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醉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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梁琰也有些懵,缘分这种事情可真不是人能掌控的。比如他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却能被一根飞棍砸中,天降横祸;再比如他暑假出来租个房子,而对门的邻居好巧不巧是用棍子砸他的人?这叫什么,这已经不能叫缘分了,这叫孽缘。他觉得他刚好的腰又有点隐隐作痛了。
梁琰感知完天意后朝岑野露出一个自认为比较真诚的笑,“好巧,又见面了。”
岑野觉得不巧,一点也不巧。但秉着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礼让三分的原则,向梁琰展示了他为数不多的礼貌,“是啊。好巧,巧的大家又见面了。”
梁琰:“……”如果你想说冤家路窄这四个字,不必这么艰难,但说无妨。
察觉到空气里多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岑野决定先缓和下气氛,“你腰好了吗?”
梁琰:“……”如果你不太会说话,可以不说,不用勉强。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放过自己,“我还有些东西在楼下要搬,我们下次再聊。”
岑野点点头,他刚还在想办法脱身。正好对方下了逐客令,他马上抬腿走人。又忽然想起来梁琰因他而受损的腰,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没敲诈他,是个大善人。为了避免大善人腰伤加重,岑野决定帮他一下,又折了回来,“我帮你。”
梁琰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有些没听清,“什么?”岑野耐着脾气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帮你搬。”这次梁琰听清了,他打量了一下岑野瘦弱的小身板,有些迟疑地开口,“东西挺重的,你…行吗?”
岑野炸了,他好心帮忙,对方还嫌弃他。绕过梁琰,他直接下楼去用实力证明。
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梁琰看着岑野的动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打击到小男生的自尊心了?
岑野一口气抱了两个密封箱子,挺重的。也不知道箱子主人往里面放了什么重金属物品,也没把箱子给压坏。
两人来来回回搬了四五趟,才把楼梯下的东西搬空。岑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找了个借口先回自己屋去了。梁琰也不客套,只说等他收拾好屋子再请他吃顿饭,好好谢谢他。
岑野回屋洗了个澡。打开电风扇,对准自己,倒头就睡。
一个星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同学聚会的日子。
岑野穿了件粉色的短袖。这件衣服是他上次拼多多捡漏买一送一淘的。原本他没打算穿这件粉到冒泡骚里骚气的衣服,奈何他衣物本就不多,能穿的都在洗衣机里泡着了。真真是三分钱难倒英雄汉。
临走前,岑野又拿了顶黑色的棒球帽扣在头上,确认好餐厅的位置才出发。下楼时他瞄了一眼对家的房门。这几天他这位新邻居除了搬东西那日其他时间里一丝动静都没有,安安
梁琰也有些懵,缘分这种事情可真不是人能掌控的。比如他好端端的走在路上,却能被一根飞棍砸中,天降横祸;再比如他暑假出来租个房子,而对门的邻居好巧不巧是用棍子砸他的人?这叫什么,这已经不能叫缘分了,这叫孽缘。他觉得他刚好的腰又有点隐隐作痛了。
梁琰感知完天意后朝岑野露出一个自认为比较真诚的笑,“好巧,又见面了。”
岑野觉得不巧,一点也不巧。但秉着日后同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礼让三分的原则,向梁琰展示了他为数不多的礼貌,“是啊。好巧,巧的大家又见面了。”
梁琰:“……”如果你想说冤家路窄这四个字,不必这么艰难,但说无妨。
察觉到空气里多了一丝微妙的尴尬,岑野决定先缓和下气氛,“你腰好了吗?”
梁琰:“……”如果你不太会说话,可以不说,不用勉强。
他深吸一口气,打算放过自己,“我还有些东西在楼下要搬,我们下次再聊。”
岑野点点头,他刚还在想办法脱身。正好对方下了逐客令,他马上抬腿走人。又忽然想起来梁琰因他而受损的腰,最重要的是对方还没敲诈他,是个大善人。为了避免大善人腰伤加重,岑野决定帮他一下,又折了回来,“我帮你。”
梁琰被他的突然出声吓了一跳,有些没听清,“什么?”岑野耐着脾气重复了一遍,“我说,我帮你搬。”这次梁琰听清了,他打量了一下岑野瘦弱的小身板,有些迟疑地开口,“东西挺重的,你…行吗?”
岑野炸了,他好心帮忙,对方还嫌弃他。绕过梁琰,他直接下楼去用实力证明。
男人,就不能说不行!
梁琰看着岑野的动作,后知后觉地反应过来。他这是…打击到小男生的自尊心了?
