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女主她娘重生了》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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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天的夜晚很黑,外头又下起了雪,风刮得门窗框框作响。
屋里没有点蜡烛,黑黢黢的,什么也看不见。
卧房里只有一张床榻,两小只盖一条被子,窝在角落取暖。
原主这具病秧子身体偏寒,很难回暖,好在严阳是个小暖炉,宋雪销自然粘黏,丝毫不把自己当外人。
童养媳即刻发挥暖床功能。
疲惫感上来,宋雪销昏昏欲睡,随口问严阳从哪里来的。
严阳回说不记得了。
他醒来就发现自己在山里,脑袋一片空白。
还说自己已经在山里生活了一个月,期间有遇到过狼,差点被吃掉,是小花救了他,带他住山洞,还给他提供食物。
今天出门下雪了,找不到回山洞的路,一不小心迷失了方向,还从山坡上滚下来,到处兜兜转转,就遇到了小公子。
沉默良久,就在严阳以为人已经睡着的时候,却又听人问:“小花是谁?”
“小花是一只大猫。”严阳肯定地说。
看来”小花”应该是某种大型猫科动物。
宋雪销总结。
他让双喜检测了下,严阳的头部并没有外伤。
那么严阳的失忆应该是由内部神经心理引起的。
天气寒冷,小孩免疫力比较差,一场大病导致失忆,这种可能性很高。
另外,严阳出现在山里的可能有二。
一是小孩自己贪玩走丢,不过这种可能放在一个孩子身上就几乎是不可能了。
从京城到最近的山林距离不说,山林崎岖,以八岁小孩的脚程根本上不了山。
所以可能是其二,有人恶意拐走严阳,将他抛弃在山林里。
等待严阳的不是被冻死,就是被狼咬死,总之死路一条。
严阳的言语、举动都透露出不俗的家教,加上一身细皮嫩肉,并没有受虐待的痕迹,所以他可能真的是某个被拐带抛弃的大家公子。
双喜牙疼般地嘶了一声,用一种悲哀的腔调,唱道:【小人本住苏州的城边,家中有屋又有田,原本生活乐无边,岂料贼人欺上门,夺我大屋夺我田,我爷爷跟他来翻脸,惨被他一棍来打扁……】
屏蔽系统的声音,宋雪销打了个哈欠,迷迷糊糊地靠近热源,声音里满是倦意,内容却非常霸道:“那你以后就呆在这吧,哪里都不许去。”
说完,小公子瞬间入睡,呼吸绵长。
……
没了说话声,室内重新恢复寂静。
呼呼风声,风撞击门窗的响动,一一传入耳中。
幽暗狭小的空间内,严阳歪过头,脸颊蹭了蹭小公子的脑袋,动作轻轻的,有几分眷恋。
他用一个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自言自语着。
“对不起,小公子,我骗了你。”
“其实我的记忆力很好,也很会认路。所以迷路是假的。”
“我还隐瞒了一些细节,其实我和小花几乎形影不离,每次下山我都是和小花一起的。”
“……防人之心不可无,我记得以前有人这么教导过我,但我不记得那是谁了。所以说不记得是真的。”
“不过这些小公子还不知道,所以嘘——”
男孩声音清脆,在寂静的室内刻意压低,略显诡异。
“要保密哦。”
他可不希望惹小公子生气。
双喜噤声一瞬,还以为这话是在对他说的,直到扫描到屋外有生物反应,觉得自己想太多了。
小严是个感觉敏锐的奇怪人类。
如果有一天他能发现他的存在,双喜表示自己一定不会惊讶,反而会很高兴。
因为他觉得自己能跟小严成为很好的朋友。
“小公子,我会呆在你身边,哪儿都不去。”严阳闭上眼睛,声音渐低。
立足之地,方可容身。
依偎在一起的两小只对彼此都不设防备。
在这一隅小小的屋舍内,两道平缓的呼吸步调一致,安稳祥和。
……
清晨,天方明。
