湛蓝色的瞳眸猛然张开，鸣人望着陌生的天花板，眼中流露出一种混沌般的迷惑。
    记忆似乎只停留在自己离开雷音他们之后往回赶的路上，其他的似乎只有断断续续的片段在脑海之中回闪，然而却只是如同浮光掠影一般闪烁而过，随即便仿佛被人抹去一般重归于虚无，只剩下一片莫名其妙的空白。
    【这里是……达兹纳大叔的家？】
    环顾着四周并不算太过陌生的摆设，鸣人好半响才想起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是……怎么了？”抬手摸了摸自己的额头，上面似乎上有着一抹余温，冰凉的手背贴上去，有一种近乎滚烫的灼烧感，似乎还在脑海之中翻腾着，要将那些莫名其妙的片段吞噬、抹灭。
    血红、暴戾……那些片段给他的感觉无外乎充斥着这两种感觉，就如同一只野兽的视野和思维，的但其中却夹杂着一种让人揪心的悲伤，如同要将入目的一切都彻底捣碎，随即统统焚烧殆尽。
    支起身体，鸣人觉得自己的身躯有一种莫名的舒爽，似乎有些飘飘然的感觉。
    “鸣人，你醒了？”耳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呼，转身而视，映入眼帘的是雏田那张让人怜爱的面容，担忧之中还透露着深深的疲倦。
    “雏田……”
    心中猛然间传来一股深深的刺痛，一种悲怆的情感就如同黑色的漩涡忽然扩散开来，让鸣人忍不住一个翻身紧紧地将她搂在了怀里，那种略带着冰凉的体温熟悉却又显得极为陌生，仿佛曾经，这个温度主人的生命就在自己的面前渐渐流失而去，而自己除了眼睁睁地看着这种让人崩溃的过程，却束手无策。
    【不会放手了，一生一世……】
    “鸣……鸣人！？”雏田微微挣扎了一下，随即便接受了鸣人这突如其来的拥抱，这似乎是鸣人第一次这么死死地将将她揽在自己怀里，用力得仿佛要将她揉入自己的体内一般。
    或许以前自己会觉得尴尬，甚至是不知所措，但这个怀抱已经让她有了依靠的心境。
    “鸣人……”雏田看着面前金发少年的面容，露出一抹温和而动人的微笑。
    “嗯？”
    “欢迎回来。”
    ……
    “咳哼……”一声说不上沉重的咳嗽猛然间在这个时刻回响，不远处门口的卡卡西尴尬地将目光瞥向天花板，一只手遮在面罩前摆出一个咳嗽的姿态，“那个……任务已经完成了，收拾一下行李，我们准备回木叶了。”
    “哦……”鸣人和雏田十分默契地应了一声，两双眼睛直勾勾地看着依然倚在门口不知所措的卡卡西，目光之中流露出来的意思不言而喻。
    “尽快收拾行李吧……就这样。哎呀，今天天气不错啊……”
    似乎承受不了二人那种许些咄咄逼人的目光，卡卡西打了个哈哈，望着天花板离开了房间，顺手带上了门。
    随着身后木门被拉上，卡卡西刚才那种尴尬的神色顿时荡然无存，一抹忧色闪逝而过，片刻之后也仅仅是一声轻微的叹息之声。
    回想起两天前所看到的一切，哪怕是现在他和鸣人四目相对都有一种胆寒。
    “鸣人，忘记或许也是不错的事啊……”卡卡西流露出一种沉寂的神色，意识似乎已经随着记忆回到了两天前那个让他都为之动容的时候。
    ※※※
    杀戮在眼前上演，一切的一切仿佛都已经被鲜血所染红，透露着粘稠的血腥味。
    卡卡西望着远处那如同修罗场一般的地方，黑色的阴影中心仿佛一台扩散着血红色的绞肉机，不断地将那些黑色的身影毁灭破坏，从身体直至灵魂都给人一种压抑到近乎让人崩溃的疯狂。
    远远望着已经丧失理智的鸣人，卡卡西深深感受到一种发自内心的恐惧，与十二年前九尾袭击村子时那种恐怖的压抑一般无二，哪怕是远远看着都是前所未有的心寒——以至于，他连身边忽然多了四个人都没有发现。
