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律明知这不是好东西，却不敢太过露怯，强撑着说道：“爹的好意，孩儿自然要承受，只是，能不能一瓶都给我喝？我有些口渴，妹妹来之前喝过水了，她不渴。”
    元靖的脸都让他们感到有些陌生，他微微歪着脑袋，像个索命的鬼魅：“阿律，你们是爹的儿女，难道爹还会害你们不成？”
    元律安排小元若就在那里站着，然后自己走了过去，接过那只瓶子。待看到那凹坑里都是些毒物的时候，吓得差点打碎了那个瓶子，他震骇的往后退了退：“爹，您……您到底在干什么……”
    元靖露出一点笑意：“当然是回报生我养我的元国啊。”
    “您到底想干什么！”元律忍不住回头对着小元若嘶吼，“阿若快跑——！”
    小元若吓得拔腿就跑，却被人堵住，打晕了又拎了回来。
    元律浑身汗毛直立，他跪地求道：“爹，您要给我们喝的，到底是什么？”
    “爹只是想试试，你们两个的耐毒性高不高，你们如果耐毒性高，还是可以活着的，爹用尽办法都会让你们活着。”
    元律喃喃道：“如果耐毒性不高……”
    “那就只有来世再见了。”
    元律不可置信的吼道：“你是不是疯了——！我们是你亲生儿女啊——！”
    “就因为你们是我亲生的，骨子里流着我的血，所以我相信，你们一定能成为我上好的神兵利器。”
    “疯子，你这个疯子……好，你要试毒，让我来试，阿若还不足十岁，请你放过她！”
    元靖递给他那只瓶子，元律接了过来，又回头看了一眼昏迷的小元若，哆嗦着说道：“你让我喝多少都行，阿若还那么小，你放过她。”
    “你喝下去。”
    “你先答应我，你不能再害阿若了！她还没有长大成人，如何能受得了这毒性啊！娘在天上看着我们呢，她眼睁睁的看着你残害自己的子嗣，我们是从娘亲肚子里生出来的，娘在天上看着你呢——！”
    元靖抬头看了一眼，想要看到那柔情似水的女子，却只看到了黑咕隆咚的石头。
    元律趁机想一刀将他刺死，却被元靖攥住了手腕，他偏执的掐住元律的脖子，满目狰狞。
    元靖满脑子的阴毒想法，元国的新帝，你的小叔，害死你娘，你还要去投奔他？他不会放过我们一家，你们去找他也是去送死，即便这样，你们也要离开我，去找他！就算是你们都死了，我也不能让他知道我还活着！阿律，我不能让任何人知道我还活着，你们不可能有机会离开我的视线……
    元靖捏开他的嘴，将毒液灌了进去。
    元律捂着喉咙挣扎了一会儿，就失去了意识。
    元靖发了狠的双手还在下意识的用力，待回过神来，又拿过另一个瓶子，捏着小元若的嘴巴，将毒液倒进了她的口中。
    这几天元靖一直在观察他们，他们虽然很虚弱，可还是坚持着活下来了。
    只是，以后离了他的解药，是活不下去的，他们必须定期来找他拿解药，这样就保证了他们时时在自己的视线之内。
    而且两人的心性都产生了巨大的变化。
    其一，他们互相都不大认得了，以往的记忆也近乎没有了。
    其二，毒液有驻颜之术，他们的容貌以极为缓慢的速度在变化着。
    其三，元律变得只对男人感兴趣，元若则变得只对有血缘的亲人感兴趣，这都是后来才发现的了。
    元靖喂他们喝毒药的事，也让两个孩子对他产生了疏离，事后他让元律去了别的国家调查情况，自那以后，父子俩就很少有交集了。
    卫循生下了一个男胎，元靖拽下卫循身上的一枚玉佩，将孩子包裹好，放到了元臻打仗回城的必经之地，看着他把自己的亲生儿子捡回了家。
