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四章 游情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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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要的东西,全部在这里。”
搬开地上的几块砖头,露出一只坛子。坛子一打开,一股酸腐之气立刻扑鼻而来。
花蕊夫人把坛子往楚铉昊面前一丢,冷笑着看着他。
楚铉昊看了冒着酸气的坛子一眼,神情未变:“这里面是什么东西?”
“你想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你手上的玉佩,是进入桃花源的钥匙,拿着坛子里的地图和信物,便可进桃花源。”花蕊夫人冷道。
“花蕊夫人莫非真的不念母子之情?”
“你什么意思?”
“这些东西倒也并非无用,但是,最重要的东西却不在这里!”楚铉昊眼神锐利如鹰,紧紧盯着她:“最重要的东西,想必是刻在花蕊夫人的心里!”
对方蓦地一震,跌跌撞撞地后退几步,几乎跌在地上!
“你,你怎么知道?”
“在下探寻桃花源,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
花蕊夫人面如死灰,喃喃道:“可笑,真是可笑!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能藏住一辈子的秘密?而我竟然为了这个秘密,为了一个不值得的人,为了这么一个人!竟然陪上了我全部的青春,陪上了我的一辈子!除了疯子,谁会这么傻?哈哈哈——我就是那个傻得不能再傻的疯子——哈哈哈、、、、、、”
她疯狂地笑着,笑得满眼满脸都是泪水。
直到眼泪流干了,再也哭不出来了,她才哑着嗓子道:“我可以告诉你,不过,我凭什么相信,你能放过阿瓜?”
“夫人现在还有讨价还价的筹码么?”
花蕊夫人冷冷地与他对视:“你知道,我根本不怕死!逼急了,你什么也得不到!”
楚铉昊阴沉的脸上,渐渐露出一丝诡异的笑容,慢慢地贴近花蕊夫人的脸,对着她的眼睛!
“我当然知道你不怕死。可是,你信不信,我能让你们知道——什么叫生不如死!”
嘴角挂上一抹邪魅的笑意,楚铉昊悠然退后,仿佛事不关己的口气淡淡说道:“你听着,我只给你半柱香的时间。半柱香之后,你自己清楚,会有什么后果。”
说完,悠然潇洒出门而去。
身子再也没有了力气支撑,她猛地跌坐在地上。
她茫然地看着茅草棚,眼睛,定格在角落里那件后背破了一个洞的褂子上。
那是阿瓜的衣裳。
褂子破了补,补了破,那一件村里其他孩子根本穿都不会穿的褂子,阿瓜却穿了它十几年!
他不会像其他的小孩哭着喊着要新衣裳穿,他也不会像其他的孩子对着娘亲撒娇与她亲近一点。他什么都不会,他的样子也长得丑,他的身上,没有一点那个神仙般风神如玉的他的影子。
打他的时候,他也不会叫疼。除了会叫饿之外,他什么都不会,他就一傻子!傻子,哈哈哈,她与他的孩子,竟然是个傻子!
傻子、、、、、、傻子、、、、、、可他还是自己的孩子、、、、、、是她与他生的孩子、、、、、、、
苍天不公,自己命苦,难道,自己的孩子也要这么一辈子苦下去?
不、、、、、、
也许、、、、、、一切痛苦,早该结束了、、、、、、
“哧——”的一声,她撕下一条衣摆。
咬破手指,殷红的血,深深地印在布上:
——林子衿、、、、、、
桃花河畔,抱着一根粗壮桃枝的憨傻少年,坐在一个绿衣少女的身边,侧着头,傻乎乎地看着她俏生生的脸蛋。
“阿碧、、、、、、”
“我没骗你!我真的见到了神仙!”
“那,那个神仙长什么样子?”
“他穿着白色的衣服,长得嘛,嗯、、、、、、没有后面那个妖怪好看、、、、、、不过,我觉得他比那个妖怪更、、、、、、嗯,应该是更厉害些、、、、、、”
“白色的衣服、、、、、、厉害的神仙、、、、、、啊!阿碧阿碧,我想我们看到的是同一个神仙!”
阿碧撇撇嘴:“你会看到神仙?我才不相信呢?”
阿瓜急得抓耳挠腮:“是真的!要不然我怎么会找到你呢?神仙还跟我换了一块玉,你看、、、、、、”
阿瓜急切地把脖子上的玉掏出来给阿碧看,阿碧讶然道:“咦?你脖子上的玉不是桃花形状的吗?怎么变成了长条形的了?”
“这一块是那个神仙的,我的那块被他拿走了、、、、、、咦?阿碧,你在看什么?”
阿碧摩挲着那块碧莹莹的玉,阿瓜连忙凑过脑袋。
“上面,好像是字!”阿碧惊奇地叫道,然后问阿瓜:“你认得么?”
“不认得、、、、、、”
两人都不识字,所以,不知道,那块玉上刻的,是四个潇洒的狂草:
——“游情天下”!
