踩着熟悉的地面，秦时温有些怔愣地环顾四周，把目之所及的所有景物和脑海中的一一进行比对，终于确认自己的所在地的确是现实。
    他刚刚经历的一切明明都过分诡异，但他此刻却一点也想不出“游戏”存在的不合理之处。
    他甚至不会纠结“游戏”是如何产生，怎样挑选玩家，又是凭什么能够控制他们，强迫他们参加游戏进行厮杀的。
    就好像他这种人，本就应该存在于“游戏”里。
    可他又代表了哪些人呢？
    明明前几分钟还在经历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被无力感扼住的喉咙还在隐隐作痛，但离开游戏后，心里只剩下了淡然。
    是他接受了吗？
    不会的，至少现在不会。
    他无法接受一个鲜活的生命在他眼前流逝，永远不会。
    路上来往的汽车疾驰而过，空气流动带起的微风让秦时温不自觉打了个冷战。
    下意识想裹紧风衣，却只触碰到了单薄的内衬，衣服上的裂口与游戏中完全一致，但伤痕不复存在，那片曾经受伤的位置甚至比其他地方更加白皙。
    看来除了伤口，游戏中的一切变化都会被带进现实……
    秦时温的脑海里有太多困惑，原本应汹涌的思路此刻却被莫名其妙地遏制，凡是触碰到“游戏”的任何思考都会变得无比缓慢。
    树影就着朦胧的月光在地上摇晃，大城市的市井长巷里，裹挟了浓郁香味的白烟滚滚而出，争先恐后地涌入秦时温的鼻腔。
    在现实中不久前刚吃过晚饭，但在游戏里饿了近两天的秦时温不得不放下一切思绪，开始寻觅心仪的馆子。
    正要离开大路拐进小巷之际，一辆低调奢华的保姆车在他身侧停住，车窗缓缓摇下，是张他本不该熟悉的脸。
    “秦医生，这么巧啊，”黑色墨镜衬得墨白分明的线条更加流畅，张扬狂傲中透出一股令人心跳加速的成熟，“你要在这儿吃饭吗？”
    “我住在附近，准备顺便吃点。”秦时温莫名地局促起来，但专业素养依然让他保持了最基本的平静。
    墨白又低声和车里的人说了几句，从车座上拿起棒球帽，草草用口罩遮住了脸，急不可待地打开车门跳了下来。
    “咱们一起？”
    从秦时温那里抢来的口罩竟然还没有被经纪人要求换掉。
    “这里人多……”秦时温因紧张而攥住的手掌无处可藏，只好笨拙得放在身后，“你不太方便吧？”
    没想到墨白确是大方地搭上他的肩，在保姆车里一行人担忧的目光下，带着秦时温从容离开。
    “你想吃什么啊？刚刚光顾着敬酒了，都没来得及吃几口饭，饿死我了……”
    墨白旁若无人地说着，根本不怕会被人认出，肚子甚至也应景地叫了起来。
    秦时温不自在地躲掉肩膀上的胳膊，沉默着领着他找到一家生意略显萧条的炒面店，在室外最角落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
    这条巷子都是小吃店，店主们沿着巷边摆满了长方形的木质桌，每家店都在门牌上挂了亮堂的灯泡，整条巷子闹哄哄的，宛如白昼。
    “你吃什么？”秦时温拿起桌上黄灿灿的菜单，上面还沾有油污，摸起来黏糊糊的。
    “都可以，不辣的最好，”墨白撑着下颚，直直盯着他，嘈杂的环境也掩不住他低沉嗓音的魅力，“反正我都没怎么吃过。”
    “那我要两份炒面了，让老板少放点油。”
    得到对方同意，他拿起手机走进室内。
    跟老板报完了饭，他还留在屋里多聊了几句。
    “今天怎么要两份？带朋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