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71章:概不追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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章节字数:346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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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桑的父母上门来,许家两位夫人高兴的同时又不免失落。
“爹爹!娘亲!”桑桑挨个抱过去:“我好想你们。”
镜花夫人用手帕给她擦了擦嘴角的糕饼渣:“是啊,想得小脸都变圆了。”
可见桑桑在许家被照料得很好。
殷淼月把她抱起来,开启人父模式:“我的心肝宝贝儿哟,想死爹爹了!”
桑桑在他怀里咯咯直笑。
许夫人欣慰道:“能一家团聚,是最好不过了。”
镜花夫人上前握着她们的手:“小女娇生惯养,任性妄为,真是辛苦两位妹子了。”
许二夫人笑着说:“不妨事,我们膝下无女,可羡慕姐姐了。”
三个妇人一聊起来就没完没了。
今日许远在家,殷淼月命人抬了十几箱谢礼,阵仗之大,吓得他连忙摆手。
“能找回女儿,便是千金散尽又何妨。”殷淼月不容拒绝道:“都是些家乡带来的土产皮货,小小谢礼,不成敬意,还望收下。”
“叔叔收下。”桑桑朝他作礼,笑容可爱:“多谢关照。”
许远心都化了,不由自主跟着笑出来:“……好。”
等把他们一家三口送出门,镜花夫人已经一口一个妹妹的叫熟络了,桑桑就这样平白多了俩姨娘。
许长河还惦记着投案自首,出门之际,许远喊住他,带去了祠堂。
“张家昨夜派人送来一封信。”许远沉声问道:“张项的伤与你有关?”
许长河乖乖跪着:“是,侄儿正要去认罪。”
许远摇头叹息:“张禄全白纸黑字写下了概不追究的字据,但他想见你一面。”
许长河懵了:“为何?”
“我也不知。”许远把他扶起来:“长川会与你同去,此事圣上也极为看重,你莫要声张,以探望之名登门即可。”
许远肩负许家的荣耀,绝不能让祖辈基业在他这儿付之东流。
许长河第一次在祠堂没挨训也没挨打,他离开时望着许远的背影一脸茫然。
墨青席站在门外等着:“怎么了?”
“张家没去报官,报我家来了,还让我去一趟。”许长河皱眉:“说是不会追究我的过失。”
昨夜混乱不堪,遗失了不少重要信息。
“那便去。”墨青席握住他的手:“别怕。”
许长河心中的凝重阴霾也散去不少:“嗯。”
等许长川回来,神色微妙。
三人和一堆探视的礼物挤在车厢里,马不停蹄赶赴张家。
许长河被盯得发毛:“哥,你有话就说,别这么看着我,怪吓人的。”
许长川问他:“伤了张项的人,真的是你?”
许长河点了点头:“我剑都没拔,张家拿着那柄短剑上都府衙门或者大理寺,我逃都逃不掉。”
“肋骨也是你断的?”
“不是。”许长河只认自己下手的那部分:“打他的人找到了吗?”
许长川口吻淡漠:“若是找着了,街上何须戒严。”
许长河想了想,说:“那他还真是倒霉。”
到了张家,张禄全黑着一张脸来迎接。
许长河不想让张项再见墨青席,就托许长川陪着他在正堂喝茶,他随张禄全去确认张项的伤势。
墨青席轻声叮嘱:“一切小心。”
许长河深呼吸道:“好。”
一拐到四下无人的地方,张禄全就声泪俱下地给许长河赔罪,请求他放过张项——
“从前是我不好,针对你们许家,但我儿子是无辜的啊,他年纪轻轻,不该受这样的罪,我求求你救救他吧!”
许长河难得摸不着头脑:“张尚书,张项到底怎么了?”
张项半死不活地躺在屋里,身边却无服侍之人。
房门一开,许长河差点背过气去。
恶臭扑鼻,弥天的药香都盖不住那浓重的腐烂气味。
连张禄全都蒙上了布,才敢踏入房门。
伤口明明已经止住了血,却在一夜之间溃烂,发出阵阵腐臭不说,还有向周遭扩散的趋势。
再这么下去,他这条腿不光要废,说不定还会人事不能。
这样的伤根本无法包扎,所以许长河走到床边,一眼就看到了那烂得翻开泛白的皮肉。
已经用了宫里顶好的伤药,却还是未过一日就溃烂不堪。
许长河转头看张禄全:“是毒?”
“打伤我儿的人说了,若你去官府,就让我儿入地府,生不如死。”
张禄全虽妻妾成群,但正房所出且成器的只张项一个,百般疼爱,寄予厚望,实在不忍看他如此痛苦。
“我知道了。”许长河说完退了出去,里头实在不是人待的地儿。
张禄全跟出来:“那你可有解药?”
“有的话我现在就给了。”许长河说:“我现在去找解药,你放心,张项不会死的。”
张禄全感恩戴德送他离开。
许长河要了一匹马,带上了墨青席:“哥,我和青席去一趟玉茗园,你先回家。”
那园子等于是许长河的私产了,来去随他,许长川没说什么,让车夫启程回府。
墨青席听许长河简述了一下张项的情况,也明白过来:“是狄雁他们做的。”
许长河扬鞭策马:“让太医都束手无策的毒药,也就他能有了。”
……
玉茗园中,庭院铺满艳丽的丹红。
许长河冲进门大喊:“狄大哥!狄大哥你在吗?良弓师父——你们快出来啊!”
