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了，第一枪什么都没打中。
    反倒是助长了起源之眼的气焰，她扭曲的表情，狂妄又自大的笑声，真的让人很不爽。
    我：“运气好罢了。”
    “砰！”
    开第二枪时，巨龙刚好朝这边喷射了漆黑的雾气，一个没躲闪及时，竟在身体表面留下了奇怪印记，很像手心里的图案。而结合起源之眼说的，这条龙才是真正的雪藏鬼蛟……
    起源之眼：“这条龙就是为了今天特地准备的。”
    “还没明白吗？所谓的龙只是幻象，真正的答案你早就知道。”
    脑中的回音，颤抖的双手，滔天的恨意…所有的东西都在此刻乱套了。印记残食着躯体，意识时而清醒，时而觉得自己身处在一片黑暗中，耳边是呜呜狂风呼啸之声，什么也看不到，唯有用手指轻触刀刃之际，这股冷，满是寒意的感觉才会觉得自己还活着。
    恍惚间，数十双手紧紧抓住我，想要隐入黑暗中。可无论怎么用力，都是无济于事。有那么一些甚至也想过放弃，但在这却能听到严澈的呼唤，颓丧的意志瞬间有了动力。记得当时他说…黑野能够在虚无中有一席之地便是凭借着惊人的精神力，我能做到吗？
    “砰！”
    第三声枪响……
    子弹划过黑暗，撕破虚伪的谎言，准确无误地击中了起源之眼的右手手臂。鲜血混杂着海水，我的恨意也逐渐加深，手里的雪藏鬼蛟滚烫地拿不稳，迸发出的力量足以毁掉这条龙。现在，就是现在！
    皮肤表面生出的数千万计的黑鳞如同花朵一般绽放开来，雪藏鬼蛟也明显与先前不同，展现出了凶恶的一面，那刀刃上仅盘踞着许多蛟龙，猩红色的双眸和吐出的黑雾气息相衬，完全变成了一个邪物。哪怕是轻轻一挥，产生的威力大到可以直接将巨龙的血肉劈烂，露出森森白骨，还在筋膜和组织的共同作用下动来动去。可这不够，我砍断它的脚，劈开粗壮的尾巴，最后站在巨龙的眼前，轻蔑地笑着，嘲讽神明的无能。
    我：“也就这种水平了。”
    看着手心里的印记，总算是明白了巨龙从何而来。起源之眼要是只会那几招还怎么当个神，什么看到未来这些小把戏都是障眼法，她真正还会的一件本事就在刚才暴露了。和严澈确实有相似之处，只可惜功力不够，火候不到，到处是破绽不说，还很容易识破。
    ……她显然是紧张了，想必是在盘算着下一步该做什么呢。
    我不紧不慢地走向起源之眼：“该结束了，对吗？”
    眼前的起源之眼试图用幻象困住我，但都是无用功罢了。
    “我可是神！你只不过是个蝼蚁！”
    谁知因为局势突然失利，起源之眼居然放弃武力抵抗，玩起了感情牌。
    “我只是想见见你啊，所以……”
    我：“哦？我们曾经有过交集吗？”
    “在选拔神明的前一天，你带我吃好吃的，去森林看花海，还有镜像之海，好多好多……我，我不能失去你，黑野。”她抱着我的腿，一屁股坐在地上乞求着，难道希望我原谅她吗？
    我：“但我不是他，你应该心里清楚，再创造多少个都一样。”
    起源之眼：“可我带你走过的，体验过的都是……”
    我：“……所以呢，希望那个我永远活在你的循环里吗？而不是像现在这样，不稳定的因素，对吗？”
    一听这话，起源之眼马上松开了手瘫坐在地：“我的黑野，努力这么久的黑野，怎么就不是我的黑野了呢。”她哭得像个孩子，让我忽然觉得刚才的战斗，以前经历的那些事就是个笑话。
    所以……
    看到起源之眼那副样子，我不禁扶额苦笑：“呵哈哈…你真的没有在开玩笑吗？搞个循环就是为了再见到我？”真是荒谬的理由，换谁都难以接受吧。
    起源之眼：“……至少一开始的时候，你只不过是我夺权的工具而已。”
    我：“那现在也是吗？”
    起源之眼：“哈哈哈…哈…哈哈，循环实在是太无聊了不是吗，你们虽然成功帮我杀了人类最高统治者，可也有自己的思想，意识。这会让结果变得很有趣，会有无数可能。但神明会因此疲倦，所以……你想杀掉我，是完全允许的，”
    其实她所说的每句话结合以前来看，似乎能说得通。一个神明起初创造了两个生命，是为了获得绝对的权力，可他们必须足够强。循环便应此愿望诞生，通过轮回战斗慢慢达到预期效果，最后成为最为完美的杀人武器。
    唯一的缺点就是无法控制的意识和思想。
    那么起源之眼想做的到底是？
    我：“照这么说，那我岂不是早就超出可控的范围了？怎么，杀了我，再留下那个我吗？”
    换作从前，黑野或许根本击败不了起源之眼。毕竟他只是把自身的武艺练到了极致，远达不到我现在的水准，所以才会觉得如此轻松容易吧。思及此处，我不禁心生敬畏，想要把他的意志流传下去：“你刻意做出的世界，又何德何能认为就一定困得住我？”
    不过都是假象而已，肯定会做到的。
    ……在仅剩的四秒高速移动之内，脑子里快速闪过了从陆青蜕变到如今的所有画面，就像人死前看到的走马灯，痛苦、快乐的情绪不断冲击着感官，眼角也不忍住会挂着泪水。紧接着手里的利刃慢慢变成一把匕首的形状，顺势刺向了起源之眼的颈部……
    “放心，我会帮你。”
    又是严澈的声音。
    “啊——！”起源之眼发出声声哀嚎，表情都逐渐狰狞起来，似乎是因为刀刃刺破白嫩的肌肤时，组织和血肉被撕裂带来的疼难以忍受吧。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对于已逝亲人，朋友，都不及这万分之一！
    “为什么，为什么我预料不到未来？！”鲜血沿着躯体的弧线流淌，但喷射而出的不免会染到我身上，奇香无比，甚至比尝过的任何人血都要美味。或许就是生的本能，驱使自己进食，贪婪，已无法满足这样的需求。伴随着刀的深入，我能察觉到起源之眼的气息在变弱，但在完全消失之前，还是舔舐了一口神明的血液……简直是，让人飘飘欲仙。
    “明明…只要在这杀了你，循环就不会改变的……”
    其实这一路过来，她早就开始试探了。先是表演节目，接着再是森林遭遇缚鬼，最后是来到镜像之海，哪次不是要了我的命，那么榛的异常行为和举动现在就说得通了，可惜不是真的做朋友。
    而眼看着起源之眼的身躯慢慢腐朽，直至消散……我猛然间意识到自己破除了循环，心里的喜悦实在是按耐不住。但能和谁分享？是啊，到了最后就剩自己一个人了，没有朋友，没有家人，甚至是喜欢的人……不行不行，先从这里离开才是要事。然而镜像之海乍一看是看不到任何出口，就连来时的路同样消失得一干二净啊。
    “就这么着急走？”
    嗯？是他吗？
    “好歹帮了你，怎么也得道个谢吧。”
    不会听错的，是严澈。但怎么会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