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120急救车赶到了现场，车上的医护人员把老人抬上了担架送入了救护车，一个医生在检查了老人的身体状况，又听围观群众对事发经过的描述，对林逐风投去了一个赞许的目光，说道：“先生，你很专业啊，要不是你，就算我们及时赶到，这老人家也八成救不活了。救人就是这样，争分夺秒，有时候差个半秒都不行。欸，好奇问一句哈，你也是医生？还是受过这方面的急救训练？”
    林逐风淡淡地点了点头：“曾经是医生。”
    那名医生说：“哦，那难怪了。对了，既然老人是你救护的，你必然对老人的情况有一些了解，我们需要你跟着帮几个小忙，可否？”
    林逐风点了点头：“可以。”
    陆霁远不甘心放林逐风离开自己的视线，立刻叫道：“我也去。”
    医生疑惑地扫了一眼陆霁远，把鼻梁上的眼镜往上推了一下，问：“他是----？”
    陆霁远回答：“家属。”
    林逐风：“……”
    医生也没空多问，听说是林逐风的家属，便示意陆霁远也跟着，随后，胡雨泽也跟了过来，亮明自己警察的身份，然后几人一起上了救护车，把那叫叶婉的女子撇在了后面。
    在救护车快要开走的时候，那只瘸腿的小狗突然冲过来，在已经缓缓关闭的车门外，冲着车上的人往往直叫。
    林逐风天生对小动物有着怜悯心，立刻要跳下车去抱那只瘸腿的小狗，但陆霁远先一步下车，手绕过去，举在了小狗两只前爪下面，将那只脏兮兮的小黄狗抱上了车。
    小黄狗：“呜呜……”
    仿佛感知到自己没有被抛下，小黄狗先是扭头看了看躺在担架上挂着水的老人，然后抬起毛茸茸的嘴，黑豆般的鼻子感激地嗅了嗅陆霁远，又去嗅他身边的林逐风，还把湿润的舌头凑到林逐风的脸颊上舔了一下。
    陆霁远不满地拍了一下小狗的头，说：“喂，你的恩人在这里呢。”
    林逐风无语：“你跟一只小狗吃什么醋？”
    陆霁远耸了耸肩，说：“它那么脏碰你，你一点儿都不反对，我碰你，你就要死要活的。”
    林逐风又羞又恼：“说什么胡话，滚!”
    不幸中的万幸，老人因为在第一时间得到了专业急救，送医又及时，忙活了大半夜，总算是脱离了险境。
    夜间抢救室病房外，林逐风签了一系列单子，打开手机APP结账，却发现钱不太够，正犹豫着该和窗口办事员怎么说，忽然背后伸出一只手，隔着服务窗把卡递过去。
    林逐风回头看到胡雨泽的脸。
    他愣了一下：“怎么是你？你还没走？”
    胡雨泽说：“没事，我好不容易见到你，想问问你的近况。”
    “他好得很，不用胡警官操心。”陆霁远不知从哪里冒出来，一把将林逐风拉进了自己的怀抱，眼中隐隐透着幽暗的火光。
    胡雨泽毫不示弱地回瞪他：“陆霁远!”
    陆霁远从正准备刷卡的办事员手里抢过了胡雨泽的银行卡扔给了胡雨泽，惹得办事员一阵不满：“欸，你这人怎么回事？”但见陆霁远从自己的衣袋里掏出了一张黑卡递给了办事员，说道：“刷这张卡。”
    办事员一怔，又看陆霁远衣着不俗，气势不凡，知道这种人肯定是不能得罪的，只好收回了埋怨的声音，老老实实地刷卡。
    胡雨泽的脸都绿了；“陆霁远，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霁远冷淡地说：“我家逐风不需要欠你的人情。”
    林逐风翻了个白眼：“神经病。”
    陆霁远不以为意地一笑：“是啊，我本来就是神经病。”
    林逐风：“……”
    由于老人是流浪人员，没有找到亲属，身份证也不在身上，有些手续很麻烦，如果不是林逐风在中心医院就职过，而夜间急诊的巡回主任又和他认识，这事儿恐怕也没那么顺当。现在老人虽然脱离了危险，但很多程序还需要对接补办，医院还联系了负责城市流浪人员管理的单位，请他们过来帮忙处理。
    陆霁远和胡雨泽作为见义勇为的热心群众，暂时也走不了。
    垫付了费用，林逐风，陆霁远和胡雨泽抬眸走到医院后花园去透气。
    “那位小姐是谁啊？”陆霁远故意问起刚才一直站在胡雨泽旁边的叶婉。
    胡雨泽愣了一下，这才看见叶婉居然自己打了辆跑来了医院，站在一边眼巴巴地看着他们。
    “我妈妈介绍给我的。”胡雨泽小心翼翼地看了一眼林逐风，慌忙解释道，“不过，逐风，我跟她没什么感觉，只在今天见了一次面。”
    陆霁远恶劣地一笑，拖长了腔调说：“哦，原来是……相亲对象啊!”
