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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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
“寒儿,你在等什么,快杀了他!”母亲一改往日贤惠温文的形象,近乎癫狂的喊着自己去动手杀人。
“娘,孩儿求你,孩儿求你不要这样做。”
“老爷,你为什么不说话,快,快让寒儿杀了那个窃贼!快说话啊!”
“不,爹,您不能这样做,不能!娘,求您了好不好,放过他放过他啊!”
“好,你不要他死是不是,那我就死在你面前!”多少年来那只见目前为自己拿起缝衣针,而今却在自己面前挥舞着长剑去割自己的颈子。
“寒儿,你自己选吧,是要养大你的亲娘还是他那个贱货!”那记忆中在不眠夜里为自己吐出轻柔的话语哄自己入睡的温柔的唇见,而今却充斥着恶毒的辱骂。
“寒儿,动手吧,你娘希望由你来动手。”
“爹!”平日里一直在以身教会自己光明磊落的父亲也在逼迫自己。
那曾经的世界怎么会在顷刻间就荡然无存了。那人怎么能在眨眼间已然面目全非了。
“寒。”耳边那人的呼唤轻如风吹。
纷扬乱舞的白雪见,那人当风而立,衣摆在他的身后飘荡如翩纤的蝶翼。
那人怔怔的望着自己,双手捂住没入胸口的那只箭,带着疑惑却又痛苦至极神情望着自己。
“寒。”
“日,不要!日,对不起!日!日!”
猛然间惊醒,端木清寒呆呆的望着上方,一动不动。
又做这个梦了。
其实比起几年前,现在还会梦到的时候已经越来越少了。
旁人皆以为大概是快要忘记那些事了。可是自己知道••••••抚摸着自己每次想起这些都会隐隐作痛的胸口。那自己一次全部献出的一生的情,教自己如何忘记!
怎么睡着了呢,就在这窗边的躺椅上。
冰凉间,转首看向窗外,分明看到大片大片荧白的雪花飘了进来。
端木清寒淡淡的望着在指尖飘落的雪花。
果然,是下雪了呢。所以才会不自觉的又做那个梦了呀。毕竟,那年是那样一场大漠中罕见的大雪啊。
端木清寒托起指尖上那团白雪轻轻地吻上自己的唇。冰凉间,他轻声吐出一声呼唤:“日。”
十年前的风源城里人丁兴旺。城主端木宏娶得中原第一美女尹青青为妻,为他孕育了两个儿子。长子名为端木清寒,次子名为端木离镝。两人年岁相差两岁,十年前正值年少玩乐年纪。那时的风源城是很热闹的,端木宏对二子疼爱有加,任二人嬉戏玩闹。所以二人当时做的事情几乎件件出格到让人头痛不已。
十年前那个风雪夜是大漠中罕见的美景。端木清寒赶走了在他耳边啰嗦不已的仆人后,大开着窗户,坐在窗台上开始赏雪。
雪纷纷扬扬的下着,大风一吹,扬起一地碎碎的白花,属于大漠中特有的苍凉迷蒙了他的双眼。那样的美,在他的信念里似乎比之仙境。也就在那一刻,他看到了坐在对面的那棵胡杨上的他。
不知那人在那里已经停留了几时,他披散的发、玄色的披风上落满清白的雪,正皱着细长的眉厌恶的抹去化开在眼窝里的雪水。见屋内的人出神的望着自己,忽而掀起微垂的眼帘,眼底瞬间在黑暗中闪起一片晶亮的光华。
如果不是早已过了幼小不谙世事的年纪,那夜端木清寒真以为自己是见到了传说中黑夜的精灵。
那人足下一蹬,借势从树上掠进屋里,而他手中剑也同时架在了端木清寒的脖子上。
“你是谁?”声音清脆如滴水叮咚。只是看向人的眼神冰冷刺目。
闻言,端木清寒只是微笑着挑了挑眉。眼前之人黑发玄衣,薄唇含朱,眉目如画。那容是那么的无暇妖娆,让人一见便再也无法忘怀。
