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军训赶上中秋节，没有假，一切照旧。唯一可以宽心的事情是，晨练的时候黄教官说晚训取消，给大家举办中秋晚会。
    大家连连称好，军姿也不想拔了，嚷着过节可以休息一下。
    黄晓明吼他们：“都给我老老实实站好了。一会儿吃完早饭咱们去大操场集合排练，别给我丢人现眼。”
    “是！”众人齐声喊。
    “得了，待会儿收操要有人过来给我上报节目。”黄教官从头到尾扫他们一眼，“都给我积极点儿，要不然晚上都别给我休息继续训练！”
    于是晨练结束的时候有一群人上前去把黄晓明给围了，大家破天荒的被允许直接解散了。
    高闳逸自然而然地上前去勾陈南溪的脖子，大半个身子挨在他身上一起走路。陈南溪被揽得心里发甜，很喜欢也很享受和高闳逸有身体接触。
    “带你去吃蒸虾饺好不好？”高闳逸转头，几乎要贴着陈南溪的脸。
    温热的吐息和炎热的天气比起来根本不算什么，但是陈南溪还是觉得脸在发烫。虽然现在已经不会像之前那样紧张得觉得心脏骤停，但还是红了耳廓。
    陈南溪目不斜视：“食堂还有卖蒸虾饺的吗？”
    “我带你去呀。”高闳逸抬手轻轻拍了拍他戴帽子的脑袋。
    “好。”陈南溪点头应他。
    走在后面的蒋文兴想见缝插针穿到陈南溪和高闳逸中间，硬生生被丁一拦下了，拉着他从他们屁股后边往前走。
    今天也是努力助攻的一天呢！丁一在内心咆哮，嘴上却说：“他俩兄弟好，咱俩不打扰。走着，热干面。”
    “不是，我听见他俩说要去吃虾饺了！”蒋文兴被丁一捂住了嘴往前拖。
    丁一“挟持”蒋文兴在树慧园一楼吃了热干面，陈南溪则被高闳逸带到了三楼。这边比稻粮非要高级不少，关键是高闳逸在这边发现了一家比较正宗的广式茶餐厅。
    现在不能带小兔子回广州，那就先在这里吃一点意思意思。
    高闳逸点了蒸虾饺、奶黄流沙包，又给陈南溪点了一碗生滚鱼片粥，自己要了一份咸水角配茉莉花茶。
    两个人就这样面对面坐着吃东西，也不多说话。其实各自都揣着心思观察对方，心里填得满满当当。
    陈南溪一勺一勺往嘴里送鱼肉粥，心里想着，高闳逸好像知道自己很喜欢吃鱼。他抬眼瞄了对面的人一眼，那他是也在关注我吗？还是出于教养礼貌？
    他拿筷子去夹虾饺，偏巧高闳逸也伸筷子。两个人夹走了最后两个虾饺往嘴里送，吃得陈南溪笑得腮帮子鼓鼓的。
    高闳逸看他的样子，一口茉莉花茶入喉，喉结上下滚动，芬芳盈满口腔。怎么能吃得这么满足呢？也太可爱了。
    早饭过后黄晓明带着他们去东学区的操场。那边操场是学校最大的，年初的时候刚重新整修了一番，今年的新生军训成果展示就定在那里举行。
    路上队伍多，大家走走挤挤。黄晓明规矩严，要求他们步子一定不能踏错，步点一定要整齐。再加上路上一路谦让，看到女生连，好你们先走；看到男生连，没事儿，我们垫后。
    果不其然，他们成了最后一个到达东操场的连队。红色橡胶跑道上或站或坐着一个个连队，还有的连队已经在绿色草坪上练正步。
    黄晓明带他们进去，看得发笑：“这里好，一会儿我们也在上面练一令一动。”
    二十连理都不理他。
    队伍被带到十九连旁边，他们在正后面的跑道上站好了。十九连是新闻和播音的女生，大家站在一起一下子又热闹了起来。
    教官放他们闲聊了几句，放了东西就让他们重新回来把队伍站好。然后黄晓明又一排一排抠间距，还调了几个人的位置。
    很快排练就开始了，队列一个个走动起来。黄教官让他们转向，高闳逸和陈南溪又成了同一排，在前面领队。