    中心医院后花园的紫藤花架走廊很长，林逐风手插在兜里，沉着脸一声不吭地往前走，他实在没兴趣参与两个无聊男人的斗嘴，而且，这里曾经是他工作过很长一段时间的地方，这条路他以前常经过，那时候花园还没有完全修缮好，不像现在这样一步一景，道路两旁甚至会有无证摊贩趁着城管没来，在这里售卖煎饼果子和稀饭小面。
    后来他从这家医院被迫辞职就再也没有走过这条紫藤花路，大概是故地重游，有些触景生情。
    “喂，胡警官。”
    林逐风忽然转头，开口对后面的胡雨泽唤道。
    “啊？”胡雨泽赶紧住了嘴，匆匆地上前，一脸期待和莫名的兴奋表情。
    “你们现在这些人，是不是都很喜欢当网红？”
    “这个------”胡雨泽一怔，“这个我没兴趣，不过听说当网红赚的钱不少，确实有些人想当。那个叶婉就是。怎么了？”
    夜风吹过，藤萝沙沙作响。
    陆霁远冷冷地插话：“那个老人错把她当做自己的女儿，那个女的就追着他直播，，那个病人一直在躲镜头，求她别拍了，但她不听。挺让人讨厌的-------”
    话音未落，这时，那个叶婉已经走过来，眼睛直直地盯着陆霁远，甚至都要放出光来：“喂，帅哥，你叫什么名字啊？我交个朋友，好吗？我看你身上的衣服是手工定制的吧？对了，你手腕上的表是瑞士名表，值好几十万啊-------
    陆霁远蹙紧了眉头，一脸嫌恶地挥开她：“那位老人家发病好像跟你有关系吧？幸好他抢救过来了，不然，你可就是害人性命的罪人了。”
    叶婉的脸色一白。
    她并非心肠恶毒的女子，只不过一心想要出名，想当网红，结果差点闹出人命，她心里也有些惴惴不安，被陆霁远这么毫不留情地指责，心里很是不痛快：“又不是我故意的，谁知道他会犯病啊……”
    陆霁远无心再理会叶婉，只是走到林逐风跟前跟他低语几句后便打算带着他离开，这时，民政局下属救助站的工作人员来了，和医护人员以及林逐风一行人一面道谢，一面说明老人的情况：“这个老人名叫聂宏，唉，关于他的情况有些特殊……他是我们救助站一直没有解决的问题……”
    工作人员搓着手，呷了一口在医院自动贩卖机买来的罐装咖啡，又跺了跺被冷风吹得有些发僵的脚，叹息道，“大概是三年前吧，他就来盐城这边了，说是要找自己的女儿，但我们查了他的户口，他就是个独居老人，家在东北那一带，那地方穷得连鸟都待不住，他根本就没什么邻居，打个水都要走二里地，我们的人还专程去访问过他们村的人，都说老人家很孤僻，对他的情况全部不了解。”
    “那也不是你们推卸责任的理由，这种危险分子，你们不该把他抓起来吗？他影响市容市貌，而且还可能会攻击人呢!”叶婉忍不住嚷了起来。
    “小姑娘，是这样的，”工作人员面有难色，“我们不能抓流浪人员，他们也是城市居民，我们只能安排住处，送医救治。”
    叶婉恨恨地说：“我不管，精神病就应该被强制拘禁，这些不正常的东西，难道不该被隔离起来？”
    陆霁远最反感的就是叶婉这样的说话腔调，他原本对女人也没什么好恶，他这人道德底线也比较低，也可以说对各种人的宽容尺度比较高，在他看来，每个人有每个人的活法，也有每个人的选择，但这叶婉屡次触及他的雷区，最烦她这样的关于精神病的嚷嚷，他的嘴角就带起了一丝若有似无的冷笑：“小姐，有时候，精神病比你这种人正常人要可爱多了，至少不会到处瞎嚷嚷。”
    叶婉被他的话一噎，脸色变得十分难看。
    本来陆霁远长相非常不错的，可他这几句刺人的话换了谁都受不了，何况是心高气傲的她呢？
    当下就要发作，幸好救助站的工作人员及时打断他们的话，说道：“小姑娘，还有这位先生，你们先别吵，我向你们保证，因为现在看来，聂宏老人的病情确实有加重的可能，不排除会丧失部分民事行为能力，所以等他这边情况好一些了，我们会带他去合作过的精神病院监护和治疗。”
    林逐风忽然问：“哪家精神病院？”
    “按现在的这个情况，估计会去城西的宛平精神病院，本来我们开始是打算去岩峰的，但那边之前闹出过丑闻，还被大火烧毁了大半，所以，只能去宛平那边了，而且，那边的设施管理应该更要规范一些。”工作人员说。
    叶婉听了，总算满意了，嘀咕道：“这还差不多。”
    这边正说着话，急诊科的医生来了，他和他们说了抢救老人的情况，因为抢救及时，老人已经摆脱了生命危险，已经恢复了意识，如果想进去看一下的话，可以一个人进去看看。
    “最好是女孩子，病人意识不清楚，一直在找他的女儿。”医生说。
    胡雨泽看了一下叶婉，把叶婉吓了一跳，急忙退了几步，摇头说：“我才不去，我又不是他女儿!”
