小卒拖走那女子,可她死活不走,挣扎间硬是在腐尸身上撕下一大块白肉来,肉里满满都是蛆虫,围观者皆哗然,冯知县也没忍住干呕了几声。
方灵喃喃道:“仇家这是多大怨,让他死这么惨。”
一旁的凌炎听了,问她:“你又没去看,怎么知道是仇家杀的?”
她煞有介事,准备为无知群众解释一番,可话到嘴边,想到先前这人莫名其妙的嘲讽,冷哼一声:“我何故要告知于你?”
自古风流雅士都懂得怜香惜玉,凌炎也是如此,若是在他面前的是一个男人,恐怕他会一脚把人蹬下去。
围观群众受不了这味道,纷纷离开,还有几个比较坚强的,继续为了八卦事业奉献嗅觉。
冯知县大概也经受不住,命人将尸体带回衙门,坐上轿子匆匆离开,人大概都散没了,方灵才从树上跳下来,刚刚摆放尸体的地方湿漉漉,几条蛆虫从腐肉中掉出来,扭动着身体,她打量一番,又望向离开的人群,若有所思。
凌炎跳到她身后,方灵闻声,下意识把扇子丢过去,第一个招式还没发力,便被来人紧紧握住手腕。
男女授受不亲,她急忙向后退了几步,凌炎背过手,捻了捻尚带余温的指头。
“姑娘,有些事还是不便掺和为好。”
方灵奇怪地望着他:“与你何干?”
“我就是来给姑娘提个醒。”
她恍然大悟:原来是吃饱了撑的。
于是干脆就没搭理凌炎,循着尸体的水迹一路到了被打捞的岸边,心中觉得愈发古怪。
虽已是春末,但县已经连续半月未下一滴雨,如果尸体真如围观群众所言,是被冲过来的,那么何种情况下才会将泡臭了的尸身冲到河的下游呢?
根据她的经验来看,一是天降甘霖水位上涨,二是风力带动河水流动。
不过风再怎么吹,尸体自己能从下游跑上游来,除非诈尸。
这时身后突然折回来一群衙门小卒,看到是个姑娘,刚刚那股冲劲淡了不少,为首的人问道:“案发要地,你在这做什么?”
方灵一回头,凌炎早已经听见风声跳到了树上,满脸写着“本大爷在看戏”。
刚刚还一起蹲在树上八卦,相煎何太急。
她行了个礼,赶紧赔不是:“官爷,小女子自幼体弱多病,未曾见过世面,好奇这腐尸中蛆虫长什么样,便过来瞧一眼,官爷赎罪。”
众人听完皆为她的重口味愣了一愣示以敬意。
没人搭理自己,方灵赶紧留了句“小女子知错,这就回去“便匆匆溜掉,走到无人的街口,倒是松口气,却还没从那些疑点中走出来。
尸体很快被带回衙门。
等到凌炎从树上下来时,已经日上三竿,不知何时他不小心睡着了。
方灵早已经离开,凌炎闲来无事,便在街上乱逛。
今天风中飘着清新的桂花香,仔细嗅嗅,也没什么其他的味道,远远一望,臭豆腐的摊位果然是空的。
难道这丫头还真的去调查尸体的事了?
凌炎有点头疼,好歹自己算是六扇司的小头目,居然不知道手底下出了这么个好事的姑娘。除暴安良匡扶正义是没错,可若是正义还没来,先把自己搭进去,那叫莽夫。
他走在街上,风声突然就不对了,凌炎稍稍往后退了几步,一枚暗箭擦额而过,正好钉在身旁无人的柱子上,箭头上插着张纸,写着“速归“二字,他神情晦涩难辨,八成又是落九天的杰作。
凌家当年破败,凌炎得以苟且偷生。
自己亲爹的旧情人是个江湖人,名为落九天,得知凌家遭难特意前来,却只看到灾难后的废墟,人和物一起消失在那场大火中。小孩可怜,又出于情分,她把凌家的儿子领回去抚养,一晃就是十几年。
落九天每次喊凌炎回去,用的方式都挺别致的,这一次还好是放箭。
有一次在喝花酒,他的落干娘居然神不知鬼不觉的把纸条掖在了花魁的胸口,凌炎无语极了。
城内热热闹闹,城外人来人往,凌炎走到城边破庙处已经过了半晌,本打算休息一会,却看到一抹白色衣角从庙前飘过。
他总觉得哪里不对,打起精神提剑出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