墨青席转了一圈走回来:“桑桑被接走,他们没有留在这里的理由。”
许长河面露难色,如果真是这样,那还不如折回去给张项一个痛快吧。
墨青席提起茶壶,目光深沉,倒了一杯递给许长河:“他们走了也好。”
许长河接过茶杯的同时接下了墨青席的话茬:“是啊,现在城中戒严,他们是江湖人,行动不便。”
“出现在宜城的水匪与京城关系密切。”墨青席缓缓道:“若是正面交锋,难免死伤惨重。”
许长河故作惊讶:“你已经知道是怎么回事了吗?”
“桑桑那身天蚕雪缎不惧兵刃,却经不住火烧。”墨青席道:“我清洗衣服时发现衣摆和衣袖都有焦痕,她脏成那个样子,其实是因为熏过浓烟,所以她是从大火中逃出来的。”
许长河坐下来,把玩喝空的茶杯:“桑桑身负武功,为什么会出现在火场?”
墨青席循循善诱:“她来不及逃走,或者说,等火烧起来了,她才意识到要离开。”
许长河合理推测:“桑桑被带到京城,她藏身的箱子被安置在某一处,劫持那船聘礼的人不知为何要就地销赃,就一把火烧了。”
墨青席闭了闭眼:“城南纵火案。”
许长河有所耳闻:“深夜起火,焚毁空铺三间,现场留有大量火油的痕迹,案犯却说是在隔壁烧纸吹去的火星造成火势一发不可收拾,堂兄觉着蹊跷,还亲自去现场看过。”
“那铺子地段很好,却一直打着租不出去的幌子,想来是用于囤积赃物。”墨青席继续道:“他们没有发现桑桑,说明验货的时候匆忙不仔细,这场火来到突兀,可能是幕后之人临时起意。”
许长河纳闷:“桑桑在时,你只字未提。”
墨青席不会让一个孩子去回想不好的事情,且桑桑身份特殊,让她参与其中,未必是件好事。
许长河这会儿把话抛出来问,他只能挑个理由:“时隔多日,她未必记得清楚。”
“也是。”许长河伸了个懒腰:“反正桑桑已经平安回家了,让张禄全准备张项的后事吧。”
话音堪堪落下,疾风穿堂而过。
殷鸿衣五指成爪分别扣住墨青席和许长河的咽喉,眸光狠戾。
与此同时,一刀一剑架在他颈项两侧。
秦引瑟从暗处走出,面带笑容欣赏起这出好戏。
都说人走茶凉,桌上的茶壶不但余温尚存,还是满的,显然是有人刻意续上了。
“狄雁,你也拦我?”殷鸿衣与良弓没什么交情,但跟狄雁还是能说上几句话的:“这两个不知死活的小鬼,吃点苦头才会老实。”
狄雁下巴一抬:“你觉得他们怕吗?”
殷鸿衣定睛一看,两人闭着眼,勾着手指,全然一副慷慨赴死的模样。
“……”
又一对断袖,呸!
殷鸿衣撤了手,颈侧的刀剑随之挪开。
“咳咳咳!”许长河大口喘气,赶忙扶着墨青席坐下:“你怎么样?”
墨青席皮肤白,颈部的红痕尤为清晰,估计一会儿还得渗出淤青。
“没事。”墨青席努力调整呼吸。
“狄大哥。”许长河瞪向狄雁:“你不必用张项的事来要挟我,男子汉大丈夫敢作敢当,上了公堂该如何便如何。”
“你要是上公堂了,谁来查桑桑的绑架案呢?”狄雁漫不经心转着剑:“墨青席,你还记得我说过——瞒我是什么下场吗?”
墨青席脸色稍缓:“我当时确实不知,之后你也没问。”
狄雁挑眉,合着还是他问的少了。
良弓的泯生将堂中关系一分为二,挡在了墨青席与许长河面前,连狄雁都被划去了对面。
狄雁为此不满:“喂,我也没说要把他们怎么样啊。”
良弓朝殷鸿衣道:“你最好自己滚出去。”
殷鸿衣何曾受过这种待遇:“你!”
狄雁想为他说几句好话,良弓紧接着道:“你也是。”
“……”
气氛一时剑拔弩张,作为玉茗园的主人,许长河镇不住场,便小声道:“青席,我们回家吧。”
墨青席点点头:“好。”
殷鸿衣大喊:“不准走!”
许长河已经很烦他了:“你算老几?”
“我……”殷鸿衣下意识就要把自己的身份地位脱口而出,可转念一想,许长河未必知道。
“求人就要就求人的态度。”许长河已经掂量出这人有几斤几两了,比起殷淼月和镜花夫人,江湖阅历、行事手段差得不止一丁半点。
殷鸿衣一张脸青了又白白了又青。
要不是有良弓罩着,这小王八蛋不知道死多少回了。
“二少,咱们江湖上打打杀杀那一套在这儿不管用。”秦引瑟往良弓那边靠:“不如坐下来好好说。”
许长河忙不迭护住墨青席:“你别过来!”
良弓刀刃一转,吓得秦引瑟二话不说逃到了狄雁身后。
事已至此,狄雁只能认栽,叹声道:“鸿衣,别难为他们了,你妹妹能安然无恙,是受了人家的恩惠,再闹下去,就太不是东西了。”
殷鸿衣:“……”他怎么就不是东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