“宁得罪酆都阎王,莫得罪东都第五”。
这句话,形容的是令江湖中人闻之则心底发寒的第五公子。
人们只知道他复姓第五,却不知道他的名,自他以极为残忍的手段灭了东都洛家满门起,江湖上,便多了个第五公子。
第五公子的武功,江湖上无人知其深浅。因为第五公子更多的是,以令人闻名色变的无形之毒杀人。
够资格让他不止用毒,而且用上武功对付的人,都已经死在他的紫魂掌下。
但是第五公子之所以名扬天下,却不仅仅是因为他的武功之高,对敌之狠,手段之毒,更为人们在私底下倾慕的,却是他那绝世倾城的容颜。
绝世容颜,风华天下,仿若出尘的谪仙,精致妍丽,却又不失于女子的阴柔,那张令人呼吸停滞的脸上,是清泠绝伦的冷傲。
有人说,江湖第一美人宫黎华还算不上真正的美人,真正的天下第一美人,是东都第五公子!
第五公子生平最厌恶的两件事——
一是有人评价他的容貌!
二是被人称之为“美人”!
而说这句话的人,当着天下群雄的面,用调笑的口吻,把第五公子的两大忌全犯了!
于是——
楚铉昊便被第五公子追杀了三千里!
楚铉昊是什么人?
比起第五公子神秘诡异地出现在江湖,楚铉昊可要大方豪气得多。
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上,楚铉昊与浪子叶倾一战成名。
没有人知道他师承何人,可是他的手上,却有一把钧天剑。
钧天剑是昔日叱咤风云的天下第一高手萧不让的兵器。
兵器谱上,钧天剑排名第一。
但是萧不让却不是楚铉昊的师傅。
楚铉昊狂妄扬言:
——他没有师傅!
自三年前的武林大会之后,江湖上多了一个新的组织——游龙阁。
而阁主,便是这位楚大公子!
游龙阁立足于江湖,又似乎独立于江湖之外,非正非邪,傲视群雄,它不管武林中的是非恩怨,却也容不得任何人对游龙阁有半份不敬之心!
没有人知道游龙阁的实力有多深,就像没人知道楚铉昊的武功有多高一样。
楚铉昊狂,楚铉昊傲,他敢跟天下第一堡的堡主封擎天抢江湖第一美人,敢肆无忌惮地走进飞凤楼无人敢进的毒花阵只为摘取一朵琼花博美人一笑,敢与誉满江湖的空智大师称兄道弟、、、、、、
没有人看到过楚铉昊出剑,因为楚大公子常常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前来找他挑战的人,只会见到那把名震江湖的钧天剑,被挂在游龙阁的厅堂上当摆设。
楚铉昊的名声,似乎更多地被其倚红偎翠,拈花折柳,令春闺添怨、赢青楼薄幸的浪荡风流公子之名所掩盖。
说起楚大公子与那些美人的风流韵事,武林中人茶余饭后可是津津乐道,如某某世家的大小姐又看上了楚大公子,江湖第一美人宫黎华又在江湖上发了一道追杀不负责任的楚公子的飞凤令,青楼楚馆的花魁们又在为风流花心的楚大公子大打出手、、、、、、诸如此类的八卦新闻,每天都在翻新,似乎楚大公子走到哪里,哪里便要碎落一地的芳心。
游情天下,便是游龙阁阁主楚铉昊的信物。
第五公子和楚铉昊的武功谁高?
谁也不知道。
包括他们自己。
第五公子头一次,在给对方下了“情牵”之后亲自出手,竟是失了手!
他久久立于桃花林,风吹青丝飞舞,点点桃瓣零落如雨。
一个青色的身影悄悄地落在他的身后,恭敬地跪下,不敢抬头:“青衣来迟,请主上赐罪!”
衣袂蹁跹,如惊鸿掠影般,那人缓缓回头:“不用!是我低估了他!”
青衣不敢再言。
眼睛里闪过一丝戾色:“都安排好了吗?”
“是。”
谪仙般的面孔上一片冰冷。
楚铉昊,你可别死得太容易。
楚铉昊有点遗憾。
遗憾钧天剑丢在游龙阁,否则,刚才杀第五公子的时候,便多了一成把握。
楚铉昊虽游戏花丛,但到了关键时刻,可不是什么怜香惜玉之人。
那人虽至美,却也是一条至狠的毒蛇,一不留神,便被反噬!
且那人心机之深,实在是令人头痛。
他不惜折损手下最厉害的红衣来给自己下毒,甚至亲自追杀至桃花河,可不仅仅是为了那一句“天下第一美人”的调戏之言!
远离尘世纷扰的桃花源里,究竟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隐秘?这些秘密,是否即将掀起江湖上新一轮的腥风血雨?
这一切的答案,只有进入桃花源才能水落石出。
而进入桃花源的关键,便是掌中布条上的那个血色的人名:
——林子衿、、、、、、
沉吟半晌,仍是千头万绪。楚铉昊懒得再想,把玩起手中粗糙的酒杯。
店外正下着濛濛细雨。
这乡野的酒肆,谈不上什么风雅,却因为对着一溪清水,三两只白鹅悠然游过,倒也别有一番风味。
细雨如丝,织起一道濛濛的雾帘,远处,青山蛾眉,竹林秀丽,都氤氲在朦胧水汽中。
隐隐听到,有“哞——”的几声传来,谁家放牛小子,竟在这下雨天里,把牛赶了出来?
楚铉昊凤眼微眯,悠然地享受着这山野风情。却在蓦然间,眉头微皱——
强烈的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