    “从这里开始踏步走也要给我走整齐。框架兵带队带到前面站定，领队喊转向，每一个动作都要整齐划一，每一个指令都给我搞清楚。一会儿我在旁边带着你们，边听音乐边听我的拍子，别给我丢脸！”
    大家听着黄教官的话，默默把身子挺直了些，都严肃了几分。
    操场上音乐震天响，很快二十连就踏着步伐走了起来，一直原地踏步。
    陈南溪全神贯注，听着音乐重音落脚，尽量把每一步都踩实。但不知道为什么，他们一直停在原地。结果在原地踏步踏太久了，搞得他有点不会踏步了。他觉得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脚，连着踏错了三四次。
    “踏错了就赶快给我调整，不要一个人错了带着全错了！”
    黄晓明站在旁边吼得陈南溪赶紧顿脚跟节奏，来回两下才重新踩对了点。再踏下去我该不会走路了，陈南溪在心里哀嚎。
    又在原地干踏步了一会儿，前面的队伍开始流动，黄晓明一声“齐步走”令下，二十连的队伍也开始移动。
    高闳逸第一排打头，走在最内道，考虑到陈南溪走在外道所以他的步伐一直迈得很小。旁边的人拿余光跟他标齐，也把步子收了收，连带着后面靠外圈儿的都跟得很轻松。
    队伍走到弯道，需要整体整齐甩尾，不等黄教官下令，高闳逸把速度放慢了，步子尽可能地再缩一缩。
    黄晓明见状只提醒道：“诶，里边儿很好，外面步子跨大一点跟上去！”
    第三道打头的孙志凡听到后跨大了点步子加速，陈南溪赶紧跟上，没刹住车往外突了。一串连锁反应，第一排歪了形，后面整个队列全歪散开了。
    “看着调整！快点儿！”黄晓明直接拿上喇叭开吼。
    第一排反应还算迅速，高闳逸往旁边轻咳了一声，提示旁边同学一起动，快步向前追了一点。陈南溪也腿脚快速往回收了一点，整个调整还算快。
    开头就不顺，等他们站上准备区的时候，架在旁边的大音箱跟抽了似的，音乐都放出电音了，震耳欲聋。
    黄晓明的口令都听不清楚了，哪怕有喇叭加持。
    转向之后等十九连换正步，他们就可以出发了。黄教官拿着喇叭扯着嗓子喊“齐步走”，二十连的队伍还算争气，整整齐齐把队伍带出去了。
    音乐电音有点盖住了黄教官的“一二一”，队伍还没把齐步的路程走完，中间有人步子就乱了。陈南溪高闳逸他们现在在最外侧道主席台下面，所谓框架兵既是给每一排同学带节奏的，也是给领导看的。
    到达齐正步交换点，黄教官跟在队伍后边喊“正步——”，最后一排的同学大声回应“走！”这样一来，大家换得还算快，只是不整齐。
    陈南溪挺直腰背，争取每一个正步脚尖都压得漂亮，落地都踏实。只是可能太认真，上身显得有点僵硬，手势的转换做得不太自然。
    可是走了没几步，后面的同学就开始落地踩他的后脚跟了。
    他尽可能的把步子迈大一点，但还是逃不过被踩的厄运。反观高闳逸在最前头却走得潇洒自如。
    但是队列的正步，从第三排开始乱套，然后越走越快越走越快，最后在终点处乱得惨绝人寰。
    “立定！”黄教官拿着喇叭喊，跑到最前面，“都给我往旁边靠，把主干道给我让出来！”
    队伍乖乖照做。
    “走的是什么！啊？你们走的是什么！越走越乱越走越快，练了这么久都白练了？”他越说越来气，“我都发口令压你们的步子都压不住是吧，耳朵长着干什么使的！”
    底下不做声，黄教官白他们一眼，直接让他们在这里练正步的一令一动。
    烈日暴晒下，等到三十个连队全都过了一遍都在找阴凉地儿讲评的时候，黄晓明让领队带他们从开始的地方重新走一遍。
    “你们现在齐步走过去，准备好了就给我打手势，我在这边等你们，看你们走一遍！”黄教官冷哼一声，“我让你们从一开始就给我乱！框架兵给我注意点。”
    黄晓明说完气不打一处来，就往主席台那边头也不回地走了。