岑野一口气抱了两个密封箱子,挺重的。也不知道箱子主人往里面放了什么重金属物品,也没把箱子给压坏。
两人来来回回搬了四五趟,才把楼梯下的东西搬空。岑野抹了一把额头上的汗,找了个借口先回自己屋去了。梁琰也不客套,只说等他收拾好屋子再请他吃顿饭,好好谢谢他。
岑野回屋洗了个澡。打开电风扇,对准自己,倒头就睡。
一个星期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同学聚会的日子。
岑野穿了件粉色的短袖。这件衣服是他上次拼多多捡漏买一送一淘的。原本他没打算穿这件粉到冒泡骚里骚气的衣服,奈何他衣物本就不多,能穿的都在洗衣机里泡着了。真真是三分钱难倒英雄汉。
临走前,岑野又拿了顶黑色的棒球帽扣在头上,确认好餐厅的位置才出发。下楼时他瞄了一眼对家的房门。这几天他这位新邻居除了搬东西那日其他时间里一丝动静都没有,安安静静的。是位为合格的好邻居。
等岑野到的时候,包厢里差不多坐满了人。王耀那胖子一脸兴奋地挥手喊他,“岑爷,这边儿。你的座位在我旁边。”
他屁股刚沾上凳子,班长就带头起哄,“最后来的人,自罚三杯。大家有没有意见?”
“没有——”
说完所有人都一脸兴奋地看着他。
岑野满头黑线,合着都在这儿等着他呢。
他起身双手接过班长递来的啤酒。他平时没怎么喝过酒,但啤酒度数不高,应该不会出什么事儿。
岑野一口气连干了三杯。浓辣的液体穿过胸腔,一路上升到脑门。烧得岑野眼眶有些发红,像是含了一汪春水,看谁都有些多情。
一朝解放,大家都像是从精神病院里跑出来的疯子,尽情地打闹笑骂。惹得服务生进来警告他们小点声。酒过三巡,喝多的已经趴桌子上睡了。旁边王耀还在举着酒瓶耍酒疯,“妈,嗝,我考上清华了。嗝,从今天起,你儿子我,就是你最大的骄傲。”看样子是陷在自己编织的美梦里爬不出来了。
岑野觉得有些烦躁,说不出来是哪里,莫名的。他看上去还算正常,只是整个人呆呆地坐在那里不说话,眼神有些迷离。看着比平时少了点野劲儿。
大家吃饱喝足,三三两两的互相搀扶着回家。班长看着呆坐着的岑野,小心翼翼地问他,“你没醉吧,能自己一个人回去吗?”
岑野二话不说站起来就往外走。行动利落,方向明确。班长看他喝了这么多酒还能走直线,就一脸安心得去搀扶其他醉鬼。
岑野脚步绵软地扶着墙上楼梯。他站到一扇门前,从裤子口袋里掏出钥匙开门。但任凭他怎么努力,钥匙就是插不进门锁里。
岑野觉得更烦了,暴躁的因子在体内乱窜,喧嚣着想要找到一个出口。他揪了一下头发,拿出手机打算给开锁师傅打个电话,可他划拉了半天,也找不到哪个是开锁师傅的。
梁琰买菜回来的时候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副画面:他的好邻居正拿着把不知名的钥匙站在他的门前企图用这把钥匙打开他的房门。
梁琰认为岑野的脑子八成是被门给夹坏了。他刚一靠近岑野,一股浓烈的酒气扑鼻而来。哦,剩下的两成是被酒精冲了脑。
梁琰觉得他这辈子脾气都没这么好过。他放轻声音去诱惑眼前这个醉鬼,“乖,这是我家。我们转个身,你家在那边。我们去那边,好不好?”
可惜这个醉鬼根本不搭理他,依然固执得用错的钥匙去插错的锁孔。
梁琰没办法,只好从岑野手中抽出钥匙。
东西被人拿走,岑野只是木纳纳地抬头去看人。
刚刚还隐在暗处的脸一下子暴露在梁琰的视线中。岑野肤色本就偏白,在粉色的烘照下显得更加白皙。素白的俊脸染上绯红,一双桃花眼像是蒙了一层雾,亮晶晶的。看人的时候透着一种无辜,让梁琰有种罪大恶极的感觉。
他呼了一口气,拿着钥匙去开岑野的门。很遗憾,这把钥匙哪边的门都打不开。他也不好去翻岑野口袋,只能把这只醉鬼领进自己的门。
房子格式跟岑野那屋差不多,六十平。整体布局大气简单,调子以淡蓝色为主,倒是不同于主人闷骚的性格。
把岑野扶到沙发上坐好,梁琰去厨房泡了杯蜂蜜水。他把杯子塞进醉鬼手里,命令道,“喝。”
岑野举起杯子放到嘴边小小地抿了一口。
梁琰接着下命令,“喝完。”
他等岑野喝光,接过岑野手里的空杯子。从桌子上抽了一张卫生纸递给岑野,“擦擦。”
岑野乖乖地接了过去。
梁琰看他这副听话的样子有些新奇。平时一身乖张戾气的人喝了酒倒是罕见的乖巧。
梁琰试探着问他,“我是谁?”岑野眼神呆滞地看着他,慢吞吞地说,“好邻居。”
他被夸的有些满足,就冲这句话他这一顿忙活也挺值。
他接着问,“哪儿好?”
