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十宿命的轮回 第二百六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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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臻大步流星的回承明殿找元玦,想要问清这件事的来龙去脉,路上却遇到下属来报,说京城辎重处被炸毁,请他速速拿了调水令去救火。他只得暂时先管辎重处的事,调走了防火司的所有救火人员和车驾,马不停蹄的去了辎重处。
待他带着一干人等终于灭了火,他们却只抓出了一个小喽啰,捆得严严实实跪在地上,那巡逻兵只说自己身上带了火折子,想要夜巡点灯用的,没想到随手一扔就引发了火灾。
这理由糊弄鬼都不够格,军机重地严禁烟火,这是最基本的常识,没有人会不知道。
元臻接过下属递过来的湿毛巾,擦了擦脸上脖子上的烟灰,淡然道:“用刑。”
这边还没审出幕后主使,又有人来报,说靖王一家遇害了,要誉王殿下速归。
元臻一时间脑子”嗡”的一声,整个人都空了:“你说,什么?”
“靖王殿下一家都遇害了,一个都没跑出来,您快回去吧!”
元臻深一步浅一步的跑了几步,下属很有眼色的立刻牵过一匹马,元臻上了马,憋着一股气才没倒下,到了皇宫门口,一路畅行无阻。
他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承明殿,任娴已经哭得起不来身,元玦坐在椅子里,腰背深深地佝偻着,看起来好像已经死了一样。从宫外到宫里,一路上跪满了宫女太监和侍卫。
“父皇……母后……”元臻双目含泪,不可置信的问道,“有人跟儿臣说,兄长一家……一家都遇难了?是吗?”
元玦抬了抬眼皮,元臻看到他双眼通红,隐藏着不易察觉的晶莹。
任娴哭着喊”我的儿”,已经哭得有些虚脱了。
元臻慢慢走向自己的母亲:“娘……娘,是真的吗?为什么?儿臣早上还见到我哥了……他们在哪?”
任娴哭得喘不上气:“阿明带着,孩子,去,去,训练营接,阿善,遇到一起暴乱,他们,一个都没逃出来……训练营,被人放了火,我可怜的阿明,和皇孙,全都被大火烧死了……阿善的尸骨,分辨不出,死的人太多了……他们,还在认……”
元臻的眼泪模糊了他的视线,他强忍着想要崩溃大哭的冲动,颤抖着问:“嫂子和侄儿呢?”
太监引着他去看了蒙着白布的尸骨,元臻慢慢掀开,露出了一个雪白的头骨,他像是被震到了一样,猛地缩回手,随后就忍不住跪在尸体面前抽泣起来。
他再次尝试打开白布,看到了一具大人的尸骨,肚子边上还有两个成了型的小尸骨,胳膊护着的是一大两小,三个青少年的尸骨。
任娴哭得嗓子都哑了,可是此时任何声音在他耳中都变得模糊了,他耳朵里听什么都像是隔着一层膜,前不久还见过面,温柔的给他做饭吃的嫂嫂,骑在他脖子上逛瓦肆的侄儿,此时已经全都化作了一团白骨。
上天为什么要这么残忍的对待如此好的人?
元臻跪坐在地上,看着一家人的尸体泣不成声。
哥哥说,他们要有全新的生活了,他们决定换个地方生活,元臻很舍不得他们,可是现在他想,如果他们可以活过来,元臻会祝福他们可以一辈子平安快乐,只要他们都还活着就好了。不管相隔千山万水,余生是否还能再见,只要他们都还活在这一片蓝天之下,就足够了,只要他们以后可以开开心心的,真的足够了。
待他也哭到脱力,太监不放心的递上了一杯茶水,劝了他几句,让他不要再难过了,元臻接过一口喝光,然后摇摇晃晃的扶起了母后:“娘,还没找到哥的尸体,只要还没确定,哥说不定,说不定……”
任娴的两只眼睛肿的像是核桃,麻木不仁的流着眼泪:“他今天来向你父皇辞官,说了很多,很多刺耳的话,你父皇还打了他,骂他。他连最后一面,都是怨恨我们的……我的儿,连最后一天,都是伤心离开的……”
元臻搂紧了她,自欺欺人的安慰:“娘,哥不一定不在了,或许那些尸体里,没有他,可能真的没有他……”
“如果真的没有他,他为什么不出来,他不知道爹娘担心他吗?他是这么不懂事的孩子吗?”任娴抬起眼皮,看了一直沉默的元玦一眼,眼泪更加汹涌而出,“我早就说了,阿善管不了训练营,让你爹收回成命,给他个别的官职,他就是不肯,说什么要考验他……现在因为他的这个决定,一家人全都殒命,有他这么当父亲的吗?”
元臻无可奈何的陪着她一起哭,过了一会儿,他又站起身:“我去找他。”
元臻到了训练营,才发现这次暴乱是何等惨烈,训练营里的这些牛鬼蛇神,都是些不要命的,这次烧死的只怕几百人不止。
元臻问了训练营的掌事,有没有找到靖王的尸体,掌事哆哆嗦嗦的指了一下其中一具被蒙着白布的尸体。
元臻的心顿时跌落到了谷底,他几乎感觉要喘不上气了,往前走了两步,突然身体一阵痉挛,双腿也不受控制,猛地摔倒在了地上。
“誉王殿下!”
元臻再次尝试站起来,可双腿依旧不受控制,他的牙齿打着剧烈的哆嗦,一步一步爬到了那尸体跟前。
掌事从来不敢想身份高高在上的小王爷,竟然有一天顾不上礼仪,匍匐着在地上爬行。
元臻缓慢的掀开一角白布,未完全烧尽的衣料和皮肤露了出来,他的面容已经尽毁,元臻唯一能辨认的就是他的穿着。
一瞬间泪如雨下。
将尸体运回了皇宫,元玦看到儿子的尸体,明白了自己就是要白发人送黑发人,一直隐忍的情绪终于再也压制不住,嘴里不断说着:“都怪我,都怪我,是我害了他,都是我害了他……”
隐渊隐修看着一地的白骨,也是各自在心中涌起无限感慨,到底是他们看着长大的孩子,自小到大的一幕幕画面在脑海中闪过,他们都不敢相信短短一天的功夫,活生生的人就变成了干涸的尸身。皇帝皇后为人父母,只会更难过,他们只能默默地尽力去操办靖王一家的身后事,为皇帝皇后分忧。
卫循听说了靖王一家遇害的消息,赶来了承明殿,一屋的人凄凄惨惨戚戚,她先是安慰的拍了拍任娴,想请她节哀顺变,又走到元臻身边,握住了他的手臂:“简誉……”
元臻看到她来了,止住的眼泪又往下掉:“阿循,我哥哥,嫂嫂,侄儿,都没了。”
卫循搂住他颤抖的肩膀,无声的安慰。
待元臻的情绪稍稍平复下来了,她才小声的道:“你父母都伤心过度,靖王一家丧仪的事,还得你和两位师父拿主意才是,简誉,这种时候,我相信你一定可以挺过来的,是吗?”
元臻沉重的点了点头。
尽管靖王生前,元玦已经下了圣旨,要将他逐出元家族谱,废去王爷的名位,可是当天就发生了此等惨案,他也不可能放任儿子一家成为孤魂野鬼。他们一起,将靖王一家葬入了皇陵。
齐家父母和齐若衡都听说了这个消息,赶来看望,却只看到了齐若明和五个孩子的尸体,齐家父母万念俱灰,念着”阿明”当场昏了过去。齐若衡还能保持最后的冷静,盯着妹妹和外甥的尸体看了半晌,扭过头去,落下了一行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