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宿命的轮回 第三百二十三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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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元靖照例去训练营主事,又碰上了不怕死的暴乱。
那些人仗着自己武功高强,光明正大的嘲讽了元靖好多次,骂他是个没种的乌龟,任由别人在自己房子上拉屎撒尿,按照继承人的标准培养了这么多年,还不如元臻一根手指头。
元靖忍无可忍,下令立即将他们处死,那些人如何肯服,几番争执不下,新的一场暴乱又起来了。
他真的很累,身心俱疲,他甚至想冲到皇宫里对父皇说,自己不要皇位了,也不要这个阁主之位了,他什么都不要了,能不能允他什么都不再做了。
他想,仅仅是一个训练营,就让自己狼狈至此,人人都不服自己,人人都觉得自己的小弟比自己强,那自己又何必执着?做一个普通的百姓,或许也没那么糟,这天下,他们想要,就给他们吧。这些年的积蓄还有些,带阿明和孩子们去一个没有人认识的地方,买下一处院子,自己出去种地,阿明在家教孩子们读书,就这么平淡的过完这一生,也好。
他去跟元玦辞官了,满脸的漠然。
元玦紧皱着眉头,认为他在使小性子,没好气的打发他走。他却语出嘲讽,将这些年积攒的委屈和不满全都说了出来,元玦被他挤兑的半晌说不出话来。
外面的太监见里面的势头不对,连忙让人去请任娴来,任娴到的时候,两父子已经争吵的脸红脖子粗,更是听到了元玦下令要废去他的王爷身份。
任娴惊诧的问元玦怎么了,元玦气急败坏的甩袖,怒火滔天的指着元靖的鼻子骂:“这个王爷,是他自己不想当的!你我夫妻生了他养了他,到最后,却落得个仇人下场!冤孽啊!”
任娴看向自己的儿子,看到儿子脸上的指印,和近乎疯魔的神情,她都觉得要不认识这个儿子了。
温软的手掌摸上他的脸,任娴的眼睛一下子就红了:“阿善,怎么回事?好好的,这是怎么了?你和父皇怎么了?”
对上任娴,元靖的态度缓和了些许,他甚至还能给母后堆出一张笑脸来:“母后,儿子辞官了,以后,也不会再到京城来了。母后生了儿子,又一路带大了儿子,对儿子有恩,只是余生儿子都无法报答母后的恩情了……您好好保重身体,往后,就当我已经死了吧。”
他回去训练营收拾自己东西的时候,又被人明里暗里嘲讽了一路,只是他打定了主意要回归民间,远离身份这层光环,无论他们说什么,都选择了无视。
几个挑头的纷纷对视一眼,继而把话题戳向了他的软肋:妻儿。
元靖自己受辱,没什么要紧,可是对自己而言有如天上明月的妻子,和离了自己就无法存活的孩子,他却受不了他们被辱。
只要他开始回应,那么事态激烈程度就是不可控的了。
暴乱来的异常猛烈,那些暴徒被外面的人收买了,趁乱放了火。
整个训练营从元靖处事的房屋开始着火,直至后面堆积着每个犯人身份和所犯事项记录的高楼。
元靖连忙吩咐人灭火,所有的粮草帐篷全都着了,还有好多人身上也着了。元靖想要去请调水令,那些暴徒拉着他不让他逃离此处,元靖发了狠的将他们踹下去,近乎死里逃生的才从训练营里逃出来。出了大门,他浑身黑黢黢的,狼狈的望着那烧的通红的天空出神。
还未等他喘口气,猝不及防被府里的一名小厮拽住了,他大喊道:“王爷,王爷,王妃进去找您了,您看到她了吗?她带着孩子来接您回家,您看到她了吗?”
元靖失神的看着他的嘴角,却好似听不到他说的话,良久才反应过来,问道:“你说谁进去了?你说什么?”
“王妃带着孩子们来接您回家,半个时辰前就进去了,您没看到她吗?您快去找人灭火吧,王妃和世子郡主还在里面……”
元靖疯了一样要往里冲,小厮拼命拦住他,口齿不清的劝道:“王爷,您冷静一点!还是先去跟皇上请调水令,这样王妃他们还有一丝存活的希望,您一个人进去,那么大的训练营,您不好找啊,还是先灭火,晚了就来不及了!”
