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市郊区的一间临时安全屋内，空气凝重。穆少巍将一份加密情报投影在墙上，那是萧云骆和北国间谍霍先生的照片，以及一张标注着航线的小码头地图。
    “情报部门截获了他们的加密通讯，”穆少巍的声音沙哑而有力，他指着地图上的红点，“萧云骆和北国的人将在今晚十点，从这个废弃的7号码头坐船，沿海路转向南部地区，最终偷渡离境。这是我们最后的机会。”
    江辰看着情报，脸色有些苍白，这几天的奔波让他本就虚弱的身体更加疲惫。他靠在墙边，轻声问：“我们的任务是什么？”
    “Z国高层的心态很明确：能源石绝不能落入北国手中。所以，我们的首要任务是截下能源石，其次，才是抓捕萧云骆。”穆少巍顿了顿，目光转向左尧，“我知道你们的目标是他，所以这次行动，我们需要合作。我们会发挥人员数量和火力优势，负责外围清扫和主攻。但对方也都是高手，我们需要你们二人作为尖刀，直取核心目标。”
    “没问题，”左尧点头，他看向江辰，眼神中带着一丝担忧。
    江辰却对他笑了笑，直起身子，“放心，我还没那么不中用。”他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此刻心中只有和左尧并肩作战的决意。
    穆少巍看着他们，分发了武器和战术耳机：“我们已经对你们进行了简单的武器使用培训，记住要领，不要硬拼。一切听我指挥。”
    夜色如墨，废弃的7号码头弥漫着海水、铁锈与腐朽木头的混合气息。几盏昏黄的灯火在海风中摇曳，将码头上堆叠的集装箱投下巨大的、扭曲的阴影。
    “各单位注意，目标船只已靠岸，准备行动！”穆少巍冷静的声音从战术耳机中传来。
    几乎在同一时间，数十道黑影从四面八方涌出，枪声瞬间撕裂了码头的宁静。穆少巍的小队凭借人数优势和精妙的战术配合，迅速对刚刚下船的北国间谍形成了火力压制。
    萧云骆和霍先生显然没料到会在此处遭遇伏击，脸色骤变。
    “就是现在！”左尧低喝一声。
    他的身形在枪火亮起的瞬间启动，将落月阁的步法发挥到了极致。他不再是单纯地躲避，而是像一道穿梭在子弹缝隙中的幽灵，每一次闪身都精准地出现在敌人的火力死角。手中的92式手枪在他手里，更像是一件配合身法的暗器，每一次点射都精准地解决掉试图阻拦他的外围敌人。
    江辰没有硬闯，他的目光在混乱的战场上飞速搜索。他发现一名北国间谍正悄悄绕到侧翼，试图对穆少巍小队的火力点进行偷袭。江辰没有丝毫犹豫，一个翻滚躲到一处油桶后，对着那个方向连开数枪。虽然枪法不精，但这突如其来的攻击成功吸引了对方的注意，为穆少巍的队员争取到了宝贵的反应时间。
    霍先生见状，立刻将目标锁定在了江辰身上，身形如猎豹般扑了过去。江辰心中一凛，他知道自己必须拖住这个最强的敌人，为左尧创造机会。他咬紧牙关，将生死置之度外，与霍先生缠斗在一起。
    “萧云骆！”左尧终于突破了防线，冲到了萧云骆面前。他扔掉了手中的枪，那冰冷的金属无法承载他此刻翻江倒海的情绪。
    萧云骆看着眼前双目赤红的左尧，脸上竟露出一丝怀念的笑意，“阿尧，你还是老样子，总这么冲动。”
    “闭嘴！”左尧怒吼一声，身体如离弦之箭般扑了上去。他将这几年的痛苦、背叛、思念与绝望，尽数灌注在拳风之中。他的一招一式，都带着落月阁的影子，轻灵而迅捷，招招直指要害。
    萧云骆却只是侧身、格挡，他的动作简单而直接，充满了人类战场上磨砺出的狠辣与高效。他轻易地化解了左尧的攻势，手掌如铁钳般扣住左尧踢来的脚踝，顺势一扭，左尧顿时失去平衡。
