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霁手持桃木剑，警惕地环顾四周。
    周围一片寂静，只有微风轻轻吹过长青树的树冠留下的沙沙声。似乎是祥和之景。
    但周雨霁知道，这里绝非看上去那么安全。但看空中那一轮血月就知道，他们可能已经进入了一个非比寻常的地方。
    就在两分钟前，二队一行人抵达了六队信号消失的地方——位于老城区的一座小公园。
    众人手拿法器和符文，隐蔽地向公园内前进。
    然而，当走在最前面的周雨霁踏入公园石子路的一刹那，周遭的景色突然变了一副模样。
    周雨霁心中警铃大作，连忙对着身后说道：“注意，可能是幻阵。”
    并没有人回答他。周雨霁立即捏出一个手诀，猛地转身向后看去——他的身后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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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家中。
    易语苓躺在床上，左手撸着猫，右手刷着手机。
    这一天里，她接受的信息量实在是有些大了，她需要找到些能让自己放松的东西。
    易语苓并不爱打游戏，也没有追星的爱好。在人均重度手机依赖症的今天，她的“病症”算是非常轻微的了——她只是喜欢无意识地刷新手机界面而已。
    突然，一条本地新闻从手机顶端弹了出来。
    新闻的标题非常有UC风格——《震惊，C市闹市区惊现商人怪物！》
    易语苓并没有对其产生兴趣，只是手指轻轻一滑，想将这条透露着满满营销号气息的消息清除掉。
    然而，似乎是嫌弃易语苓摸猫的手法，方才一直乖乖蹲在床上的橙子突然站了起来，往易语苓举着手机的右手使劲顶了两下。
    易语苓一个没拿稳，将手机滑落在了被子上。
    她连忙认真安抚了一下橙子，待对方心满意足地趴在她的身旁后，才捡起了手机。
    或许是因为刚才不小心点到了推送，手机上正显示着那条新闻的详细内容。
    未等易语苓细看，一转眼间，那新闻就跳转到了404的界面。
    “大概是传谣被抓了吧。”易语苓想着，打了个哈欠，清空了手机后台，伸手关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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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顾惜蜷缩在玉床上，嘴唇没有规律地微微翕张，眼神因无边的痛苦而变得迷离。简单挽起的发髻已然散乱，汗水打湿了鬓边的碎发。
    突然，顾惜猛地睁开眼，宛若劫后余生一般大口地喘息着。
    过了好一会，顾惜方才缓和了下来。她取下发簪，将凌乱的秀发理好，利落地挽了一个简单的半扎发。
    随后，她抬起宽大的袖口掩住脸，只一瞬的功夫，那原本如破碎的玫瑰一般的面容便已消失无踪，仿佛方才的脆弱只是一个虚影。
    顾惜叹了口气，重新集中注意力，将体内胡乱涌动的法力压了下去。
    “看来还是不能心急啊。”顾惜心中懊恼，前几日好不容易有所恢复的丹田，因为她方才的冒失行为，再一次出现了巨大的裂痕。
    尽管如此，顾惜依旧没有放弃自己的打算。在通过神识看到集结于C市的那一群精怪后，她便下定决心，一定要赶在事态严重前回到人间。
    只是……顾惜低头看了看自己破损的丹田，一时间不知该不该立刻动身。
    因为法力暴动，那一缕神识早已与她断开了链接，顾惜也不知道现在的人间究竟是什么状况。
    “罢了，”顾惜心一横，从床上跳下来，瞬间换了一身普通鬼差的黑袍，“就算是我任性吧。”
    顾惜走到石门前，眼中隐约有红光闪过。她目光一扫，那大门便自动打开了。
    走出洞府后，顾惜悄悄穿过花海，来到了忘川河畔——所有鬼差去阳间都要经过这里。
    顾惜打了一个响指，给自己戴上了面纱与官帽，又在自己身上施了一个隐藏气息的法术，大大方方地混在了去阳间拘魂的鬼差队伍里。
    “还有一个位子——”负责撑船渡河的鬼差对着岸边喊道。
    排在队伍最前头的顾惜连忙上前，补上了空缺。
    鬼差将撑杆往水底用力一抵，站满了拘魂鬼差的小船便慢悠悠地向对岸飘去。
    见没有人注意到自己，顾惜松了口气，看来自己的法力还没有枯竭到那么严重的程度。
    黑漆漆的忘川水不断翻腾着，一朵朵浪花仿佛狰狞的鬼手一般向空中伸去。若是第一次到这儿的鬼魂，大多会被这诡异的景象吓上一跳。
    上了岸，再走过坑坑洼洼的黄泉路，阴曹地府的巨大牌坊近在眼前。
    只要跨过这一步，便是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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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雨霁单膝跪地，右手紧紧握着那柄已然有些残破的桃木剑。