    胡雨泽冷哼了一声，他想问问老人的女儿的情况，方便帮老人找到所谓的女儿，就询问了一下医生他可不可以。
    医生说：“可以是可以，不过时间别太长，老人的精神不佳，不一定对找女儿的一事有帮助。”
    于是，胡雨泽跟着医生走了。
    陆霁远看天色晚了，不想再在医院久待，便要拉着林逐风离开，这时，那只瘸腿的小黄狗摇着尾巴过来蹭着林逐风的小腿，满是讨好的样子。陆霁远干脆弯腰，将那只小黄狗掐着肉嘟嘟的腋下举到了跟前，看它黄白交错的腿虚空蹬了几下，狗子的黑豆鼻对上了他的黑眸，莫名就有喜感。
    林逐风噗嗤一声轻笑出来。
    陆霁远很久没有见到林逐风的笑颜，忍不住心花怒放：“你好久都没对我笑了。”
    林逐风立刻板起了脸，扭到了一边。
    陆霁远本来是一向不喜欢小孩，也不喜欢小动物的，但这只小黄狗莫名让他心情大好，因而，他笑呵呵地对着小黄狗说：“嗯，看你可以逗美人一笑，我就免为其难地给你办个狗证，让你暂时住在我家里，等你主人好了，我再把你送回去。不过，我可告诉你，你要是不听我的话，我就把你给炖一锅狗肉汤------”
    小黄狗颤颤地发抖：“呜……”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陆霁远给吓的，下一秒，一股带着腥臊味儿的水箭就飚在了陆霁远的脸上。
    “啊呀!你这小畜生!”陆霁远气的尖叫，“你别跑!”
    小狗从他的手中挣扎着跳出来，一溜烟儿地逃之夭夭了。
    陆霁远和林逐风很晚才回的别墅，一到别墅，林逐风的脸就彻底地冷了下来。
    他不会忘记这里现在又成为了他的牢笼。
    陆霁远却根本不理会林逐风的冷脸，直接把林逐风拉进了浴室，把他抵在浴室门边狠狠地亲他。
    亲到兴起，陆霁远不管不顾地将林逐风背过身去，从后面进入了他。
    这么狠狠地要了他一回过后，他才帮林逐风穿上了衣服，把他抱在怀中，喃喃地说：“逐风，逐风，宝贝儿，我真的离不开你……”
    林逐风麻木任由他亲吻，他知道如果自己不满足他的话，陆霁远就会给他打针，而他怕极了打那种针，那会让自己变得很没有活着的尊严了。
    陆霁远这一晚因为林逐风很配合的表现，他没有给林逐风打针，还表现得意外的温柔。
    在搂抱着怀中人，摩挲着他的背脊，等他入睡之后，他才从床头柜上拿起了手机，看到手机屏幕上的一通未接来电，脸色变得有些沉冷。
    “褚威，什么事？”
    “陆哥，人找到了，现在我们的医院里……保密工作做得很好，没有人会找到他……”
    陆霁远面沉似水地“嗯嗯”了两声，然后，他从床上起身，穿上外套，直接走出了房间，看到端着夜宵站在门边的小乙便吩咐道：“他还在睡，你待会儿再叫他起来吃夜宵。”
    小乙恭敬地点头：“好的，先生。”
    陆霁远匆匆下楼，大步走出了别墅。
    不到半个钟头，陆霁远开车到了田扬说的那家医院，他锁了车门后下车进医院直接乘电梯上五楼，在重症监护区的病房门外，褚威正在等他。
    陆霁远一边推开门，一边沉着脸问：“人现在怎么样？”
    褚威说：“看起来不太好。医生说他太虚弱了，可能挺不过去。”
    陆霁远几步走到了病床前，低首垂眸，凝视着床上人的睡颜，窗外的灯光透过病房的窗户投射在陆霁远的面颊上，显得他的面色越发的阴郁难测。
    褚威知道陆霁远还有些话要跟病人说没敢打扰，悄然走出去，掩上了房门。
    室内寂静无声，落针可闻。