一声物体落地的闷响撞入耳膜。
眼皮沉重,宋雪销努力睁开一点眼睛,看见了自己无意识蹬出去的腿,迷茫的。
一颗毛茸茸的脑袋徐徐从床头探出。
严阳揉着脑袋,重新爬回床榻上。
宋雪销双颊泛着病态的红,言语间毫无诚意:“对不起,我不习惯身边有人。”
“没关系,小公子你只是烧糊涂了,认不出自己人而已。”严阳大度地说。
额头凉凉的,宋雪销清浅的眸光落在严阳逐渐严肃的小脸上。
“小公子,你有银子吗?顺便一提,我身无分文。”严阳唐突道,“我得带你看病,看病是要花银子的。”
“……”宋雪销回忆了下,“床底有个盒子,钱都在里面。”
那是原主曾经一点一点攒下,不舍得用的。如今压箱底的银子都给严阳掏了出来。
严阳揣着银子,将小公子团吧团吧成球,带出卧室。
天气阴冷,寒风阵阵。
严阳对着空气喊了一声“小花”。
小花应声而出,只见它体型似虎,头小尾大,躯体匀称,四肢中长,毛被黄色,满布黑色环斑。
出现在眼前的是一匹半人高的野生雌性花豹。
它看着严阳的目光充满母性光辉。
【小花应该是把小严当成自己的幼崽了,他看小雪的眼神也是充满母爱呢。】双喜汇报的声音有几分心虚。
看到花豹听从严阳的指令,四肢弯曲,温顺地俯下身。
宋雪销瞬间明白了什么,他嗓子又干又哑,吐息都是烫的:“……迷路?你在对我胡说八道。”
“这么快就被识破了,小公子真是冰雪聪明。”严阳声音惊叹,表情却没有翻车时该有的尴尬与惊慌。
“……下不为例。”宋雪销懒得跟他计较,而且自己现在身体的状况并不允许。
“多谢小公子宽宏大量,不与小人计较。”
“……”宋雪销怀疑他是不是话本看多了。
严阳将他半抱到小花背上,自己熟练翻身而上,伸手轻拍了两下。
小花四爪撑起,驮着两小只,轻巧一跃,在京城错综复杂的小巷道中跳跃。
这花豹竟通人性,懂得避人耳目。
宋雪销想说点什么,谁知刚张嘴就被风刮得不停咳嗽。
严阳将人包得更严实,哄孩子般拍了拍小公子的背,示意他乖乖的。
浑身上下只有一双眼睛露出来的小公子:“……”
他”乖乖”闭上眼睛,眼角两抹红显得小孩有点憋屈。
……
再睁眼时,身处陌生环境,宋雪销倒是不慌。
发烧症状得到了缓解,他从小榻上起身,扫了一眼屋内简单的布局。
呼吸间,药香浓郁,这里应该是医馆内。
小屋内并不隔音,能听到屋外嘈杂的人声和外界的风声。
随后他低头,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已经换了。
门帘被掀开,宋雪销看过去,目光和严阳对上。
“我家公子醒了。”
严阳露出放心的笑,仰头对身后的人说:“张大夫,麻烦您再给他把脉看看。”
张大夫相貌约莫四十,下巴留有一撮山羊须,气质儒雅随和。
他缓步走到榻边,坐在四方凳,为宋雪销把脉。
严阳站在一边,安静地等待结果。
半柱香后,张大夫给出了结果:“小公子先天禀赋不足,气血亏空得厉害,需得吃药调理。小公子脉象虚弱,虚不受补,调理之事只得从长计议。”
宋雪销暼了他一眼,眸中闪过一丝诧异,这大夫诊断不出原主身体中毒?
不是大夫水平不够,就是毒、药太厉害,足以瞒天过海。
如果是后一者,这下毒之人实乃”有心”了。
“这意思是我家公子可能得喝一辈子的药吗?”严阳嗓音清脆,带着几分天真。
张大夫一顿,只觉得这孩子真会抓重点。
根据他的诊断结果确实需要这样,虽然一辈子喝药可不是什么好事,但小公子注定活不长,不喝药调理,只会更短命。
他也不能对着孩子说“对啊你家公子命不久矣”、“短命鬼一个”、“不喝药死得更快”这些话吧。
叹了口气,张大夫给了个模棱两可的回答:“不尽然。这样吧,我先开个药方,你抓几副药回去熬煮成汤,让小公子服下,过阵子等药用完便来复诊,我再看看是否需要更换调理药方。”
严阳点头,道:“我记下了。那张大夫,这调理之事有需要注意的地方吗?比如吃食忌讳,又比如在什么时辰喝药效最好?”