有那么一瞬,端木清寒觉得似乎有什么正在心底里悄然盛开。
“似乎颠倒了呀,我才是这里的主人吧。该被这样质问的人应该是你吧。”端木清寒轻松的回答说,丝毫不见被别人执剑架在自家脖子上的慌乱。
“很好。”他微勾了嘴角,扬起一个淡漠的弧度,说:“我喜欢你。”
“咳。”闻言,再怎么出格的端木清寒也被这份言论呛得不轻。被这样直接到前所未有的“告白”,真是百年难得一遇啊。不过,他也不是什么死板不知变通的人。
“我是端木家的长子端木清寒。”
“运日。”随之他手中的剑的放了下来。
“看来你的武功不弱,能不惊扰端木家的护卫达到这里,的确很有能耐。”在夸奖运日的同时,他也在考虑,这端木城的戒卫也该加强了。
“••••••”睨了端木清寒一眼,运日也不回答,竟自取下披风坐在桌旁倒了一杯热茶。
端木清寒见他的行为也不恼。相反他觉得自己越来越喜欢这个坦诚的家伙了。
“你来风源城有什么目的?”他也开门见山的问。
“拿断翙箭。”运日毫不避讳的说。
“噗!”这下连刚入口的茶水都被端木清寒毫无形象的喷出来了。
不是他说,这断翙箭是风源城祖先留下的一件外人无法破解的至宝的兵器。风源城建成初期,想要窥探这镇城之宝的武林人士不计其数,只是风源城对此探入之人有着不同以往的严重处罚,所有的人从来都是有来无回。常此以往,许多人不但因此而丢了性命,而且从未有人成功见得过这断翙箭的模样。近十几年倒是再也没有人来挑战了。这断翙箭只有每任城主才见得到,祖先遗训连妻儿都不可见。连他至今都没见过是什么东西。眼前这个美丽的人居然妄想偷走?而且还正大光明告知自己这个风源城第一顺位继承人!
运日厌恶的瞪视喷了他满身的人。真脏。
“咳咳。”端木清寒看眼前人都快把眉宇皱成一团的人。有些心虚的把视线望向别处。不过这人美做什么动作都好看。连窗外的飞雪都不及这人的半分。哎,他似乎快被迷得没救了。
“嗯,那个,你换我的衣服吧。”
运日盯着端木清寒看了许久,才开口说:“可以。”
“呼••••••”闻言,端木清寒大大松了一口气,赶忙带着他去内室找衣服。哎,刚刚被他盯得紧张的都快滴汗了。不过话说回来,他怎么会对运日的注视感到紧张呢?
“来,外衣就换这件吧。新做的,我还未曾穿过。”端木清寒把一堆衣服放好后,特意拿出一件月牙白的长袍递于运日面前征求他的意见。
运日蹇眉看着这明显比平日自己着装习惯亮眼了许多的颜色,犹豫片刻,终究还是伸手接了过去。然后开始退去身上湿透的衣衫。
端木清寒眼看着他从外衣脱到里衣,从里衣脱到——上半身完全赤裸。看到他光滑细致的肌肤有着不同于一般习武之人的莹白,却也有着因长年习武锻炼卒出的一道道优美的肌肉线条。以及••••••胸前那两点落英般的绯红。
他觉得自己的鼻血就要喷出来了。
身体里有一股陌生的气息开始拼命流窜叫嚣,像要冲破自己的血肉挣脱出来。陌生的感觉一寸寸腐蚀着他多年的理所当然的认知。他知道他自己的注视应该挪开了,可是仿佛早已中毒颇深,那不能言说的吸引牵制了他的每寸神经。逃不掉、躲不了。
即使再年少无知,他也知晓:从遇见眼前这人开始他就变得不再正常了。
“我该避开一下吗?”从自己嘴里说着自己都觉得言不由衷到极点的话,端木清寒在内心深处鄙视自己千遍万扁。
运日看着眼前这个从上一刻开始变得有些奇怪的男人。看着他明明双脚像是生了根站在原地不动分毫,嘴里却高喊着要离开的样子。想笑。
于是端木清寒便见到了那个令他终其一生也不曾忘怀的笑容。
淡淡的一笑,如午夜幽昙初绽,美得近乎绝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