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王！”周自恒拖着一身戏服，大步流星地走出摄像棚。
    小王会意地搬出一把凳子，还给周自恒递过去放好吸管的一瓶水。
    周自恒接过水狠狠吸了一口，他坐下，表情不太好地说：“MD！偏偏摄影师是某袁的粉丝！要不是因为这是工作，老子就砸了他的机器！！”
    小王皱眉：“什么？恒哥你被摄影师刁难了？！”
    “说什么衣服上有灰尘，有褶皱，角度不对，光线不对，妆容不对，这个动作不行……真是气死老子了！”
    “太过分了！某袁的粉丝都是些什么东西？！”
    “就是！”
    “……”
    有人跟自己同仇敌忾，周自恒骂了两句也舒坦了，余光一个人影站在左侧，他仰头看过去，见宋雪销那张面瘫上居然有了表情。
    周自恒：！
    他顺着对方的目光看过去。
    某袁如总统候选人般从人群中走出。
    对方的目光落在某袁的脸上。
    借物思人？他还是忘不了他？我那柔弱不能自理的弟弟要是没有我可怎么办？
    周自恒脑内警铃拉响，他严厉道：“你想干什么？！”不会是想上去贴屁股吧？！
    双喜也注意到了宿主感兴趣的目光落在对方的面部，准确来说是脑门上。
    双喜：？
    【怎么了？宿主，您是对那个低级系统感兴趣吗？要我抓来给你玩吗？】
    他作为官方系统，不可能让低级系统这种非官方存在败坏官方的名声，也不能让低级系统继续留在这个世界肆无忌惮地掠夺能量。
    这个祸害迟早都是要被销毁的。
    既然宿主感兴趣，抓来给宿主开心开心也是两全其美。
    宋雪销感兴趣地说：【想要研究一下。】
    “研究？研究什么？”周自恒没想到会得到这种回答。
    宋雪销才意识到自己说出口了，有些失态。
    他当场现编：“研究解剖学。我想知道如何在不给神经造成伤害的前提下，将大脑解剖，再从里面拿出异物。”
    小王：？
    周自恒：？
    袁商陆突然感觉脑门一凉，他奇怪地摸了一下头，目光扫视全场，然后径直朝一个方向走过去。
    “靠靠靠！恒哥，某袁过来了！”小王压低声音提醒道。
    “紧张什么？”周自恒摆出威严的表情，“给我霸气起来。”
    “小恒老师，早上好。”袁商陆微笑着打了个招呼。
    周自恒高冷的嗯了一声。
    他这个表现是常态。袁商陆已经习惯了，他不是那种喜欢热脸贴冷屁股的人，走过来打招呼只是顺便，重要的是……
    目光落在宋雪销身上，袁商陆欲言又止，他咬了咬唇，最终下定决心般，颤抖的声音里带上几分期待：“哥哥，好久不见。这一年多来，你过的还好吗？”
    围观群众都为他揪心，被他询问的当事人却显的非常无情：“不好。”
    周自恒和小王敬佩地竖起大拇指。一人对一群，这是要闹起来的节奏啊。
    “啊……怎么会？哥哥你明明……”袁商陆惊讶地瞪大眼睛，表情像是受到了天大的委屈，“怎么会这样，哥哥现在住在哪里呢？”
    “高三辍学，没有文凭，来到京城，只能干最简单的体力劳动，住的是一百每月的出租屋。”宋雪销缓缓报出原主的经历，目光犀利地直视眼前这个世界的主角。
    世界主角。
    他的潜意识说他讨厌这种生物。
    厌恶催生阴暗。
    “我以为这些你都知道。”
    这句话一出，袁商陆的脸色一下白了。
    “不……我不知道，哥哥你怎么能这么想我？”
    工作人员看宋雪销的目光近乎嗜血。
    摄影棚里的气氛顿时阴森森的。周自恒咽了下口水，和同样害怕的小王抱团取暖。
    “说起来，有件事我很好奇。”
    宋雪销歪了下头，眼中无波无澜。
    “在来到京城的一年里，我曾经干过十三份工作，在我被开除后，这十三个店家老板的账户都获得了一笔来历不明、数目巨大的进款。”
    “这是不是说明我被开除是有人授意的？”
    倒映瞳孔中的人面上不带一丝表情，却比修罗恶煞骇人，袁商陆慌张又惊恐地摇头否认：“……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你在说什么屁话？你没学识没工作经验被老板开除是当然的！关小圆什么事？！”
    “就是！自己技不如人还要埋怨别人，你就是嫉妒！”
    “……”工作人员开始暴动，恨不得打死这个惹哭自家偶像的家伙。
    被卷进去的周自恒和小王手忙脚乱地躲开混乱的拳头。
    在群众的保护中，袁商陆看到了游刃有余穿梭在人群中的宋雪销。
    宋雪销目光准确地和他对上，张嘴说了句什么。
    棚内人声嘈杂，明明应该是听不见的，袁商陆却听到有言语钻入耳朵。
