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易被关在了西厢房，离是安意辰的寝殿只有几步远。
    是安意辰和上怀州珩进去的时候，方易明显没反应过来自己在哪，正睡眼朦胧的伸着手想去拿桌子上的茶杯。
    召陵的药下的狠，方易虽然醒了，但意识还是模糊的，他看见是安意辰进来，还以为是某个伺候他的小厮，指着他让给自己倒水喝。
    上怀州珩瞟了方易一眼，将计就计，倒了杯水给他。
    方易的手刚碰到杯子，就听见是安意辰的声音，“方公公，您腰上的伤可好了？”
    方易一愣，使劲挤了挤眼睛，眼珠子朝周围转了一圈，才发现自己在一个陌生的环境。
    更匪夷所思的，给自己递水的竟然是上怀州珩，后面还站着一脸冷淡的是安意辰。
    方易浑身血液像是凝固住了一般，手上一僵，杯子掉在地上摔得四分五裂。
    “奴才……好多了……”
    “哦——”是安意辰笑道：“看来是我多心了，我本想找个大夫给您好好医治，结果您自己就好了。”
    方易陪着个笑脸，“奴才……在宫里当了那么多年的差，跌打损伤就和家常便饭一样，所以早就习惯了。”
    是安意辰眼尾轻挑，嘴角边的梨涡浅浅，“但公公毕竟是在我这里出的事，我多少有些不放心，我特地给你请了一位名医，您看看……认不认识。”
    不等方易拒绝，上怀州珩就把召陵叫了进来。
    方易见召陵手上还提着一个人，瞬时吓得脸色大变。
    是安意辰瞟见王虎胳膊上还未干涸的血迹有些发懵，但是看见上怀州珩脸上那副无所谓的表情时便什么也明白了。
    他刚才说的私事，难不成是这个？
    是安意辰拉了拉上怀州珩的衣角，“你怎么把他弄成这副鬼样子？”
    上怀州珩假装咳嗽两声，“他说你晦气。”
    是安意辰眨眨眼，如果不是要在王虎和方易面前装冷淡，他此时怕是会笑出声。
    召陵把王虎扔在地上，王虎拖着惨败不堪的身子朝方易爬去。
    嘴里不停地叫喊：”公公救我……我不想死……公公！”
    王虎扶着腰往后退，眼神不住地闪躲，“你……你谁？我不认识你……”
    上怀州珩早就料到了这种情况，双手环抱在身前继续冷眼旁观。
    “怎么？是本世子给你找的大夫不好吗？方公公躲什么？”
    方易想往后挪一大块，但是一动就牵扯到腰上的伤，直咧着嘴疼的叫。
    “公公，您不能见死不救啊……咱们当初白纸黑字约定好的，你……你怎么能抵赖呢！”
    方易挥舞着胳膊打掉王虎拉扯自己的手。
    “我何曾需要抵赖什么？你……我不认识你……”
    王虎眯紧了眸子，“方公公！明明是你七年前找到我，让我偷换掉世子的药，还让我加三棱进去，你，你怎么能背信弃义，见死不救！？”
    “我……我什么时候让你换药了？世子，奴才在宫里当差二十多年，怎敢有谋害主上的心思……这刁民无非就是想拉奴才下水……还请世子明查。”
    “明查？”上怀州珩下颌仰起，嗓音冷淡，“你想让世子怎么明查？”
    “这……”
    “查你如何和宫里勾结，如何谋害世子落水，在如何以皇上的名义换掉这药？”
    “奴才没有啊！”方易喘着气，脸也憋的通红。
    “什么勾结，什么落水，奴才一概不知啊！”
    “没有？不知？”上怀州珩从衣服里拿出一张边缘卷起泛黄的纸，上面的字迹虽然还清楚，但已经难掩时间的沉淀。
    方易脸色大变，惊恐地看着上怀州珩把那张纸展开。
    是安意辰好奇地探身过去看，发现上面是一封协议，“你怎么有这个东西？”
    “昨天我把他的药箱子拿回去看，发现里面还有一个暗格，打开以后就发现了这张纸。”
    上怀州珩摩挲着纸，看向王虎的眼里多了几分嘲弄。
    “王虎也算机灵，留着这个东西保命……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也难为他拿了这么多年都不被发现。”
    是安意辰接过纸，来来回回地看着，“这种纸现在已经很少用了，可是七年前，这是宫里常用的四时纸。”
    上怀州珩轻笑一声，“宫里……能接触到这种纸的，怕只有方公公了吧？”
    方易目不转睛地盯着上怀州珩手里的纸，面色惨白，
    “我……我没……”
    上怀州珩把纸给了是安意辰，“方公公，我这里倒是有一个方法能给你自证清白。”
    方易张着嘴，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给你一支笔，一张纸，方公公不妨把这纸上的东西誊抄一遍。”
    是安意辰明白过来他的用意，道：“是啊，只要这字迹不一样，方公公不就没嫌疑了吗？”
    “世子，草民不敢说谎，真的是方易指使我的……这，这就是证据！”
    方易见王虎一个劲的甩锅，心里早就不爽，但是害怕话说多了对自己不利，只能活生生忍着。
    上怀州珩看准时机，叫了召陵进来。
    召陵拿着一张纸和一支笔扔在方易面前，“公公，请吧！”
    方易艰难地咽口水，手颤颤巍巍地去拿笔，笔墨碰到纸的一瞬，方易小心翼翼抬眼去看是安易辰。
    “写！”是安易辰果断道。
    方易迟疑地写了几个字，许是后面装不下去，把笔一扔就开始蜷缩着身子求饶，“世子，奴才……奴才……”
    上怀州珩眉宇间尽是烦躁，从召陵手里接过一把匕首直直地插入方易手旁。
    刀子离手几乎是贴面而过，方易直接吓傻了，如刀刃一样冰冷的声音从上怀州珩嘴里传来，“你若是再啰嗦，我就朝你腿上扎一刀，给你提提精神，想试试吗？！”
    方易嘴唇一动，嘴里说着不要，手上倒是诚实的很开始动作。
    是安意辰毫不理会他的服软，抽出纸来和另一张纸上的内容进行对照。
    虽然方易写的歪七扭八，但是大概字形还是可以看出来相像的。
    更何况每个人的写作手法不同，并且一旦定型，是长久不会改变的。
    “方公公……你还想抵赖吗？”
    方易如同将死之人，惊吓的气都快喘不上来，“奴才也是奉命办事，并不是存心想害世子……奴才真的受人指使啊！”
    上怀州珩眸色一沉，“受谁的指使？奉谁的命令？”
    “奴才……奉……”
    方易的话没说完，就被急忙闯进来的闻语打断，“世子，王妃来了。”
    方易眼前一黑，直接晕倒在床上。
    是安意辰眉心紧锁，气道：“晕的真是时候，召陵，你把王虎关到后院，捂着他的嘴。州珩闻语，你们先陪我回正殿。”
    几人一刻也不敢耽搁，立即行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