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青波返回的时候，还带了一碗粥。
    “温栩然，你是不是觉得承认跟我好特别丢人？”
    他的表情看着不像开玩笑。
    “不是……”
    『不是跟你好丢人，是喜欢男人这件事丢人。』
    “前段时间的你，每天围在我身边转，可当我喜欢你的时候，你却一直躲着我，为什么？”
    原来他以前什么都知道，只是装作看不懂。
    “我……”
    温栩然想说什么，但他终究没说出来。
    何青波看着他，等待着，好半晌，他终于叹了一口气，“唉……不逼你了……来。”
    他把粥碗的盖子打开，用勺子舀起，放在嘴边轻轻吹了吹，“吃点吧！”
    “吃完了我带你出去转转。”
    “咳咳！”温栩然被一口粥呛住，他好不容易恢复了平静：“不出去，不出去！”
    何青波急忙为他顺顺气，“为什么啊？”
    温栩然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事实是，他怕，很怕很怕。
    怕人的眼光，怕人说的话，怕见到他不想见到的人——坏人还活在这个世上。
    一想到那些坏人的脸，还有他们做过的事，温栩然就浑身不适。
    “眼里一直看着这些白色，你会更压抑的……”何青波不顾温栩然的反对，强行把他抱到了轮椅上，推着他走出了楼道。
    温栩然想大叫着拒绝，可他怕大叫会让自己更成为焦点。
    他安静了挺久，一直到出了急诊楼的大门，一缕阳光射在他的脸上。
    “何青波，你敢不敢杀了他们？”温栩然问。
    何青波的脚步停了停，又继续走，“栩然，你不能总是这么偏激，自然有人惩罚他们，我已经报警了。”
    温栩然伸手一指，“你看。”
    卢卡斯教授带着张青，挽着他的手臂，他们是来看望仍旧在昏迷的邱晨的。
    邱晨那天被何青波一棒球棍打断了脖子，如今是命在旦夕。
    卢卡斯和张青已经被警察带走了，但不知怎么几天就被放了回来。
    “看起来，他们并没有事。”温栩然说。
    “不可能啊……”何青波挺疑惑。
    温栩然呵呵一笑，“沆瀣一气。”他早就知道了这个城市的弊端。
    而在温暖的保护之下生活了很久的何青波，对这些还不那么敏感。
    何青波推着温栩然走近了他们，他们笑眯眯地打招呼，好像谁也不知道在皇林小区发生的事情。
    何青波的手握紧了，轮椅的把手被捏得“吱吱”响。
    温栩然听着这声音，对张青笑了笑。
    走廊头顶的彩旗整整齐齐地挂着，随着微风飘扬着，温栩然额前的发丝扫着他的睫毛，真舒适。
    “何青波，你知道吗，我爱了你很久。”
    在风中，温栩然突然不怕张青他们了，或者说，他对以后张青他们可能对自己做的事释然了。
    『反正也会死。』他想。
    何青波来到轮椅前，蹲下来望着温栩然的眼睛。
    “我知道，我也爱你，栩然。而且，比你想象的还要爱。”
    温栩然笑了。
    “你一直都知道？”
    “是，我知道，但我没有承认，我一直在压制自己的感情，可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这爱意不受控制，我好想跟你表白，想向世界宣布我爱你，想要拥抱你，亲吻你，与你共度余生。”
    何青波真诚的目光直照温栩然的心，在绿莹莹的草地上，他跪在他面前，仰头望着他，像一位忠诚的守护者。
    温栩然拉起何青波的手，轻吻他的手背。
    张青又收到了一笔进账，他拿起手机看了看余额，满意地笑了。
    接着，他回头看了一眼卢卡斯，又看了一眼不远处的温栩然和何青波。
    “多么美丽的一对玉人儿……”
    卢卡斯点点头，“是啊……”
    “那可是白花花的真金白银啊……”张青说。
    “是啊……”
    卢卡斯携起张青的手。
    温栩然仿佛可以预感到什么，他对何青波说：“何青波，带我回家……”
    何青波满眼担忧地说：“可是你的身体……”
    “我快好了。”
    “不，还是留在医院吧？回家的话……”
    温栩然突然愤怒地将轮椅上的小桌板掀在了地上，“我说我要回家！”
    桌板上的一杯豆浆洒在了何青波的身上。
    何青波愣了一下，随后缓缓起身。
    “好，回家。”
    整个过程十分的安静，何青波默默地收拾着东西，默默地缴清了住院费，默默地扶起温栩然。
    温栩然眼眶微微发红，欲言又止。
    『对不起。』他想。
    何青波十分艰难且毫无怨言地把温栩然带到了家，安置在沙发上。
    “你在生气吗？”温栩然小心翼翼地问。
    何青波打来一盆洗脚水，脱了温栩然的鞋子把他的脚放进去，动作很自然，“没有。”
    “你怎么不说话？”
    “没说的。”
    “你就是生气了。”
    “没有。”
    温栩然动了动脚，何青波一把按住，“别乱动。”
    “你就是在生气。”温栩然道。
    何青波拿过毛巾擦了擦他的脚，“我没有，你是病号，别多想。”
    温栩然把脚收回沙发，“那你亲亲我？”
    何青波愣了一下，随后起身抱住温栩然，吻了吻他的脸颊。
    温栩然却抬手环住何青波的脖子，吻上他的唇。
    “何青波，你不是爱我吗？给我。”
    何青波动情地吻了很久，才缓缓放开他，何青波多么想亲密地触碰他，可是他不能。
    “不行。”
    他实在不忍在温栩然的伤口上再添一道。
    “让我圆了这个梦吧……”温栩然近乎乞求着。
    明恋暗恋这么久，温栩然够苦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