    领队带着大家往操场后侧的跑道那边走，重新准备。和黄教官相隔甚远，队伍才敢开始叽叽喳喳。
    “不是，从哪开始乱的啊？我怎么感觉不出来？”
    “晓明哥是不是没事找事？”
    “他可能觉得我们没有别的连好，争不到第一……”
    “得了，你没听他话吗，框架兵都乱了。”
    ……
    《进行曲》的音乐声盖着他们说话的声音，行进间陈南溪微微回撇着头，对后面的同学说：“同学，能不能麻烦你不要老是踩我的鞋。”
    “我是按照音乐节奏走的，”毕节脱口而出，又说，“那我把步子迈小一点……”
    陈南溪扭头幅度大了一点，看他一眼：“谢谢你。”说完就回头好好走路，选择忽略那同学脸上一闪而过的不爽。
    前头第一排一直很安静，高闳逸这下走得更随意，但也不说话。第二排的框架兵吴书言回头冲着第三排的孙志凡喊：“你走乱了。”
    孙志凡狡辩：“我跟着你走的，不乱啊，是从南溪那里乱的……”他只看到转弯的时候陈南溪冲出去了，完全不知道从他那里就乱了。
    吴书言喊：“南溪？”
    陈南溪侧身子去看他，这时正好带着队伍转向，他们框架兵走成一排。然后领队开始调整队伍。吴书言走过来站到孙志凡前面又说：“南溪你也乱了，等会儿调整一下。”
    最后一排的毕节找着机会，跟嘴：“是吧，我说我是按音乐走的，所以踩到你鞋子也不能怪我。”他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转弯的时候，不是走正步的时候。
    高闳逸看状况，都听在耳朵里，也走了过来。陈南溪没注意，突然三个人过来声讨自己，他有点懵：“我跟着前面的人走的。”
    “那你还是乱了，走错了……”毕节还在继续叨叨。
    高闳逸走到陈南溪前面，瞄了最后一排的同学一眼：“啧，”他又把目光放到孙志凡身上，“就是从你这乱的，转弯的时候注意点节奏。”
    “行，我跟着他走。”孙志凡看他的表情，声音都小了点。他用胳膊肘指了指吴书言，不作声了。
    陈南溪盯着高闳逸，有点想笑，但是又不敢表现得太明显。他看着高闳逸，高闳逸也看着他。
    高闳逸忍着想要捏陈南溪脸蛋的冲动，伸手把人揽过来，两人一起对着最后一排的框架兵。
    陈南溪还是忍不住笑了，他去看高闳逸搭在自己身上的手，又慌忙收回视线。他听见高闳逸对那个人说：“你真的能踩准音乐的拍子吗？踩了人道个歉很困难？”
    他的语气过于平淡，倒不是来质问的，只是简单表述了一下疑问而已。但是语气里越是自然，越是冷峻。陈南溪知道高闳逸在帮自己，可是被保护的感觉让他觉得温暖的同时有一点点无所适从。
    陈南溪抬眸看了一眼高闳逸的脸，没什么表情的，但是眉宇间透露着不耐。他对着最后一排的框架兵说：“你正步落地的时候没有踏实，所以快了小半拍。你可以现在跟着音乐自己踏。”
    对面的人突然不说话了，眼神飘忽。憋了半天憋出来一句：“不好意思南溪，我注意点。”
    高闳逸没理他，拍拍陈南溪的肩头把陈南溪给松开了。吴书言的过来打圆场：“行行行，大家都注意点，一个跟一个，我跟着高总，南溪跟着志凡，毕节跟着南溪，咱们转弯的时候都注意点。”
    孙志凡跟着应和：“对对对，咱们这次肯定走好了。”
    陈南溪刚想点头，高闳逸侧着身子抬手轻轻拍他的前帽檐，笑着说：“你跟着我走。”
    “知道你走得好，”陈南溪仰着笑脸，心里又一阵甜，“隔这么远呢，我能走好。”
    “不远，”高闳逸拿肩膀轻轻撞他，“这不就在我旁边吗。”
    吴书言看着领队往前面走回来了，去拽高闳逸：“行了高总，我跟着你走。赶紧回来吧，站好准备开始了。”