    “看来我们晚了一步，那小鬼已经疯了……”鬼门龙一看着远处那种恐怖的杀戮，哪怕是见识过战争是什么样子的他都不觉得胃中有什么东西在不断翻涌，“你这个丫头也真是的，这种事情应该早点跟我们说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半姬的身份。”
    “如果是之前我还有办法，现在……难度太大。”雾岛半姬望着远处那个火红的身影，摇头道，“真没想到，这个小鬼竟然是九尾的人柱力……”
    卡卡西回身看了一眼身旁的四人，露在外面的那只眸子先是闪现出一抹诧异，随即心中猛然一颤，心已经绷紧了起来。
    【云忍的鬼之组合，为什么会在这里？】
    “木叶的拷贝忍者卡卡西，久闻盛名了。”鬼门龙一望着卡卡西，露出一个略显阴森的笑容，作为云忍中堪称权威的雷遁高手，他对于卡卡西这个“木叶第一技师”算是知之甚透，而且同时也抱有着一丝攀比的心态。
    “鬼之组合里有‘术鬼’之称的鬼门龙一，我没说错吧？”卡卡西现在也没啥心情和鬼门龙一调侃，但这几人的来意尚不明确，从刚才他们之间的对话来看，明显是冲着鸣人，至于是善意还是另有所图，他从中也听不出来，“说出你们的来意。”
    “如果是恶意的话，刚才就可以结果你了。”茂林清平的目光死死盯着远处尚在杀戮的鸣人，阴冷地回答了卡卡西的话。
    “我们是来帮忙的。”雷音看着三个性格无比别扭的家伙，直接说明了来意，“之前鸣人有照顾过我，我希望能帮上什么忙！”
    之前鸣人离开之后雷音就一直心神不宁，而且雾岛半姬他们三个的神色似乎忽然变得极为奇怪。最终在她的死缠烂打之下，她才从雾岛半姬口中得知自己已经有了“梦见”的能力，之前昏迷时在梦中看到的，就是最有可能发生的未来！
    终于察觉事态严重性的雷音当即调转回头，三人在知道劝解无用之后也只得跟着，一路追到了这里，然而却发现一切已经为时已晚，雷音在梦中所看到的一切，都已经印证在那血腥的修罗场之中，血流成河，尸体成山——其中就包括处于远处边缘的佐助和雏田！
    砰！
    猛然间远处血腥的“战场”上传来一声剧烈的轰鸣，已经将那些黑影全部杀死的鸣人彻底爆发出他此刻如同尾兽一般恐怖的速度，仅仅是一声巨大的轰鸣，那扩散着鲜红的黑暗之中已经猛然扬起尘土，火红色的身影已经化为恐怖的流光，径直朝着片刻之前仇逃离的方向追去。
    “糟糕！”卡卡西脸色猛然一变，这时候如果再把鸣人走丢，整个波之国绝对会陷入恐慌。
    “追！”
    还没等卡卡西反应过来，雾岛半姬已经一声轻喝，几乎是同时茂林清平已经背起了鬼门龙一（这丫的速度实在太慢了，所以追击时基本都是这种情况……），几个起落便已经朝着鸣人消失的地方急追而去，而雷音竟然也没有被他们拉下，紧紧地跟在三人的后面。
    卡卡西也知道此时绝对拖不得，一个闪身紧紧跟在了他们三人的后面。
    轰！轰！轰！
    前方不断有剧烈的碰撞声传来，远远看去，无数的巨木在猛烈的震动之中轰然倒塌，捡起遮天蔽日的尘土，随即不出片刻，伴随着一声近乎疯狂的怒吼，远处那股暴戾的杀气陡然间竟是突兀的一顿，随即竟是一片烧红的火焰在远处的烟尘之中骤然窜腾而起，就如同一条巨大的火龙在其中翻涌怒吼，最后狠狠地撞向了森林的某处，剧烈的冲击夹杂着恐怖的震动从远处传来，哪怕在这边都有些让人立足不稳。
    “鸣人！！”前方远处的那个女孩陡然间发出一声嘶喊，随即瞬间化为一道蓝色的电光，仅仅只是一闪便已经超过了前面的雾岛半姬三人。
    待到卡卡西赶到的时候，鬼之组合的三人正在和被九尾查克拉支配的鸣人对峙，也不知道是出于认识还是别的什么原因，鸣人那疯狂的面容之上竟是有着一种让人心头一凉的忧伤。
    “鸣人……我是雷音啊，还记得我吗？”察觉出鸣人并没有完全丧失理智的雷音正打算接近鸣人，然而迎接她的却是那红色狐尾毫不留情地轰然一扫。
    一瞬间的寂静，火红色的查克拉狐尾静静地停在雷音面前不过半米的距离，鸣人那疯狂地面容之中闪过一丝痛苦，随即全身猛然一阵颤抖，双手猛然按住了额头，仿佛有什么被他死死压抑住的东西开始冲破囚笼。
