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部半入江风 第五十一章来一场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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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少爷,这三日那几人都没出过院子,老奴曾跟他们提过田庄里有果树,这个月份还结了果子,可以去采摘,但他们也没有去。”
温泉山庄的管家跪在高宇跟前,双手贴地,低着头一五一十地讲。
首座上的高宇正提着个鸟笼子,逗弄着里头的八哥,随口问道:“那个喝醉了抬进去的也没出来?”
“那一位自打抬进去就没有出屋,老奴派人想送饭进去,也被拦下了,说是一直没有醒。”
“行,我知道了,你下去吧。”
“是。”老管家低眉顺眼地弯着腰退到门口,转身出了房间,不敢多看一眼。
他走后,从房间屏风后走出两人,径直走到高宇两侧坐下,一个是李达,另一个便是柳安。
李达迫不及待地开口:“公子,既然那姓纪的没醒,何不今晚就动手?”
“不可。”柳安摇头道:“那人太过诡异,究竟是真的醉了还是做样子给人看,我们都还没弄清楚,现在动手只会打草惊蛇。”
李达瞪眼道:“那你说怎么办?他要是真是醉得不省人事呢,现在不动手,等他醒了咱们可不一定能降得住他,到时候东西找不着,你负责啊?!这事儿本来就是你们捅下的娄子,人都守在凝香楼里了,竟然还把东西给放跑了,现在还让公子亲自来找。”
柳安面色一沉,看了高宇一眼,冷道:“哼,不做事的人自然不会出错。”
“你什么意思!说我们没有出力?!我们护送锦姑娘就成没出力了!明明是你们办事不力。”
柳安看了一眼依旧在逗鸟玩儿的高宇,道:“公子,是柳安遣人不力,请公子责罚。”
“哎……”高宇叹了口气,把鸟笼子放下,道:“你们除了说些废话,还有别的想说吗?”
李达和柳安顿时坐直了,不敢再出一声。
空气沉闷,碳炉里烧得啪啪作响,高宇顺着窗口望向黑沉沉的天空,“还未到正月间呢,前几日才刚下过雨,怎么这雨又要下了。”
俩人不明白高宇是什么意思,也不好接话。
“哎呀,我本来是让你们来帮着捉妖的,现在妖不是妖,反倒成仙了。啧,看来你们也只能帮我堵堵山水了。”
柳安顿时明白了高宇的意思,“公子是想借山水之力?”
高宇伸了个懒腰,“那温泉山庄好是好,只是每逢大雨就有山洪爆发,稍不注意就要淹了庄子,你俩反正也没别的事儿干了,干脆去瞧瞧山侧那条疏水渠吧,别堵了,淹了我的庄子倒不打紧,把贵客们的行李淹了可不好啊。”
李达一拍大腿,“淹了不是正好么,咱们正好把那些东西都搬到眼皮子底下呀,泡了水,自然是要打开来晒一晒什么的,趁他们忙不过来的时候咱们就能找东西了啊,找到了再把剩下的都给他们便是,他们也发现不了啊。”
高宇眼珠子直勾勾地盯着李达。
一旁的柳安忍不住嗤笑一声。
李达这才反应过来,高宇就是这个意思,顿时尴尬地咽了口唾沫。
柳安冷笑一声,对高宇说:“公子放心,今夜一定为公子疏堵。”
可是,堵心的又何止是高宇一人。
纪仲春说是去摘果子,连着两日,不见人回来,而廷尉府那边,也不知是不是因为犯人当堂畏罪自杀,三日了,竟还不张贴公示。
夏如初在温泉山庄一等就是三天,心情烦躁,见到毛毛,心情更加烦躁,偏偏这团毛还不长眼地天天围着他转,闹得他一刻也不得舒心。
黑云压城,眼看一场大雨就要来了,夏如初看了一眼天色,问趴在桌上胡吃海喝的毛毛:“他就没说上哪儿摘果子去了?”
毛毛忙里抽空地翻了个白眼儿,心想,这人脑子不是挺聪明的么,信一时也就罢了,这都过去两天了,还以为是摘果子,也不知道搭错了哪根神经。
夏如初见毛毛白眼儿翻不过来,还以为是吃着东西想说话,给噎着了,抬手对着毛毛的后背就是一掌,打得毛毛一口咬在自己的舌头上,疼得眼泪直冒。
就在毛毛要破口大骂的时候,屋外突然“砰”一声巨响。
大门敞开着,只见纪仲春站在门口的泥地里,呸呸呸地吐着嘴里的泥巴。
守门的下人听着动静跑了进来,见到这幅场景,惊呆了。
“哈哈哈,见笑,没站稳,摔了一跤。”
摔一跤,摔这么老大一坑?!