    高闳逸应着声跟着往后退，视线还一直留在陈南溪身上，好容易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站好。陈南溪前倾着身子，歪着脑袋又去看了他一眼，他看见高闳逸冲自己张了张手。陈南溪笑着轻轻摇了一下头，被领队催着赶紧站好了。
    领队很快举手示意，这一次他们原地踏步的时间大大缩短，陈南溪适应多了，没有再出现感觉腿不听使唤的现象。
    队伍很快齐步走到弯道处，经过刚刚的小插曲，高闳逸依旧稳着步子，尽量放慢速度。吴书言用余光标齐，后面大家一个跟一个倒是走得很整齐。
    操场上音乐响亮，其他连队的目光全都落在二十连一群男孩子的身上。草地上、观众席上，或站或坐着一众新生准备看他们表演。黄教官站在观礼台上，双手抱臂，远看着站在起始点上的二十连。刚才走过来的一路都挺整齐，不知道正式开走能不能保持。
    “起步，走——”领队一声令下，二十连的队伍开始往外走。练了这么久，二十连的齐步走得还是不错的，特别是靠里面的框架兵，齐步走得飒爽又整齐，看得黄晓明带了那么一点笑意。
    队伍很快行进至变换处，领队扯着嗓门儿喊：“正步——”，随着第一排的同学大喊：“走！”所有人瞩目的正步走开始了。
    开始的两三步走得相当漂亮，踏在乐点上并且整齐划一，落地声都响亮如一。只是没走两步老问题又出现了，他们越走越快。除了框架兵踩着乐点还走得稳稳当当，队伍的其他人已经完全错乱了。陈南溪听着乱了的落地声在心里叹了口气，唯一庆幸的是，这一轮他们这一条走的还挺好，至少没有踩他的鞋了。
    黄教官黑着脸从台上冲了下来，脸上表情似笑非笑，或许是太生气了，他的语气很淡：“来，队伍给我站好，我们回足球场。”
    二十连乖得跟小鸡仔似的，赶紧排好队被带走了。他们是最后到的，却是第一个走的。其他不明真相的连队还投来了艳羡的目光。
    回了足球场，黄晓明怒火中烧：“你们怎么就能走成那样？啊！？正步走不好是不是，咱们慢慢练啊。”他举起喇叭，冲着他们喊：“我都丢不起这个人，咱们接着练。这样，框架兵今天走得还不错，框架兵和领队出列休息，其余人原地先给我拔军姿。”
    最外侧的一列人默不作声地往外走，离开两三步就飞奔一样跑到墙后面坐到阴凉地儿去了。陈南溪在后面赶着跑了两步，追到前面去跟高闳逸并排走。
    “他又生气了，一一和兴哥他们惨了。”陈南溪小声跟高闳逸吐槽。
    他们走到墙后面靠着墙坐在阴影里，高闳逸冲他耸耸肩：“大家的正步确实走得太烂了。”他不着痕迹往陈南溪那边挪了挪，俩人几乎要贴在一起。
    陈南溪悄悄探头出去瞄那边训练的状况，看到他们正在一令一动，定在半空中。黄晓明从后面往前走，陈南溪发现他看了自己一眼。不知为什么有点心虚，陈南溪赶忙缩回头，结果回过身和高闳逸结结实实撞在了一起。
    “怎么了？”高闳逸轻声问他。
    陈南溪撇着头看他：“刚刚和教官对视了一眼。”
    说完两个人一起笑出了声。
    墙那头烈日暴晒，一令一动一刻未停。墙这边阴影凉爽，几个人分散着坐着，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那边播音的在给新闻的讲艺考趣事，陈南溪听在耳朵里，突然问旁边的人：“高闳逸，你为什么想学播音啊？”
    高闳逸微怔了一下，挪着身子正对着陈南溪，他脸上带着笑：“一开始是专业老师说我声音很合适，再加上学艺术比较轻松。”
    陈南溪把下巴抵在胳膊上，想到自己之前很想走美术生的路子，后来知道学美术有多辛苦，他插了句嘴：“你的声音确实特别好听，但是学艺术也很辛苦的。”
