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四点半，沈翊和李晗来到了曲山山等学生就读的复读学校。
    黄队早早地就等在了校门口，他正在和一个女士交谈着什么。女士抹着眼泪，黄队看着他们两个下车了，就跟着女士带着自己的副队领着沈翊他们往学校里面走。
    虽然是暑假，但是复读学校里好像没有放假的概念。才刚出了成绩，就有不少同学来学校报名。校园里的居民楼里晾着复读学校的校服，有些仍然需要继续复读的“高四”、“高五”正坐在阳台看书。
    副队偏头对沈翊他们说，这个女士就是曲山山的班主任。其他一些班主任没有值班，在电话里联系过了。正说到这，女老师转头看向了沈翊一眼，沈翊抿嘴向她点头一笑，女老师便红着眼眶点头。
    “山山平时读书很认真，除了思维上的短板，他本应该是一个很优秀的学生。这次高考成绩也不错，我是真想不到……真想不到……”
    黄队偏头看她：“成绩不错？”
    老师点点头，引着他们走进了自己的办公室，找出一份成绩单给他：“这是几次考试的成绩单，山山的排名都在五十名五十名地往上涨。以前他数学不太好，现在也能将数学稳定在一百分以上了。这次高考他正常发挥，比去年他的高考分数高了三十多。差分的时候他用的是我的手机，他脸上的高兴和兴奋不是作假，我实在想不通……”
    黄队搓了搓指尖，看起来想抽支烟，但是想起来这里是学校，还有女生，只得作罢，“您这里还有关于曲山山的资料吗？”
    “有的，”女老师抹了把眼泪，“之前的学生档案本来有一份是学校存档的，有一份是交给大学的，但是出了这件事，我刚才就去教务处拿回来了。”
    副队把资料接了过来，黄队刚想和女老师道别，却转头看见沈翊正在专注地看着宣传栏。
    黄队凑了过去，目光便倏地一凝。沈翊转过了头，看向女老师，指着宣传栏上的一张已经褪色到有些失真的合照，“这个是……？”
    女老师上前看了一眼，马上别开了目光，“啊，这个是校董与我们学校优秀学生的合照。”
    黄队冷冷地抬起了眼帘：“校董？哪个校董？”
    “呃……他好像姓张，叫……张志勇。”
    黄队皱起了眉，看着面目模糊的照片，抬手把它揭了下来，“这个我们要拿回去取证。谢谢。”
    女老师拘谨地点点头，目送他们离开。
    一上车，沈翊就来要照片：“黄队，我可以看看那张照片吗？”
    黄队虽然听过他的名声，但是还是有些不可置信，“这张照片都已经模糊成色块了，你还能复原？我认识一个照相馆，可以帮我们修复照片。下周我们就能拿到结果了。”
    沈翊温和地勾了勾嘴角，“我能在半个小时内分辨出这些人脸。”
    黄队愣了愣，而后笑了一声，看起来明显不信，但是还是让副队翻出来给他。
    李晗在一旁根本不敢出声，就在车里认真地看着沈老师施法。
    沈翊看了一眼照片后，三支画笔就开始工作。有很多人像李晗这种的会以为他的脑子能洞察细微、找出人脸，实际上在他低头画着画的时候，他的手和眼睛才真正地替他思考。对他而言，画画也是放松。落下来的笔铅和橡皮灰好像弥散在了空中，他握着画笔的手像在呼吸一样，吞吐着世间万般滋彩；绚烂的色彩倒流进他的血液，刚好与深在血肉里的心脏细声交谈。
    等他们驾车到了市局后，沈翊已经把最终稿递给了黄队，观看完全程的李晗已经怔愣到说不出话来，而黄队和副队也是面色突变。
    黄队张嘴想说什么，却突然抬手掐了掐眉心，然后咬牙道：“这实在……！！我徐，那个女老师绝对知道些什么，今晚就把她叫到我们那。”他身边的副队应了一声。
    黄队又看向沈翊，手还在掐着眉头：“这张照片，保险起见，我还是要去给照相馆修复一下，我希望你不要介意，毕竟这个案子实在是太大了。”
    沈翊点点头，“我知道。”
    然后黄队便拿着照片和沈翊的画纸三步化作两步地踏上市局的台阶，所有人跟在他身后跑了一路。
    被几人行走时带起的风鼓动的画纸猎猎作响，这张半透明的画纸上，赫然画着张志勇在画面中间、而十来个学生簇拥在他身边的模样。
    而这十来个学生，其中有七个就是跳楼自杀的学生！！
    路队已经回到了市局，看到画纸立马做了决断，“李晗，你跟着我们市局的同事去比对剩下五名学生的身份信息；我马上叫张启祥过来，我们两个去审。”
    沈翊眨着眼睛，走上前，问道：“路队，需要我做什么？”
    路海洲表情凝固了一瞬，而后笑了笑，“呃沈老师你就休息一下吧。上午你去跑了现场，去了学校讲课，下午又走访，还是歇一下吧。”
    沈翊内心闪过一片阴云，但面上还是温和地笑。
    这个案子杜城和路队所持态度相同，明显是查到了什么东西不能让他知道，但他自己是真的想不到这个案子能和自己有多大关联。
    他的父母已经车祸离世，他的老师被人害死，还有什么能在他身边的人身上做文章？
    沈翊不禁有些气闷。
    不过他也知道审案时的规定。他也愿意相信杜城自从上一次开始就不会轻易瞒着他事情，所以他虽然不太痛快，但是远没有到失去条理的程度。
    李晗这边才刚刚忙起来，路队突然面色阴沉地走了出来，边拿着手机边大步往外走，吩咐道：“……一组马上布控，便利店、服务站……甚至是服装店，都给我排查。高速打声招呼，二组三组去火车站、高铁站，必须把张启祥给我带回来。”
    “是！”
    沈翊站起了身，明白这是把人给跟丢了。
    明明是路海洲派出去的人办事不利，黄队的脸色却比他还阴沉。看起来虽然黄队经常和路队不对付，但是到了正经情况却也没跟他杠，这会儿脸色黑得像锅底，撂下了一句，“我去技侦帮你擦屁股。”就领着副队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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