元靖浑身都僵住,手脚都不受控制了,回过身去,小厮忙把马匹的缰绳递到他手里。他摇摇晃晃的上了马,驾马往皇宫里赶,想向父皇求得调水车的手令,到了宫门口,刚下了马,却听得里面的声音说道:“阿娴,你不要再跟朕闹了,阿善的能力确实是不行,连一个训练营都看管不好,更遑论国事?皇位还是由誉儿继承比较合适,若国家交给阿善,恐怕不出一年,就会被管成一盘散沙。他现在因为面子问题跟朕闹得这么难堪,趁机让他卸了职务,沉淀沉淀也好,到了民间,吃了苦,就知道现在的日子有多么来之不易。不过,元国历代的皇位,向来传长不传幼,唉,如果誉儿别那么拧就好了,非得缠着朕跟敌国的公主交好,实在让朕不能不生气。”
任娴说道:“阿善的才能确实不如誉儿,可是这么多年,我们也没有做到一碗水端平,花费的心思、投入的精力不同,阿善自然是比不过誉儿的。这还不是因为你顾此失彼?”
元玦沉默片刻,抬头问道:“阿娴,你实话告诉我,难道在你自己心里,你就没有顾此失彼吗?”
里面好一会儿都没有声音,随后传出了女人的哭泣声:“我确实,心里也是偏爱简誉的……所以,孩子走到今天这一步,我更觉得亏欠阿善……”
元靖的心又一次被狠狠的插了一刀,可是他来不及伤感,还是抬脚步上了台阶:“父皇,训练营着火了,阿明和孩子们都在里面,请父皇给我一道调水车的令牌,让我去救我的妻儿!”
元玦见元靖冲了进来,不知道刚才的对话被他听去了多少,这孩子一向记心,不由得跟任娴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的眼睛里看到了慌乱。
“调令全都在简誉手里,朕立刻让人去找他。”元玦安排好人去找元臻之后,又问道,“怎么回事?训练营怎么会起火?阿明他们为何会去训练营?”
元靖心中不断涌出蚀骨的恨,训练营怎会起火?里面什么样的人都有,暴乱更是三天两头的有,您会不知道怎会起火?
阿明他们为何会去训练营?因为只有阿明心疼我,只有阿明在意我,她知道我心情不好,所以才去训练营接我回家……如果阿明和孩子有个三长两短……
元靖的眼神让元玦心生不好,一直以来的猜疑也在不断的扩大,元玦还有一点不想让元靖继承皇位的原因,就是他知道这么多年元靖一直在拉帮结派,结党营私。
他是不爱说话,可很多心思都憋在了心里,虽然做的隐蔽,可元玦毕竟有自己的眼线,元靖与谁来往,与谁交好,他都一清二楚。
他不敢保证如果是元靖登上皇位,元臻是不是安全的,他却敢保证元臻登位,一定不会为难元靖。
他需要帮助元臻把皇位坐稳了,足以跟元靖抗衡了才能放心。
此时此刻,元靖的担心,有几分是因为妻儿,有几分是因为自己利益的纠葛,只有元靖自己心里知道。
他从始至终,也没真正相信过元靖真的能舍得这份荣华富贵,因为跟自己赌气就去做什么平民。
手下人慌乱的来报,说誉王拿了全部的调水令去了辎重处,分不出多余的调令来。
元靖心中更是沉重,不管有没有调令,不管训练营里是什么情况,他都要去找阿明。
元靖赶到了训练营,里面到处都是黑黢黢的尸体,他连呼吸都不稳当了,深一口浅一口的吸着气,朝里面走去:“阿明……阿明,你在哪儿?阿明……”
终于在他嗓子都喊哑了的时候,他看到了几个骨架,一个半圆形的成人骨架,双臂保护着自己的三个孩子,可孩子还是被烧死了。最靠近她肚子的,是两个小小的骨架,那是自己还未出生的双胞胎。在他们旁边,还有一地的被踩碎的骨骼,分不清谁是谁。
眼泪毫无征兆的流下来,元靖跪跌在地,摸了摸地上到死都在护着孩子的阿明的手,一时间只觉得天旋地转,自己在这一天,失去了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