“安静。”
“……”感情他就安静这一点好处?
梁琰不愿接受事实,“你没别的好话对我说吗?”
岑野就那么眼神空洞地看着他,忽然一闭眼毫无征兆地向他倒了过去。他眼疾手快地捞住岑野,叹了口气,半拖半抱的将人扶进卧室躺好。抓起旁边的被子胡乱扔在岑野身上,只要不被憋死就行。临走前还不忘将空调打开。
安顿好岑野,他找了一身衣服去浴室洗澡。刚刚又是拖又是抱,他自己身上也染了不少酒气。
水声哗啦啦响了半个多小时,外面的天色已然黑尽。
洗完澡出来,梁琰从抽屉里摸了根烟,靠在阳台边点燃。
昏暗的灯光下,男人曲着一条腿,姿态慵懒。周身浮着一层灰白的烟雾,使他棱角分明的脸看着有些模糊,平添了一丝淡漠疏离。
他没烟瘾,平时也只是兴趣上来了才抽个一两根。
扔掉烟蒂,他从厢房柜子里抽出一床薄被,单手抱着去开卧室的门。
橘黄色的灯光从门缝溜了出来。
梁琰略一眯眼,想起是他走的时候忘了关灯。他把被子放在地上,去查看岑野的情况。床上躺着的人睡得正香,嘴唇微张,看起来是没什么事。他将空调往上调高几度,又走到床边关灯。折回来摸黑将被子摊开,简单打了个地铺。
刚躺下身子,他眼还没闭上,床上熟睡的人却有了动静。
岑野毫无征兆地坐了起来。梁琰以为他是喝了酒难受,慌忙起身开灯。拖鞋都来不及穿,脚步急促地朝岑野走去,“怎么了?”
床上坐着的人不答话,只是低着头,双手紧紧地攥着被子。从梁琰的角度看去,只能看到一个乌黑的发顶。他皱了下眉,伸手扶住岑野的肩膀,这才察觉出不对劲来。
他掌下的身体在不住地颤抖着。
是做噩梦了吗?
梁琰单膝跪在床上扳过岑野的脸。他的额发早已被冷汗浸湿,紧闭着双眼,微翘的睫毛不安地颤抖着。下唇被人咬得毫无血色,整个人处于一种极端的恐慌中。他明显还未清醒,身体所做的一切都是出自于本能反应。
过了两分钟,梁琰感知到岑野渐渐平静下来,他轻手轻脚地将人放好。
他站在床边深呼了几口气,平复自己刚刚被吓得加速的心跳。岑野这种情况他见过,他的一位朋友在黑暗中也有这种反应。
在黑暗中。。。。。。。。。。。。。。
黑暗。。。。。。。。。
梁琰猛地抬头看向头顶的电灯,他这是。。。怕黑吗?
岑野这一觉睡得极不安稳,他做梦了。梦里他又回到了六年前那个开春的夜晚。只不过角色调换,现在的他成了十二岁的岑野。
还是一样的黑,他站在那个黑漆漆的屋子里,忍不住想。
他摸索着想去开灯。
“别开—”一个沙哑的女声突然响起。
岑野早已见怪不怪,女人总是这样,喜欢一个人关着灯。但以前也没阻止过他开灯。
他皱了下眉,有些疑惑,但还是听女人的话没有开灯。
他转头去寻找声音的来源,眯了眯眼,在离他不远处看到了一个模糊的黑影。他迟疑地开口唤人,“妈?”
女人却没应他。
岑野看到那个黑影动了动,在桌子摸了一样东西。
“咔哒——”
微弱的橘色火光在黑暗的室内骤然亮起,照亮女人的面容,也让岑野看清女人手里拿的东西——是个打火机。
女人神情专注地拿起桌上早早备好的蜡烛,将它们一一点燃。一共点了三根,女人起身将蜡烛全部放在到岑野身前的矮桌上。
火光像条分界线,隔绝出两个世界。只不过一边是母亲,一边是儿子。遥遥相望,谁也踏不进去。
女人抬头挽了下长发,看着对面的儿子,忽然笑了笑。
岑野看得有些怔愣,女人很久没笑过了,至于有多久,他也记不大清。
回神的时候,女人还在看着岑野笑。
她笑起来很好看,一笑就会挤出两个浅浅的梨涡。细眉,桃花眼,和岑野很像的桃花眼。只不过眼尾多了滴泪痣,却并不显艳。不是风情万种,也不是百媚生。像是春天里开出的一朵娇花,很温柔,却又不柔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