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气中弥漫着香香的血腥味儿，这无疑对我们来说是种难以抵抗的诱惑。
    “让我们来做一些额外的事情吧，怎么样？”
    “嗯？”
    “快来快来。”
    “做什么？”
    “杀人。”
    “我们只负责收集血液，为什么还要……”
    “知道他们会因此变得很虚弱，但这次我想杀健康的。”
    “可…这也得有个理由啊。”
    “早就设好目标了，是有人看到了我的样子。”
    岸见此情形，也不打算再劝下去。便想跟着去瞧瞧，什么样的人类还能在看到怪物级的脸后安全到家的。而上次和叶凌霄分别的时候，我就特意记下了气息，要找到还不是轻而易举。
    此世的梦世界与当年爆发吸血病时的无异。在房屋之间穿梭，鼻腔里充斥着那些让人血脉偾张的东西，步伐也快了不少。是在哪呢？转过街角，一条深长的巷子摆在面前，看样子是住在老城区啊，房屋都破旧的很。
    岸：“你慢点，这么着急。”
    尽头的光十分刺眼，不禁让我想起了严澈的那把光剑。
    我：“到了，就在附近。”
    岸：“好家伙，给我累个半死。”
    我：“反正这边人多嘈杂，很快的。”
    岸：“就知道是你心软干的。杀了人就赶紧走，我去把剩下的收集了，然后咱们在废城入口碰面。”
    我：“好。”
    他明明已经嗅到了叶凌霄的气息，可并不想掺和进来，就不为难他了。
    现在是晚上十一点二十五分，除了某些喜欢熬夜的，基本没人醒着。我熟练地用鼻子分辨那些繁杂的独特的气味，最后将目标锁定在前面的居民楼。第三层的，最右边那家，对有阳台的。
    然而当我站在叶凌霄家的阳台上，透过玻璃窗看见那其乐融融的家庭氛围时，心里竟久违地难受了一阵。作为陆的时候，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家被彻底粉碎，什么都不剩了，内心曾渴望的亲情便也就此覆灭。
    最好的朋友改变不了死亡的结局，夜怜旭因为不能和我在一起，所以分道扬镳。白里的背叛，岸他们仨各自心怀鬼胎而死，严澈为了我而牺牲。薄荷…她成了培养人后，弟弟被我杀了，为泷大人做事后杳无音讯。
    最后是那个涵雅……
    真的搞不懂，为什么所有与我亲近的人都是这样的下场呢。
    望着那些场景，不由得心生嫉妒。恨，恨自己不是个普通人。
    就在这时，叶凌霄似有意要到阳台，我便自觉地躲到一盆植物身后。高大的枝干正好能挡住他的视线，就是得抓住机会，铲除这个令人厌恶的祸患。
    “吱呀…嘭……”
    叶凌霄站在阳台边，抬头看向了天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当然了，我才不会管这些，杀了他才是正事。趁他发呆的时候，一双手也凶狠地伸出，死死掐住脖子，用力向更高处拽去。
    而等到了天台，我才松开他：“怎么样，这儿的风景不错吧。”
    叶凌霄难受地蹲在地上，一直猛咳和干呕：“你…咳咳咳，呕…咳咳，呕呕……”
    我：“是不会说话吗？”
    叶凌霄：“你是想要了我的命吗？居然找到家里来……”
    我：“嗯？还真猜中了啊，那不给点奖励怎么行。”
    叶凌霄：“我想和你做朋友，却落得这种下场，不会良心不安吗！”
    我：“到现在还执迷不悟，到底是哪里吸引你了？”
    叶凌霄：“我，我……”
    别再废话了，杀个人而已。
    没等他说出原因，雪藏鬼蛟就刺穿了这颗弱小的心脏。鲜血染红衣物，顺着利刃滴落到地上，是彻底的凉透了吧。可没想到我前脚刚走，倒在血泊里的少年就被起源之眼找上了。
