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说什么？他是……我们一直在找的”天选之子”？”
    “神父大人装糊涂吗？那某人知道的还更多了？”
    我低头看向手中无动于衷的小孩侧脸，轻声道：“瞿鹤。”
    小孩的眼睛一秒聚焦，而后慢慢扩散的瞳孔缓缓地滑到眼角，向上看着我。他细小的脖颈上青筋突兀地爬上了他的侧脸，看起来汩汩的血流下一秒就能被我的刮刀解放。
    “瞿鹤，他就是你们的”天选之子”，对吧？”
    我把瞿鹤轻拿轻放到地上，他顿时开始原地拔高，长出了一张病弱体虚的脸。他微微下垂眼帘，对我道：“抱歉。”
    我咬咬嘴唇，生气现在才想出来所有问题的关窍。
    “阁下是怎么发现我的真实身份的？”
    “从一开始，我就对你起了疑心，”我终于在口袋里找出了一罐药丸，倒出了一颗，用纸巾包好把它碾成粉，然后沾点水喂给变成了海鸥的雅斯特一点点咽下去，“所有的修士修女中，我都给了一视同仁的一棍子，你们也想我预想的，半天后醒了过来。但是，只有你，醒来得太早了。
    “金禾迟将军早就对你们心生不满，重进大人昏迷的时候，最早是我劝服将军把你们留下来当和教堂谈判的砝码的。但是，将军告诉我教堂在队伍里安插的眼睛，他认为就是你。”我换了一把锋利的匕首，在他溜向人群的时候踹上了他的膝弯，把匕首抵在他的颈侧，“你逃过了几乎所有人的眼睛，就是没躲过他的。”
    “后来，乔锦安的几句话更让我心生疑窦。他说自己是因为看到了墙上有血印的油灯才不小心触碰到了教堂的壁画，使壁画的内容开始切换，剧情开始延续，神父开始找上了你们。所以神父说，这里面有一个”天选之子”带你们来到了剧情线。”
    瞿鹤被冰凉的匕首一激，喉结滑动了一下，强装镇定道：“那您现在说的更像乔锦安才是”天选之子”啊，与瞿某有何关系？”
    雅斯特靠着笼子喘过了几口气，现在又开始愤愤地盯着瞿鹤，一直挥舞着他那根本不能怎么动的翅膀，意思叫我直接剁了。
    “难道你认为关键是谁切换了壁画？”
    瞿鹤反问：“难道不是吗？”
    我轻笑：“当然不是。关键是谁引导乔锦安切换了壁画。”
    还在闹腾的雅斯特一下安静了，眨了眨眼睛，而后疑惑地看向我。
    “那盏有血印的油灯。”我不禁手上使了力，血沿着刀柄滴落地板，“我第一次来的时候，墙壁上的是蜡烛；第二次来的时候，墙壁上的是油灯，但没有发现有血手掌印的那一盏。瞿鹤，你到现在还在找乔锦安顶身份吗？”
    “你怎么……确定是我，还是毫无……根据……”
    “你就是根据。那个灯笼上的血手印，是你的。”
    此言一出，全场一片寂静。黑脸的神父迫于我手上的人命没敢惹怒我，瞿鹤微微低着头，像在靠着匕首休息那样。
    忽然，教堂内的钟表三根指针都回归到了十二点，鸣钟闷闷地响了两声。就是这低沉嘶哑的两声，像解放的铃声一样，我脚边面无表情的小孩子们突然开始乱撞，有人碰灭了教堂里的蜡烛，然后自己原地长高长大，变成了成年的模样。
    忍不住变回原样的乔锦安扶着膝盖，累极似的半仰着头，咬着牙喊道：“天选之人，真的是你？！”
    我继续说：“这盏灯是我在【落日小镇】副本从房间里随手拿的，当时被你拍了一巴掌。很抱歉，当时天色很黑，你也……所以现在我没有认出来。”
    瞿鹤面对着乔锦安的质问，缓缓闭上了眼睛。他含住了自己颤抖的嘴唇，而后慢慢地吐出一口浊气，红着眼看向别处：“对，是我。”
    【落日副本】里，在甜甜圈老板的家里，我下楼查看了摔下楼的瞿鹤。他那时候痛苦地在地面上打滚，自己身上的皮肉一层层地脱掉，我看到的时候，脸上几乎是面目全非。所以再次见到的时候，也只是有点面熟，但记不起在哪里见过了。
    乔锦安不顾我抵在瞿鹤颈侧的刀，一把拽起瞿鹤的领子，我连忙收起了匕首。“嘣”，乔锦安直接挥了一拳送给他，把瞿鹤打倒在地：“你他妈你有病啊！把这么多条人命填进去，你就自己苟在后面通关吗？！”
    “你他娘你有心吗？！”
    即使是现在，乔锦安也没提过瞿鹤把自己当黑锅用的事情。
    瞿鹤伏在地上，头埋在掌心里，没有发声。
    我走到了窗前推开了窗，放了一个信号弹。绚烂的烟花远不及亮眼的教堂那样引人注目，只是今夜过后，这里就将只成为一块纪念地了而已。
    所有的小孩子都变回了原样，还有两个人把想要逃的神父捆起来了。也有人上前把乔锦安和瞿鹤拉开，把瞿鹤捆在一边。乔锦安静了许久，才和身边的人一起聊起刚刚发生的事。
    “您好，我叫吉川佐和子。刚才，我们进来的时候壁画上是诺亚方舟。神父早早地就等在那里，我们所有人都被吓了一跳，他说我们就是上帝偏爱的诺亚，所以灾祸再次降临的时候，会有上帝来接我们离开。
    “然后有人就说，我们已经没有了十字架，已经不能算上帝偏爱的人了。
    “神父在黑夜里拿着烛台，他盯着我们说我们之中有位”天选之子”，他一直在聆听着上帝的旨意，他会带我们避难的。”
    乔锦安低着头，恹恹地说：“然后好像蜡烛就亮了，唱诗班的小孩儿开始唱歌。再之后，雅斯特教官率领了五个前辈，我们按照预定计划帮忙砍了这些与我们交战的小孩子。这些小孩都是木头做的人偶，我们合力砍完三十三个小孩的时候，整个教堂突然全是纷纷扬扬的海鸥羽毛，雪片似的落完了整个教堂，教堂的烛火便熄灭了。因为羽毛，本来被我们捆住的神父突然获取了能量似的，挣断了绳子，逃了出来。”
    原来，我用望远镜看到的纷纷扬扬的东西不是粉尘，而是密密匝匝的羽毛。
    “后来呢？你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雅斯特教官他们，怎么会重伤？”

    作者闲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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