    “鸣人，醒过来啊！”
    “吼！！”
    几乎是雷音再次出声的同时，鸣人似乎终于抑制不住压抑的东西，震耳欲聋的兽吼如同化作一圈实质的波纹夹杂着红色的查克拉以他为中心荡漾着扩散了出去，暴戾的气息仿佛彻底冲破了最后一层桎梏，一瞬间毫无预兆地压在了所有人的身上，而身处中心的鸣人身上，火红色的查克拉开始疯狂地扩散随即再凝缩，随即疯狂地朝着他那在他身后甩动的狐尾涌去！
    “鸣人！！”雷音的脸色瞬间煞白起来，看到那凝聚起来的查克拉越发显得实质，火红色的尾巴开始荡漾出一圈残影，随即那些查克拉疯狂地朝着那道残影填充而去。
    卡卡西自然也知道事情要遭，那些九尾的查克拉似乎在主动吸纳四周的能量，进而转化为查克拉填充，那种架势……显然有向二尾状态转变的趋势！
    【不做点什么的话！】
    “鸣人！！”
    猛然间又是一声惊叫，然而却并不是出自雷音之口，几乎是这个声音出现的一瞬间，那如同处在崩溃边缘的金发少年几乎是一瞬间被什么东西狠狠拍中，那原本还在疯狂凝结的九尾查克拉轰然收缩，随即猛然炸散开来，化为了斑斑点点的红光，迅速消散于无形。
    “雏……田……”血色的瞳眸刹那间重归湛蓝，望着蓝天的视线仿佛没有任何聚焦，那一瞬间就仿佛在他目光所及的地方，有着什么他人根本看不到的一切。
    “鸣人！”
    金色的身影在一瞬间脱力，瘫软地倒了下来，一个身影猛然间从林中窜出，几乎是一瞬间便出现在了鸣人的身旁，扶住了即将倒下的少年。
    在看清楚那个身影之后，鬼之组合愣了，雷音愣了，就连卡卡西都一副见了鬼的样子。
    “鸣人，你怎么样了，醒醒啊！”拥有白眼的少女扶着怀中的鸣人，泪珠子已然串连成线，顺着她的脸庞滚落了下来。
    “见鬼了……我一定是见鬼了……”鬼门龙一此时的嘴巴可以放得下一个巨大的秤砣，鬼之组合说自己见鬼，恐怕整个忍界都会戳之以鼻——刚才虽然只是远远看去，但他绝对能肯定那个在边缘被人贯穿胸口的尸体就是这个女孩。
    “看清楚，那丫头有影子！”茂林清平冷喷了他一声，然而自己却偷偷抹了一把虚汗。
    “刚才的的确是……”雾岛半姬的反应还算正常，似乎已经隐约弄明白了什么。
    “雏田，鸣人应该没事……”卡卡西已经出现在了雏田的身旁，拍了拍她的肩头，“倒是你，不是应该已经……”
    “那个人不是雏田，只是被我用符文强行改变了外貌和衣着的倒霉蛋而已。”青冥的声音猛然在卡卡西的身边响了起来，那双看着鸣人的眸子之中闪过一丝欣慰，“险些过火了，不过从结果来说，应该不是什么坏事。”
    “险些过火，你这是什么意思？”卡卡西的眉头拧了起来，目光之中竟是透露出了一抹犀利。
    “表面上的意思，在尾兽化的状态下，让鸣人在理智和杀戮本能之中寻找平衡点。”青冥收起了面容中的随意，“很显然他做到了，从暴走开始到最后，他基本上是凭借自己的意志力控制住了脑海中的暴戾，所以虽然他疯狂地杀了那些人，但却也能在面对那个女孩的时候及时控制住杀意，这就是平衡——理智与杀戮之间的平衡。”
    卡卡西眼角一阵抽搐，怒道：“别说这些莫名奇妙的话，你这是在玩火你知道吗！”
    “不然你认为，没有让他足以承受那股暴戾的情绪，鸣人能够控制得住九尾的查克拉吗？”青冥直接将卡卡西的话堵死，随即低声叹道，“这些是零涟说的，毕竟同样作为九尾的人柱力，她比我们更加了解鸣人面临的一切。”
    卡卡西也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轻叹了一声问道：“她人呢？”
    “应该在达兹纳大叔家，毕竟她已经没有什么战斗力了，所以带着佐助先走一步。”青冥笑了笑，随即目光移向了不远处的鬼之组合还有有些低落地看着雏田和鸣人的雷音，“看护额你们应该是云忍吧，似乎因为我们的事情打扰到你们了。”