    他强撑着站起身来，目光落在面前那条扭曲的大蛇身上。
    不，那不是蛇，而是虺！
    不仅是在C市，即便放眼全国，这种记载于山海经中的异兽也是十分罕见。若周雨霁没有记错的话，只有二十年前在T省出现过一条幼年期的虺。
    而面前这凶残灵兽，身长超过两米，浑身带有棕色蟒纹，类蛇的脑袋上长着一对狰狞的角，显然已经是非常成熟的成年体了。
    周雨霁几次提剑刺中它的身体，但它那坚硬的鳞甲竟是连驱邪的桃木剑也无法刺破，只在表面留下几道焦黑的痕迹。
    又一次刺空后，周雨霁有些脱力地扶住一旁的大树，狼狈地躲避着虺的扑咬和甩尾。
    强有力的蛇尾不太灵活，一击未中后，径直甩向了粗壮的树干，发出巨大的轰声，近半米宽的老树竟是被生生打偏了几寸，不断有绿叶从树上落下。
    若是这一击落在自己身上——周雨霁简直不敢想象。
    几次攻击未中，那虺明显恼怒了起来，它吐着鲜红的蛇信，张大了带着尖锐毒牙的嘴，直冲着周雨霁飞扑过去。
    周雨霁来不及闪躲，便就地一滚，堪堪躲过了这一击，披在身上的夹克却是被刺了个对穿，连同那一对毒牙一起被钉在了树干上。
    趁着虺与树干做搏斗的时间，周雨霁迅速甩下外套，将桃木剑高高举起，面朝天穹，口中念起了雷火之咒。
    口中念咒完毕，周雨霁只觉得自己通身都充满了酥麻的雷电之力，身上携带的护身符也在此刻闪着红光，随后便暗淡下去。
    桃木剑的剑刃被镀上一层紫光，周雨霁提剑上前，凌冽的剑气直冲虺的七寸而去。
    然而，就在剑光即将触及虺的身体时，它竟是将长牙从树干中拔了出来，身形向后退了一步。
    只因这一步之差，周雨霁的剑并未刺中它的七寸，而是从它的头顶擦过，将那两只大角连带着一大块头皮一起削了下来。
    虺的头顶创口处瞬间涌出鲜血，它痛苦地在地上翻滚挣扎着，有力的尾巴将周遭的大树抽得哗哗作响。
    周雨霁借着方才的冲锋之势在地上滚了两圈，退出了虺的攻击范围。
    周雨霁伸出颤抖着的手，将口鼻处的鲜血草草擦掉。方才那一击已经用尽了他的全部力量，现如今的他甚至无力挥舞他的剑。
    然而，祸不单行，那虺已经不再翻滚，似乎是从剧烈的疼痛中缓了过来。
    它用自己短小的四肢将身体撑起，纯黑色的眼睛愤怒地盯着周雨霁，仿佛要用眼中的怒火将伤它之人烧尽。
    它的尾巴有规律地敲击着地面，仿佛是在传递什么讯息。它张大嘴巴，发出一声嘶吼，然后，向着周雨霁猛地冲去。
    周雨霁掏出自己仅剩的两张护身符纸，又咬破中指，在地上画出一个粗糙的法阵。他将立在地上的桃木剑拔出，颤颤巍巍地指着敌人攻来的方向。
    他并不指望这些如强弩之末一般的防御术法能有什么大作用，但只要能为他赢得喘息之机，那便还有全身而退的希望。
    棕黑色的长蛇如一道凶恶的闪电般扑来，周雨霁强忍住喉咙里不断上涌的血腥气，带着血丝的双眼紧紧盯着越来越近的敌人。
    成败，在此一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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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易语苓看着周围的一片纯白，眼中充满了迷茫。
    她知道，这里是自己的梦境。而且，与平常的梦境不同的是，这似乎是个能够自由操控自己的行为的清明梦。
    只是……不知道自己究竟在这里要做些什么。
    易语苓心里装满了疑问。她呆站在原地，思考片刻后，缓缓伸出手，在自己的手臂和大腿处各掐了一下。
    果然，没有醒。
    就在这时，原本空空荡荡的梦境空间中突然发生了些许变化。
    一道黑线从易语苓的脚前一米处起始，向远处延伸而去。
    “左右是自己的梦，随便走走应该也不会出什么大事。”易语苓这样想着，抬脚踏上了那道黑线。
    在踩上黑线的一刹那，就像有人关了灯一般，周围突然暗了下来，唯有黑线延伸的远方还有遥远的光亮。
    易语苓却像是没有察觉到周遭的变化一般，面朝光点，大步向前走去。
    随着光源越来越近，易语苓的心中突然出现了几分迷惑，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左右她的思想，让她在不知不觉中走近了此处。
    不过，这一点疑问在易语苓真正进入那一片光亮后，便被抛之脑后了。
    原因无他——在这片光亮中，易语苓看到了一个和她长得一模一样的身影。
    那身影微笑着，对一脸惊讶的易语苓挥了挥手：“你好，易语苓。或者说，另一个我。”
    她的身形如同雾一般飘渺，仿佛下一刻便要消失无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