张大夫迟疑道:“这调理之事比较复杂,还是让我同你家长辈……”
宋雪销出声打断道:“我家并无长辈。”
他指着严阳,又道:“只有我们两个。”
一个孩子带着另一个孩子看病,张大夫本就觉得奇怪,心下以为是对方长辈或许不在家中,然而此时听宋雪销语气笃定,居然是别种意义上的”不在”。
医者仁心,张大夫见两个孩子打扮普通,身上穿的明显是旧衣,神色颇为动容,心中怜悯顿生。
这世道穷苦人家的百姓生活不易,何况是两个年纪尚小的孩子。
张大夫这个大人处在伤感之中,他眼中的小孩则考虑起了更现实的话题。
“调理需要用到的药材肯定很贵,公子的存款估计很快花完。”严阳深沉道,“赚钱之事刻不容缓。”
宋雪销点头:“是这样。”
严阳:“大夫说公子身体差到需要喝药调理,看来养家糊口这事得靠我了。”
宋雪销鼓励他:“靠你了。”
“嗯。”严阳突然有了使命感,“首先,我得找份活儿营生。”
宋雪销赞同:“找。”
严阳意有所指道:“找活儿固然重要,但我还要照顾公子,如果能懂些药理就好了。”
“哦。”宋雪销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
话音一落,两人目光齐齐看向屋中第三人。
两人说的话张大夫都听到了,说实话他听一半总感觉有些不对,听着怎么有点像是——
丈夫养家糊口,扬言要大干一番,而妻子毫无理由地支持丈夫的事业。
有画面感了。
只是主角是两个孩子,话说出来就有点过家家的意思。
张大夫胡思乱想了会儿,片刻后对上两双直勾勾看过来的眼睛,愣了下,不禁问:“怎么了?”
只见严阳扬起笑脸:“张大夫,请问您这医馆还缺伙计么?”
张大夫:?
“……什么?”
严阳:“我虽然不知道医馆伙计应该做什么,但我可以学。毕竟事物可以从无到有,我也可以从一个普通打杂的成为一个专业打杂的。”
张大夫:“不是,怎么突然说起这个?”
严阳:“我需要一份可以养活我和公子两人的生计。这不,您是开医馆的,馆主近在眼前,所以事先询问下。”
张大夫:“啊……可是医馆伙计干的都是些粗活,你这样的年纪太小,力气不大,对你来说太辛苦了,不合适。”
他本意是想让对方知难而退,谁知对方夸张解读:“看来张大夫的医馆不需要打杂的,公子,你说怎么办?没生计,我们会不会饿死啊?”
宋雪销:“也许吧。”
张大夫一噎:“……你就非得在这医馆当伙计?”
严阳说:“如果可以的话。不过张大夫您好像挺为难的,我们不希望您太为难,您大可不管我们死活的。”
“…………”
“会很辛苦。”张大夫还是那句话,语气却因心软而有几分松动。
严阳:“我不怕吃苦,但空口无凭证明不了什么,不如由您亲自观察一段时间再作定夺,这段时间我可以不要工钱,您只需提供我两顿饭即可。”
得了,话都说到这个份上,张大夫被他的精明打败,答应道:“行罢,我身边缺个小药童,今后你就跟着我学本事吧。”
“好,谢谢张大夫,您真是个好人!”
“你这小子……得了便宜就卖乖。”
“嘻嘻。”
男孩笑容狡黠,像只小狐狸,模样过于可爱,张大夫忍住想要摸头的冲动,矜持地咳嗽两声:“你可识字?”
“识得的。”严阳回答。
张大夫惊讶一瞬,又想起严阳叫宋雪销“公子”,想来严阳识字应当是沾了主家的光,于是他便笑道:“不错,想来你很受重视。”
严阳厚颜道:“对啊,我家公子很重视我的。”
实际他跟宋雪销昨天才认识,不过这事也没必要说了,免得惹起猜疑。
话不多说,张大夫拿出几本基础医书,递给严阳,示意他慢慢学习,这几日便先从杂活做起,理论与实际结合,才能更好地掌握一门技法。
严阳接过医书,表示自己会好好学习,不会让张大夫失望。
宋雪销看着一切的发生,神情若有所思,看来装可怜真的很有用。
张大夫一看就是个容易心软的,一段对话下来被严阳狠狠拿捏,当然严阳人小鬼大,足够精明。
反观张大夫太心软,甚至有点傻白甜,也不问来路姓名,就这么答应了。
看人下碟,计划通。
作者闲话:
双喜老师评价道:【这两个孩子有当欺诈犯的潜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