    “你还是这么天真，”萧云骆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冰冷得像码头的寒风，“你以为凭这点花拳绣腿就能替天行道了？”
    左尧被甩在冰冷的水泥地上，但他没有丝毫停顿，一个鲤鱼打挺翻身而起，眼中燃烧的火焰愈发炽烈。他想起了江辰日益虚弱的身体，想起了苏姨期盼的眼神，想起了自己许下的承诺。他不再是为了那个死去的“肖默”而战，而是为了活着的“江辰”！
    “我不是为你！”左尧的声音嘶哑，他再次冲了上去，这一次，他的招式不再轻灵，而是多了一份不顾一切的决绝与沉重。
    萧云骆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他没想到左尧的韧性如此之强。两人的拳脚在半空中激烈碰撞，发出沉闷的声响。左尧凭借着不要命的打法，竟一时与萧云骆战成了平手。最终，他抓住一个破绽，一记凝聚了全身力道的侧踢狠狠踹在萧云骆的肋下！
    萧云骆闷哼一声，连退数步，嘴角溢出一丝鲜血。他看着左尧，眼神变得无比复杂。
    就在此时，密集的脚步声从四面八方传来，穆少巍的队员已经解决了所有敌人，将他们团团围住。
    这场属于两个人的肉搏，终究没有分出胜负。
    战斗结束后，江辰的精神瞬间松懈下来，他的身体开始出现高频率的闪烁，仿佛一盏接触不良的灯，随时可能彻底熄灭。
    “跟我走！”左尧抓住江辰的手臂，眼中满是血丝，“我们现在就去天河岭，我带你一起走！我不管什么承诺了！”
    “不行。”江辰笑着摇了摇头，他反手握住左尧的手，那只手已经变得有些虚幻透明，“阿尧，我已经答应了穆队长。而且……”他看向窗外这个陌生的世界，眼神却变得无比温柔，“我对苏姨和小红豆有了牵挂，这是我非常珍惜的情感。我希望她们生活的世界，能有一个好的未来。阿尧，我相信你，你一定能找到办法的。”
    左尧看着江辰的眼睛，那里面没有恐惧，只有无尽的信任和眷恋。他知道，自己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
    他缓缓松开手，重重地点了点头。
    三天后，天河岭之巅。
    风声呼啸，吹过山巅的松林，发出如泣如诉的声响。
    左尧独自站立在当初穿越而来的那片草地上。他的身后，是被捆仙绳五花大绑、堵住了嘴的萧云骆。在他的手中，紧紧握着那个装着黑蝎石的特制匣子。
    他和江辰告别时，没有再多说一句话，只是紧紧地拥抱了一下。那个拥抱，用尽了彼此所有的力气。
    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从清晨到日暮，天边的云彩被夕阳染成瑰丽的血色。
    左尧的心，也随着光线的消逝一点点沉了下去。
    他苦等许久，黑曜却毫无反应。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之际，后颈处的芯片突然传来一阵微弱的电流，紧接着，他手中的黑蝎石匣子开始发出“嗡嗡”的低鸣，表面莹莹地亮起了微光！
    左尧猛地抬起头，看向前方的空地。
    只见那里的空气开始像水波一样荡漾、扭曲，一个由光组成的漩涡缓缓成型，发出令人心安的、熟悉的能量轰鸣。
    终于，黑曜的反应来了。
    左尧没有丝毫犹豫，他一把提起地上的萧云骆，像拖着一件行李般将他狠狠地推向光之漩涡的中心。
    他最后回头，深深地看了一眼这个他曾短暂生活过、并许下沉重承诺的世界，看着那夕阳下城市的轮廓，仿佛看到了江辰正在对他微笑。
    “等我。”
    左尧在心中默念，然后毅然决然地迈步，踏上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