    “陆圆和陆九是对不相似的双胞胎兄弟。”
    “你跟他弟弟完全不一样，下次不要叫哥哥，他很讨厌。”
    像呼啸的冷风，冻得他脑子都木了。
    等反应过来，再次看过去的时候，人已经不见了。
    ……
    剧组休息室。
    袁商陆以自己要一个人呆一会儿为由，将关心他的保镖和工作人员都赶了出去。
    【怎么办怎么办？他该不会认出我不是原来的”陆圆”了吧？】袁商陆着急地在脑内呼喊系统。
    【怎么上次那个私生饭没把人杀死呢？】
    【怎么车祸没把人撞死呢？】
    室内一片安静，镜中人神经质地咬着指甲，发出细微的声音。
    袁商陆是来自古代的灵魂。
    因为陆圆”意外猝死”，他得以占据陆圆的身体，还获得了陆圆的记忆，本以为取代了陆圆。
    终究还是鸠占鹊巢，居然被识破了！
    奇异的电流音一闪而过，他脑中很快便传来了僵硬的机械音冷冰冰的回应：【知道也没事。你现在是当红流量，对方只是一个小透明，说再多也只是徒劳。】
    【主人，别忘了你是”主角”，就算出事，主角光环也会帮你度过危机。】
    【和主角作对，他是在找死。】
    系统的作用无往不利，袁商陆早就深信不疑，听到系统的解释，才缓了缓语气：【你说的对。】
    两根手指在桌上走了两下，食指向前一踢，袁商陆眼睛弯起：【和我作对，就是在找死。】
    袁商陆重新挂上笑脸，出了休息室，迎接关心他的人们。
    他丝毫感受不到脑海里细微的怪异电流声，他脑中的系统对袁商陆其实是极其不屑的。
    要不是“陆圆”烂泥扶不上墙，他才不会耗费能量从古代小世界拉来一个好控制的意识体。
    也多亏古代人不懂科技，不仅好糊弄，还好控制。
    快了，就快了，他马上就要拥有身躯了……
    ·
    “……那可真是灾难。”经纪人听着小王的哭诉，毫无诚意地安慰道。
    “不过我也是刚刚才知道，本来的摄影组被更替了，那个自称袁商陆粉丝的摄影师所带的整个摄影组，都是华国首富华禅为袁商陆精心准备的。”
    经纪人无奈，“华禅有多重视袁商陆这个工作伙伴你也知道的，所以啊——”
    “你们没被打死已经很好了。”
    小王眼泪汪汪：“都是陆哥的功劳，他好厉害，带着我跟恒哥全身而退。”
    “啊，他的身手确实很好……那你知道剧组现在什么情况吗？”
    “最后听说是周导叫了保安，那些人才安静了下来。”
    “哎，我都安排出一天用来拍摄了，这下时间都空出来了……你们现在在哪儿呢？”
    “在剧组附近一家咖啡厅里……”
    “……”
    小王在外面打电话，两个艺人坐在咖啡厅里。
    服务员端上咖啡两杯，离开前，不舍地多看了两眼美少年。
    两个美少年，一个面色冷淡，一个神情恍惚。
    【宿主，您的直觉暴动了。】双喜干巴巴道。
    【剧情里没说过主角有系统，跳出剧情，主角也有可能不是原来的人。】宋雪销解释。
    【……您说的有道理。】
    【所以我试着诈骗了一下。】
    【……很成功的诈骗。】
    沉默两秒，双喜说：【您好像越来越”活泼”了，活泼的都可以说是坏心眼了。】
    宋雪销不置可否，他甚至恶意地希望主角能更依赖他脑内的系统一点。
    一个习惯了受人追捧，习惯了一路顺遂的主角在前途光明的道路上，突然一脚踏空，跌入深渊。
    他抱着最后一丝希望，请求系统的帮助，却绝望地发现这根救命稻草从始至终都掌握在别人手里。
    进入被迫选择自我毁灭的结局。
    宋雪销本能地厌恶主角，他想让主角消失，也想让这个被剧情箍缚的世界消失。
    无数”毁灭”的计划一闪而过。
    恶意压过了对未知的好奇。
    做个好人很难，但是当个坏人很简单。
    如果可以，他想当个坏人。
    当这个念头一出，便一发不可收拾。
    宋雪销觉得他过去肯定也不是什么好人。
    这些想法他掩藏的很好，并没有让系统注意到。
    任务到现在为止，他就没有经历过太大的情绪起伏，系统也测试过，说他的自我控制力很高。
    情绪、动作、身体数值、行动规律等各项数据，都可以精确到小数点后一位。
    对此系统合理推测他可能接受过规范化的军事训练。
    喝了口咖啡，苦味刺激舌尖，宋雪销冷静地放下杀死主角的冲动。
    快穿者是在规则允许下进行任务的。
    如果他真的动手杀死主角，他这个外来者肯定会受到世界规则排斥。
    他不能成为低级系统那样的存在。

    作者闲话：

    宋雪销：想敲开主角的脑壳研究一下。
    双喜：哒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