下人们面面相觑。
“打扰各位了,他没事的,你们去忙吧,这坑……他一会儿自己填上。”夏如初走到房门口,将纪仲春拽进了屋里。
下人们又回到了原来的位置,夏如初关上房门,回头一看,纪仲春已经坐到饭桌前抓起筷子吃起了饭。
“你跑哪儿去了!”夏如初双手抱在胸前,居高临下地盯着纪仲春的后脑勺。
纪仲春咽下一口饭菜,笑眯眯地从鼓囊囊的怀里掏出一袋冬枣,“那畜生没跟你说么,我给你摘果子去了呀。这冬枣补血养气,专治各种心情不畅。”
“你个老不死的,说谁是畜生呢!”
毛毛刚跳起来,就被长生摁回了桌上。
长生眼馋道:“怪不得你去了那么久,这过了时节的东西你也找到了。”
夏如初咬牙道:“就为了这个,你就跑出去两天?!”
纪仲春一愣,转而眼带柔情说:“你想我了对不对?我也好想你呢。”
夏如初一巴掌呼了过去,这一次,纪仲春却拦下了他的手。
“呵呵,别打别打,可疼了,你看,我还给你带个了小玩意儿。”
说着,掌心一松,一个系着红绳的木质吊坠悬在他掌心下。
那吊坠雕刻得精致,是一只栩栩如生的小狼。
夏如初下意识要拒绝,可当他看到那精巧的小狼时,身形一滞,竟忘了推开纪仲春的手。
纪仲春趁机起身,将吊坠挂在夏如初的脖子上,动作之快,让夏如初来不及反应。
“我不要。”夏如初抓着吊坠,想一把扯下来,但一握住,一股温润的电流带着丝丝灵气顺着掌心窜入他体内,全身经脉尽活跃的一震。
“雷击木?你哪儿的?”这块雷击木灵力充沛,精气旺盛,对妖而言是大忌,可对于没有妖丹只能靠月光滋补的他而言,却是滋养经脉吸收灵力的圣木。
听到夏如初的话,毛毛震惊地张大了嘴,那种时候,这老不死的竟然还有这等闲心,真是不要命了。
“不就一块木头么,顺手就给你带来了。”纪仲春没所谓地又端起饭碗吃起来。
夏如初到这时才发现,纪仲春是穿着一身黑衣回来的,而且还是束了手腕和脚腕的衣服,要按纪仲春的话来讲,这就是件紧身衣,得勒得他血脉不通。
“你这衣服……”
“嗷,我猜着今晚上是时候运动运动了,所以干脆就换了身利落的。”想到夏如初给自己亲手缝制的衣服竟然被雷劈成一片灰渣,纪仲春顿时哭丧起了脸,后悔当时没脱个精光再上孤峰。
夏如初只当他那表情是苦于这一身装扮不够他风骚的,冷道:“亏你还知道有正事要办。”
纪仲春舔着脸笑道:“我不是乖乖回来了么,你就别生气了,来,吃个枣,可甜了。”
夏如初不爱甜食,可想到脖子上挂着的枣木吊坠,他便随手在桌上抓了两个冬枣,放进嘴里。
“好不好吃,是不是很甜?是不是跟我一样甜?”纪仲春满脸期待地盯着夏如初问。
那没皮没脸的样子,看得夏如初磨牙,可莫名的,烦躁的心情却消失了。
沉沉的天空中发出轰隆之声,滚滚而来,屋里的众人都看了出去。这本不是雷雨的季节,却如此反常。
“这场雨恐怕是不小。”长生咬着枣子说。
“既然要下,自然是要下得大些才好,快过年了,也该刷一刷这帝都的污浊了。”夏如初目光深远,眼眸却闪着亮光。
“那我先去睡一觉,反正这雨还得下一会儿呢。”纪仲春起了身,在夏如初疑惑的眼神下,眨了眨眼,“养足了精神才好干活嘛。”
纪仲春说完,甩甩手走了,没一会儿,隔壁屋就传来重物砸在床上的动静儿。
“我也先去睡一会儿,不然又没得睡了。”毛毛滴溜溜从桌上跳到地上,撒丫子也跑了出去。
夏如初愣愣地看向往嘴里塞枣的长生,问:“要不……你也去睡一会儿?”
“额,可是我不困呀。”
夏如初点点头,“那你接着吃,我……看你吃。”
隔着一道墙,另一侧的房间里,毛毛张嘴吐出一个气球,将整个房间从内全部包裹住,形成了一个隔绝的屏障。确认每个角落都封好之后,他跳到了床上,用爪子戳了戳纪仲春的侧脸。
“不要命了!天雷都不躲,还硬生生受了给他做甚劳什子雷击木,我看你是脑子被雷劈少了。”
纪仲春眉头紧锁,呼吸节奏错乱,额头一层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