    “我们只是跟着丫头而已。”鬼门龙一看了一眼雷音，随即视线又移向了那个抱着鸣人的女孩，暗地里摇了摇头。
    “你……”青冥的眼睛眯了一眯，打量了一眼被鬼门龙一成为丫头的雷音后轻声道，“和我一样呢……”
    几乎所有的人都在这一瞬间疑惑，然而雷音的身体猛然一震——青冥说的，是中文！
    “我叫……浅上雷音。”雷音的声音之中竟然戴上了一丝不知所措。
    “我是青冥。雷音还是下忍吧，如果可能的话，或许我们会在中忍考试上见面也说不定呢！”青冥的眸中闪过一丝玩味，她怎么会看不住来雷音对鸣人有意思。
    “青冥，我们回去吧，雏田身上还有伤。”卡卡西已经背起了鸣人，在冲着青冥说了一声之后看向了鬼之组合的三人，“这次还是谢谢你们了，愿意出手帮忙。”
    “我说过，我们只是跟着丫头而已。”鬼门龙一不咸不淡地无视了卡卡西的感谢，雾岛半姬和茂林清平则神色有些怪异地看着卡卡西身边依然在微微啜泣的雏田，再想想雷音这个自家丫头的举动，兀自叹息。
    卡卡西只得无奈地笑了笑，心中却对这三个别具一格的云忍有了一丝好感。
    ……
    不算太大的房间之中，一大群人将昏迷的鸣人以及在查看鸣人伤势的零涟围在中间，雏田焦急地看着零涟那微微拧起的眉头，心中如同吊着一块大石头，怎么都放不下。
    “唉……”放开鸣人的手腕，零涟摇了摇头。
    “情况如何？”
    “如果是关于九尾查克拉方面的话，问题并不大，只是达到身体极限之后的脱力而已。”零涟那蒙在黑布下的双眼让人无法看到她此刻的神情，“但是在精神方面，可能会出现比较麻烦的情况。”
    “什么情况！？”雏田的声音立刻高了起来，鸣人会变成这样子，至少有一半的原因是因为他，哪怕那个只是青冥改变样貌和衣着之后的敌人，那也是因为那个人有着自己的样貌。
    “选择性失忆……或者类似的情况。”零涟“看”了一眼雏田，随即又扫视了一眼，“他的精神受到的刺激太大了，加上九尾查克拉中暴戾情绪的冲刷，能维持就很不错了。如果情况乐观的话，他最多只会忘记一些让他极度痛苦的事情，比如说……看到‘雏田’死亡；但严重的话……他甚至会直接把关于雏田的一切都忘掉。”
    佐助看着鸣人，撇了撇嘴：“忘记同伴可不是他的作风，这个白痴要是敢忘，我打到他记起来为止。”
    “到时候记得给我留个地方打，当然，前提是他忘了雏田的话。”青冥笑着调侃了一句。
    “好了，都出去吧，让雏田照顾鸣人就可以了。”零涟微笑着起身，所有人立刻识趣地离开了房间。通过这几天相处，零涟和青冥的性格就连达兹纳一家人都已经摸清——平时倒没什么，可一旦她们二人露出一种淡淡的微笑，那么他们能做的就只有服从，不然后果是很严重的。
    不消片刻，房中只剩下静静躺在床上的鸣人和半跪坐在床边的雏田。
    雏田看着金发少年那安详的睡容，心中不觉泛起一丝辛酸，回想起鸣人在看到“自己”被杀死时那种近乎疯狂的暴戾与杀意，雏田的眼泪已经开始在眸中打转。
    轻轻握住鸣人的手，上面传来的是淡淡的温热。
    【鸣人……谢谢，还有，对不起……】
    ※※※
    “雷音，这样好吗？”看着身后那已经修通的大桥，雾岛半姬忽然开口问道。
    “为什么不好呢？”雷音此刻笑得如同一只人畜无害的兔子，甜蜜而温和，然而雾岛半姬却敏锐地捕捉到她眸中一闪而逝的失落与伤痛，让人一看就有一种心酸和不忍。
    “我们走吧，回云隐村。”和另外两人交流了一个眼神，雾岛半姬摸了摸雷音的头，“回去之后，你要准备一下了，中忍考试可不是小孩子过家家，不认真对待的话，会没命的。”
    “半姬阿姨……”雷音猛然抬头看着半姬，映入眼帘的是一张温和的笑容，一时间她的眼圈红了，“我知道了，我不会轻易放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