    隔了许久，床上的人微微动了一下，慢慢地张开了眼睛，茫然地环顾着眼前的一切。
    “你……还认得我吗？”陆霁远拉过了病床边的椅子，目光变得柔和了下来。
    床上的病人是个形容瘦小的女子，脸色蜡黄，嘴唇失去血色，头发也很蓬乱，目光更是有些呆滞。
    她努力地辨认了一下陆霁远，摇了摇头，喃喃地望着窗外，说：“蝴蝶，没看到蝴蝶……”
    陆霁远伸出双手，将她枯瘦的一只手握在了掌心里，眼中流露出了一丝心疼：“三号，我是十号，记得吗？”
    女子还是茫然地盯着他，目光里闪烁着奇特的光，仿佛是在回忆往日的某个快乐时光：“哥哥，哥哥会带我去捉蝴蝶……好漂亮的蝴蝶……不行，哥哥，快跑，坏人来了……”她忽然激动起来，努力地想要撑起身子，挣扎着，歇斯底里地大叫着。
    “三号，三号，你冷静点!”
    陆霁远急忙起身，打算按住她，却看到有不少的血从她的口腔和鼻腔里喷出来，“医生，医生!”
    何佑康匆匆地从医院走廊跑进来，见到是陆霁远在病房里吃了一惊，他下意识以为又是陆霁远把林逐风给折腾进了医院，可到了病床边却见到是个陌生的状似疯癫的女子，而且看情况非常的危险，赶紧拿听诊器在病人的胸口处听了听，然后对陆霁远说：“她的情况不妙，要赶紧抢救。”
    陆霁远有些惊慌地吼：“那你快去啊!还愣着干嘛？”
    何佑康被陆霁远莫名其妙地一吼，更是一愣，他还是第一次看到陆霁远对除了林逐风以外的人表现出失态的样子，但他也来不及多问，已经和随后跟进来的医护人员一起对病人进行急救措施。
    陆霁远为了不影响何佑康对病人进行施救，默默地退出了病房。
    他的手攥紧了手中的手机，指尖都有些微微发白了。
    过了一会儿，他重新拿起了手机，拨打了一个电话号码，等到接通后，里面传来了一个人的声音：“十号？”
    陆霁远咬着后槽牙，声音阴冷无比：“九号，那件事情，我同意了。”
    电话里传来了一声短促的笑声：“很好，十号，我知道你看到三号就会改变主意的。”
    陆霁远说：“我只是同意合作，但你们不要牵涉到其他人。”
    那边的人说：“你是指那位林医生吗？”
    陆霁远说：“你最好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否则……”
    那人说：“知道了，十号，我们都是为了共同的目标-----复仇。相信我们会合作愉快的，陆霁远，你-------”
    他还想再说什么，陆霁远已经挂断了电话。
    “九号，他真的答应了？”另一个身形瘦小的男子问站在河畔边的穿着连帽衫，戴着的兜帽几乎遮住了大半脸孔的男子。
    那男子身形高挑，目光冷冽阴鸷，站在河畔边犹如一根标枪。
    “三号对十号来说，应该是最重要的人，她如今变成那个样子，十号不会视而不见的。”男子说。
    “可是，若十号知道我们利用了他……”瘦小的男子有些忧虑地说。
    “那他不会放过我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那你还-----？”
    男子嘴角一勾，勾起有些自嘲的笑纹：“可谁叫我们都是一群疯子呢？疯子才不需要遵守承诺呢。”
    

    作者闲话：

    亲们，求枝枝，求推荐，求收藏，求打赏，么么哒。预告一下，本文情节将有大转折，敬请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