    他听见高闳逸说：“是啊，很辛苦。但是后来我发现，无论是在舞台上，当追光打在我身上的时候；还是在演播室里，当镜头对着我，追着我走的时候，我感觉我就是主角。世界为我作陪，”高闳逸注视着陈南溪的双眸，笑了，“我喜欢那种感觉。”
    陈南溪听着他的话，感受他魅力十足的嗓音，私心觉得有一种跟高闳逸心贴近的感觉。原来他们都希望成为闪闪发光的人，风起云涌，不停向前。
    训练结束排队回去的时候，高闳逸跟教官说明今天学生会面试的情况。黄晓明说面试的人可以先走，高闳逸就带着陈南溪先去了面试的地点。
    文体部的面试门口排了长队，他们俩到的时候在门口的学姐冲他们招手领着他们先进去了。整个流程走下来陈南溪都觉得顺利得不可思议，宋清和南丁都然就随便问了他们几个问题就告诉他们可以了，让他们先去吃饭了。
    陈南溪还是懵的，被高闳逸揽着肩膀带去食堂和丁一他们汇合。
    丁一和蒋文兴一脸幽怨，怒骂军训十分钟。陈南溪倒没怎么注意，他吃着碗里的糖醋鱼块傻乐。
    好不容易熬到晚上开中秋晚会，大一新生们一个个神采飞扬，一扫被军训折磨的阴霾。
    所有连队都在东边足球场集合，大家围坐成长方形，把中间空出来当舞台。灯光照耀下，所有连队的红旗都迎风飘扬。
    中秋月圆，二十连刚坐下就一个个掏出手机对着月亮一顿猛拍。然后微信群里就炸开了锅，各种月亮的照片一张接一张出现。
    【不行啊，这像素】
    【诶，刚刚那张好看】
    【卧槽，这么叼，是不是用P30拍的】
    【谁再拍个更高清的，我偷了发朋友圈】
    ……
    陈南溪坐在第二排看着手机上的消息觉得眼花缭乱，肩膀被人拍了一下。他微微回头，看到了高闳逸的脸。
    “我换了位置，坐到这边来。”高闳逸看他惊讶的表情，主动解释。
    陈南溪点点头：“看节目清楚点。”
    高闳逸有点无奈地笑了一下，也点点头。
    陈南溪重新坐好，又收到了微信消息。是高闳逸发的，他点开来看，看到一轮皓月。照片非常清楚，哪怕是放大了拍的，但是照得月亮温柔又圆满。
    手机又震动了一下，陈南溪看见文字消息——
    【Elliot：送你圆月亮，祝你节日快乐】
    陈南溪都快笑得见牙不见眼了，他敲着键盘“谢谢你，也祝你节日快乐”，发送出去之后，晚会也开始了。
    每个连都至少要出一个节目，上面表演，下面闹腾，欢乐的氛围逸满操场。
    “卧槽，教官在群里发红包了！”
    不知谁喊了一句，二十连的兄弟们纷纷打开手机开始抢。然而黄晓明准备得整整齐齐，他们有几个人就发了几个红包。
    一连串的“谢谢老板”刷屏而过，紧接着郑导发了一个红包，五百块二十个，大家抢得红了眼。
    陈南溪还没来得及领黄教官的红包，手忙脚乱的点开了郑导的红包，结果抢了八块钱。红包很快被抢完，陈南溪看见“运气王：Elliot”，高闳逸居然凭借一己之力抢了188块钱的红包，这是什么运气！
    大家还没来得及感慨呢，杨导的红包轰炸又来了，一群人又杀红了眼。
    整个操场，二十连最嗨最欢腾。
    “咱们连讲相声的要表演了，大家先放一放，给他俩找找场子！”领队组织着大家。
    “得嘞！”
    “二十连牛逼！”
    大家一个个高喊，还有人拿出手机现场制作了闪动横幅“为二十连的相声打Call”。结果段子还没讲两个，不知道哪位大佬在群里发布红包雨，所有人放弃声援又开始了抢红包。
    战况太激烈，陈南溪连点了几个都没抢到，慢慢就放弃了。
    高闳逸运气极好，连着几轮运气王，但也没怎么把钱留在手里，发了几轮红包。这边他刚刚发出去最后一个红包，微信群聊被刷屏了。
    不知道谁带头发了一张美女暴露的图，配字“哥哥不来了吗，好寂寞”，然后引发了一连串H图袭击。
    甚至连AV截图都跑出来了。