    回到山洞里，他冲着刚生产完，还很虚弱的卫循阴沉的笑：“阿循，你猜他们之间，会不会发生很多有趣的事啊？比如，养父养子之间迈不过去的血缘这道坎儿。放心，我会给他们足够的时间，好好培养感情，然后，再一点一点的，亲手将这些感情捏碎，让他们也尝一尝我曾经饱受的折磨。”
    卫循觉得元靖已经彻底疯了，恐惧的往后挪动着：“你到底，想干什么……”
    “呵呵，你会知道的……”
    卫循，元律，元若都曾经不止一次的跟元靖说，不是元臻害得他们，齐若明的死，孩子们的死，都跟元臻没有关系，可元靖都听不进去。
    就像是曾经，也没有一个人肯相信，他全心全意都是在疼爱弟弟，从未有过伤害弟弟的心思，所有人都在冷漠防备他。
    夜半时分，元靖总是会想起齐若明，想起过往的相处，铺天盖地的伤感围绕着他，让他近乎喘不过气来。
    他第无数次的感知到，阿明已经永远离开自己了，无论自己多么想念她，都再也见不到她，哪怕一面。
    为了研究出最厉害的毒液，他甘心以身试法，用自己身体作为容器，哪怕是以伤害自身为代价也在所不惜。
    自己的性命都可以抛诸脑后，更何况旁人？
    时间越久，元靖的失心疯越重，他四处搜寻好容器给他试毒，踩着无数人的白骨，去完成自己的报仇计划。
    完颜瞿生下了一个男胎，元靖将他抱去试了毒，那孩子就生生被毒死了。
    元靖不敢让完颜瞿知道，便一直推脱着不让她见孩子，只说自己会照顾好他。完颜瞿一看就是有鬼，积累了那么久的矛盾一时间爆发了出来：“你这一年来，到底在弄什么奇奇怪怪的东西？总是躲躲藏藏的不敢给人知道，我听你念叨过两次元国皇上元臻，人家当家不是做的挺好的吗？你有什么不满意人家的？还有，我的儿子为何一生下就不让我见他了？儿子到底去哪儿了！”
    “你为何会觉得元臻好？”元靖的眼神有些犀利，完颜瞿说道，“几年前他曾经各地游历，来到过西麟，我与他认识。”
    “哦？你认识他？怎么认识？到什么程度了？”
    “你怎么会问这么奇怪的问题？什么到什么程度了？我们就是谈天说地聊些古往今来的事，聊的很投机，他是个很不错的人，并不是像你所说的那样。”完颜瞿的眼神变了变，“反倒是你，跟我刚认识你的时候，变化好大，几乎不是同一个人了。”
    元靖讽刺的苦笑，当然，你爱上的，只是那个虚假的我罢了。你知道了我的真面目，自然不会爱上我本来的样子，你们所有人都是如此，唯独阿明懂我怜我爱我。
    如今靠着幽兰珠，元靖的实力大增，也不想再跟她推来置去了，便直接挑明，将她关入了地下暗室。
    元靖抚摸着她的脸：“阿瞿，待我重得大业那日，我会放你出来的。”
    “你一直以来，都是骗我的。”完颜瞿落下泪来，“你只是利用我，进入西麟。”
    “原因有什么关系呢？结果还是我们成了亲，成为了夫妻，你是在帮助我报仇，难道不好吗？你不为我高兴吗？”元靖站起身来，“古往今来，但凡牵扯到大业，均是死伤无数，不止是我一个人，向来都是如此。阿瞿，你知道我的，我心底的仇恨不还回去，这辈子都不会得到安宁。”
    “你是……元国人吧？大概还身份不低，你是，诈死的吗？”
    元靖知道她或许已经猜到自己的身份，未发一言。
    “你有没有曾经，对我有过动心？还是，全部都是骗我的。”
    元靖捋了捋自己的衣袖：“有吧，或许。”
    完颜瞿冷笑一声：“原来这就是你们所谓上位者的为人之道，受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