    在那片星辰之海，少年与神明定下了契约，只为和一个吸血鬼做朋友。然而目的果真如此吗？获得新生的叶凌霄从地上慢慢爬起来，重新感受到了心脏的跳动，不免会觉得开心，因为这样就能和我做朋友了。
    【我死了吗】
    【不，你只是做了个梦】
    【可明明我被杀掉了】
    【不，只要你想，就能成为和他一样的人】
    【真的吗】
    【是的，现在闭上眼做个美梦吧】
    叶凌霄此时一直在回忆与那名女孩的对话，心想或许自己真是什么天选之子，被神明看中了吧。但很快，现实就会啪啪打脸。没错，他离奇复生后的第一件事是去找我，而不是回到家人身边。
    然而，任务完成之后，身体是很疲倦的，我回去的路上岸还一直追问那个人的情况。
    岸：“咋样了，杀了？”
    我：“对，包死的。”
    霜鬼：“也还真是奇怪，还有人类想和我们做朋友。”
    我：“我也觉得。”
    岸：“那你说说呗，到底是发生什么了？”
    我：“就是……”
    整个事情的来龙去脉，放在任何人身上都会认为匪夷所思。我确实完整地复述了出来，想着大家能帮着排忧解难也不错。但没了严澈的日子，实在是不好过。就算白里才是黑野最喜欢的那个人又怎么样，我是陆，爱的是严澈。
    “黑野？”
    我回过神来，发觉已经走到樱满堂的大门口了，丝毫没有注意他们在讲什么。
    岸：“今天就先到这吧。”
    霜鬼：“也辛苦黑野了。”
    我尴尬地笑笑，转身走进组织提供休息的住所。更衣，洗澡，吃饭，然后躺在舒服柔软的大床上想着之后该怎么办。要是按照黑野的经历一点点往后推，要见到严澈还得等很久吧。就不能有什么方法提前吗？想着想着一阵困意袭来，窗外的天色也已大亮，嗯……先睡觉吧。
    ……
    “哗啦哗啦……”
    听起来像是海浪的声音，梦到什么了？
    我穿着那身黑袍，正站在无望深海的海边，没想到要干嘛。倒是瞧见一个老旧的车站，很像之前的那个。昏黄灯光，湿软的等候座椅，不断冲刷过来的清澈海水，总有种邂逅什么美好故事的既视感。
    这时，远处传来哐当哐当的动静，原来是辆纯白色的列车，在缓慢驶入车站。而我却觉得眼前的景象似曾相识，好像在哪里也见过这辆列车。
    天色近晚，它那种纯洁一般的白更加明显。出于好奇，自己忍不住踏进车厢，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下。柔和的光皆在目光所及之处，气氛确实很好，就是只有我一个人在这，难免会认为有些可惜。
    然而当车门关上开始行驶，无意间发现对面坐着人？！
    在白色的车厢里，一个人安静地坐在那，看着一本白色的书。
    我：“……白里？”
    他合上手中还未看完的书，嘴角微微上扬：“好久不见，黑野。”
    我：“其实……我不是他。”
    白里：“我知道。”
    嗯？
    我：“你觉得这是个梦吗？”
    白里：“梦中有梦，没人能说清哪个才是真的。”
    我：“我更希望都是假的。”
    白里：“想想聊聊吗？”
    看着车厢里的光影，心思却飘向了空无国，虚无，严澈……好吧，能和一个虚幻的人聊些什么呢？想不出来，也不想说，毕竟黑野就是黑野，始终觉得自己不可能是他。完全很难融入进去，更别说按照他的过去来和严澈相遇了。
    我：“我不想见你，更不想找你。”
    【沉默】
    可在有一瞬间，竟有一丝严澈的气息？！
    像是某种心灵感应，我猛然抬起头看向那个座位，却什么都没有。
    “哐当哐当……”
    列车没有停歇地驶向远方。
    【梦，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