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088突如其来的死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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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穆家邬不过五天时间,江辰已经成了全村人的心肝儿宝贝。除了照顾左尧外,他只要有空就会跟着苏姨采草药、挖野菜。有时他们拎着满满一桶野菜下山之后,还会挨家挨户地送上一把。村子里多半是老人,青壮年和孩子全都生活在城里,大伙儿见苏姨这个“亲戚”又礼貌又能干,还长得格外帅气,也纷纷把自家的好东西拿出来塞给江辰。甚至还有不少大妈都在打听这孩子有没有对象,做什么工作。江辰自己也没想到这里的人如此热情好客,每天都过得十分愉快。
而左尧则每天都去孙膏药家里扎针,手腕的伤也渐渐有了起色。其实他很想知道为什么孙膏药没有告诉别人自己是那个左展宏的儿子,可又怕反露出马脚,于是也权当没有这事儿了。孙膏药的医术的确惊人,村里老人家们个个身体健朗都离不开他的关照和调理,他常常挂在嘴边一句“气要练、病要防”,几乎可以称为穆家邬的村训。
苏姨完全不把两人当作外人,头一晚就给两个人各拿出一部旧手机,“这是我儿子以前用过的,功能老了些,不过能打电话。我给你们办了卡交了费,你们两个赶紧先给家里报个平安!哦对了,我这儿还有个平板电脑,儿子给我网购来,让我看电视用,我不咋会弄,你俩需要上网就用这个吧!”说着,也把平板电脑塞给两人。
也正是这部平板电脑,才让两人通过网络了解了当前的这个世界。他们穿越到达的是南国中部一个叫慈水的城市。慈水山多水绕,被誉为南国最美的水乡。穆家邬是慈水市里一个普通的村子,村民们原本靠山吃山,后来因为城市开发不是修轨道就是挖隧道,市里就重新选址把原来遍布穆山的穆家邬村民移到了一起住。不过,多半村民都拿着补偿款开开心心地去城里潇洒了,年轻人也为了下一代在城里打拼。于是就剩下了一群舍不得穆山的老人们留在这里。可惜苏姨的丈夫穆建平没来得及看到这些改变就牺牲了。江辰问苏姨为什么不去城里养老,苏姨却摇摇头说,“反正去了也是一个人,不如在村子里跟老伙伴们在一起。”
这天,太阳正暖。左尧依着孙膏药的话在院子里晒太阳。江辰则帮着苏姨一起清洗从湖里捞出来的菱角。三人就这样在院子里说说笑笑,不知道的人一定以为这才是真正的母子三人。
院门是开着的。
左尧观察到一个抱着小孩儿的女人已经在苏姨家门口来来回回走了好几遍,颇为可疑。他正要起身去问,谁知那女人像是下了很大的决心一样径直闯了进来。
苏姨看着眼前的陌生女人,疑惑道,“你找谁?”
那女人双唇颤抖着,许久才开口,“妈!”
“妈?”苏姨用围裙把手擦干净,上前打量着女人,“你是——?”
“妈,我是张婉婷,少峰的妻子!”女人说着把怀中一岁多的孩子转向苏姨,“这是穆雅晨,小名儿叫红豆,是我和少峰的女儿。”说话时,张婉婷声音有些颤抖,两眼含泪。
“真的啊?!”苏姨有些意外,但随即想起小儿子曾经说过不愿意办婚礼的意思,于是面对这个惊喜顿时笑开了花,“少峰——少峰这个臭小子!结婚这么大的事情都没顾上跟我说!哎哟,孙子都这么大了呀!”苏姨呵呵笑着,“来来来,婉婷啊,快进屋!”
“妈——”张婉婷咚一下跪在了地上,她突然放声大哭,“妈——!少峰没啦!”
张婉婷哭得凄惨,就连怀里的小孩儿都跟着哭嚎了起来。
左尧和江辰不知所措,忙把一脸震惊的苏姨撑住。
苏姨的身体微微颤抖,“你、你说什么!?”
张婉婷使劲把泪水咽了回去,她放下孩子,从包里取出来了一堆证件和单据,“妈——少峰上个月牺牲了——”
苏姨听完两眼一黑,身子瘫了。
“阿尧,看看那都是些什么?!”说着,江辰就把晕过去的苏姨扶坐在了椅子上。
左尧用手肘摊开了张婉婷拿着的材料,里头有穆少峰和张婉婷的结婚证书,孩子的出生记录,一张死亡证明,还有抚恤金支票和几分红头文件,文件上都在叙述这个叫穆少峰的年轻少将在一次特别行动中牺牲。看来张婉婷说的不是假话,左尧看向江辰,遗憾地摇摇头。
江辰皱起眉头,看着张婉婷十分恼火,“你们生活美满幸福的时候不来,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才来?你突然告诉苏姨她的儿子死了,你有没有想过她能不能承受啊!?”
“江辰,你冷静点。”左尧知道江辰已经把苏姨当成了自己的家人,而此刻出现的儿媳仿佛就是来故意刺激苏姨似的。
张婉婷冷笑了一下,“你知道什么啊?!四年前我嫁给他,还向亲朋好友说自己是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可谁知道结婚第二天他就走了!他走了!一走就是两年!”说着,张婉婷委屈的泪水已经掉了下来,“两年后他重伤回家,休养和休假一起,这才跟我好好过了几个月的日子。可没多久他又走了,而我也怀了红豆。”说到这里,张婉婷又抱起了小红豆,看得出来她十分疼爱女儿,她一边轻轻拍着小红豆一边说,“怀孕的日子很难受,我得上班又要自己去做检查,更不敢生病。直到生孩子那天,都是同事送我去的医院。这些我也不计较了。因为我觉得日子还长,他迟早要回来的。谁知道——”张婉婷难过中带着愤恨,“上星期部队的人直接来我家里,就说人没了!四年,我们在一起的时间连半年都不到!你说,这是幸福美满吗?!”
江辰怔在原地。
“所以你这次来——”左尧隐约猜到了什么。
“我这次来,就是要把孩子还给穆家,我已经守够了活寡,他死了,我没必要再耽误自己!”张婉婷大声说了出来。
“你怎么能这样做?!孩子还这么小——”江辰急了。
“小辰啊,别说了。”苏姨已经醒了过来,显然,她也听到了张婉婷的话,她抹掉了脸上的泪水,疼惜的看着张婉婷,“姑娘,是我们穆少峰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我不知道你一个人承受了这么多事情,要是我知道,我肯定要在你身边的!”
张婉婷听了这话,多年的委屈似乎都有了宣泄,她又哭了起来。
“别哭,别哭!”苏姨强撑着站起来走到母女俩身边,她轻轻地摸了摸小红豆的头发,然后对张婉婷说,“孩子你就留在我这儿,她这辈子就是什么都不做我也能养活她。你现在是自由的,去好好过自己的日子吧!要是能找到合适的就在一起,暂时找不到就享受自己的生活。孩子是我孙子,更是你女儿,你想看她随时来看,接去住几天也没关系。虽然咱们没见过面,但你叫过我一声妈,咱们就是一家人,你知道吗?”
张婉婷已经泣不成声,她用尽全力也只能再喊上一声,“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