    一群小伙子，看着群里的图发出一阵躁动，还越发越起劲。高闳逸看了一眼皱着眉退了出来，周围的哄闹声很大，夹杂着表演的音乐声吵得他头疼。
    他上前去拍陈南溪的肩膀，陈南溪正在看前面的韩舞表演，被高闳逸拍得转过了身子。
    “你看微信群了吗？”高闳逸凑近了一点，问他。
    “没有啊。”陈南溪说着，拿起自己的手机准备解锁。
    高闳逸眼疾手快，靠前抬起手捂住了陈南溪的眼睛，靠近他的耳边：“不好的东西，小孩儿不准看。”
    陈南溪愣了愣，闭着眼睛感受到了高闳逸掌心的温热。他轻轻舔了舔自己的嘴唇，咽了口口水，点了点头。
    缓缓放下自己的手掌，高闳逸看见陈南溪睁开了双眼，又长又翘的睫毛上下忽闪，高闳逸觉得简直撩拨得自己心尖发痒。
    陈南溪冲高闳逸笑了一下：“我们看表演吧。”
    群里被导员和教官狠狠整顿了一番，大家都老实了，半天不敢在群里说话，都开始把注意力转向表演上。
    很快二十连的第二个节目出来了，是赵思协带来的RAP表演。大家都把手电筒打开，把气氛抬到了顶点。
    全场掌声尖叫声不断，赵思协的RAP唱得还挺像模像样。陈南溪觉得很酷炫，录了一小段表演和周围的氛围发了一个朋友圈。
    高闳逸看到陈南溪的文案是“中秋晚会，节日快乐”，点开看发现是赵思协的表演，碾着手指攥了攥拳头。早知道他也去报个节目了，是不是还有机会出现在小兔子的朋友圈里。赵思协唱的RAP连丁一都比不上吧，心塞。
    中秋晚会的最后一个表演，是一首男女对唱的《小幸运》，大家不甘心吃狗粮，于是引发了全场大合唱。
    “原来你是我最想留住的幸运，原来我们和爱情曾经靠得那么近。”
    陈南溪唱完这一句下意识偏头去看高闳逸，他看见高闳逸没张金口，就那样抱臂盯着自己。
    他突然就笑了，接着唱：“一幕幕都是你，一尘不染的真心。”
    高闳逸伸出手指轻轻点了一下陈南溪的额头，突然跟上：“与你相遇，好幸运……”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陈南溪听得真真切切，他慌忙回过头举起手机跟着节奏摇摆。高闳逸看着他，没有继续唱下去。
    难得的放松时光过得很快，带队回去的时候大家都还有点闹腾，黄教官也都忍了，想着过节放纵一下大家。
    队伍散了之后，回到宿舍，像突然想起来什么似的，陈南溪又跑下楼冲出了西门。他上了天桥一路小跑到对街，进了那边较大的一家罗森。
    货架上琳琅满目，陈南溪拿了两三个月亮饼皮月饼付账。
    回去也是跑着的，他走了靠近高闳逸宿舍的那边楼梯，刚上四楼碰见了经过楼梯口的高闳逸。
    “去哪了？我正准备去找你呢。”高闳逸看见突然出现的陈南溪，走近了些。
    “这个给你。”
    两个人几乎同时开口。
    陈南溪有点喘，递出了刚跑去买的冰皮月饼。高闳逸手掌里躺着一盒广式月饼，蛋黄莲蓉的，是他妈给他准备的。
    两个人都愣了一下，又笑着说：“节日快乐。”
    互换了月饼，两个人心里甜蜜又开心。高闳逸看陈南溪的样子，问：“你刚刚跑去买的？”
    陈南溪看着他点了点头。
    “跑什么，累成这样。”高闳逸单手摸了摸手上的包装盒，觉得有点发烫，心里很软，“谢谢你小溪。”
    陈南溪冲他摇了摇自己手上的月饼：“也谢谢你。”笑得灿烂。他没想到高闳逸也准备给自己送月饼，只是觉得中秋节也是团圆的日子，要和喜欢的人一起过。更何况高闳逸在异乡，怕他想念家人，想给他陪伴。
    两个人挤在窗口吃月饼，月色落满窗，心底人在旁。互相的月饼，很甜，很美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