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线姻缘牵 第二七章 院中雪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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溅墨轩,静谧安适,炉火熏香,温香如春。
房内静坐着两人,狄落绯手执狼毫画笔,立在书桌前轻描细勒,神情恬然,轻合的唇线向上舒展,勾出醉人的浅笑。倪初夏坐在不远处的木椅之上,面前支着特制的画架,烧黑的木条在宣纸上上下飞舞。相互作画的两人,时不时抬眼相望,眉眼间那相视一笑的柔情,宛若三月的春雨,润密,无声。
“爷,小夏的药煎好了,现在就呈进来吗?”
门外,传来离忧低声的询问,狄落绯停下手中的画笔,抬首看了看已然蹙眉不悦的倪初夏,不禁浅笑:“呈进来吧。”
听得传唤,离忧离愁两人一人手呈玉碗良药,一人手捧蜜饯食盒,一前一后进得房门,再轻轻掩合上。
看着狄落绯从离忧手中接过浓黑的汤药,倪初夏愁眉不展:“可不可以不喝啊?喝了那么多天的药,那一滴点的小感冒早就好了。”
“不可,今次已是最后一碗了。”狄落绯吹了吹碗中的热气,递到倪初夏嘴边,清丽的笑容里透着疼惜,“谁让你前次在雪地里玩得着了凉。”
“那还不是因为没见过雪,一时高兴嘛。”倪初夏小声嘟囔着,就着狄落绯的手,捏着鼻子将碗中的汤药一口灌下,随即一旁的离忧递过温热的茶水,接过空碗。
那日突然一见满世的雪白,再见院中雪地里自娱自乐的赤墨,不禁顽心一起,随手捏了雪球扔向打滚正欢的赤墨。被击中的小家伙猛地一惊,似正欲发火,回头一见是倪初夏,竖起的小耳朵立马趴了下来。随之而来,却是一连串的雪球。赤墨被砸得蒙了,只顾拖着尾巴东躲西藏,最终,被倪初夏满脸坏笑的困在了墙角。
面对“坏心眼”的主人,赤墨似乎也聪明的认清了事实,打算破罐子破摔,背朝倪初夏,四蹄刨动地上厚厚的雪层。猝不及防,被赤墨刨起的冰雪扑得倪初夏满头满脸。
等倪初夏将脸上的碎雪冰渣擦去,眼前哪还有赤墨的影子,望着那一串延伸向外梅花般的蹄印,倪初夏不禁好气又好笑。
如今的赤墨,早已不是当日初进流雲邸时那般弱小,天天好吃好喝的供养着,还时不时的去大灶房里光顾一番,也已然开始有了与之“四目苍獒”名号相称的模子。浓密的皮毛,越发的黑亮,倪初夏甚至想着,是不是平日吃的太好,以致“油光可鉴”得有些过头了。那渐长的模样,除了两眼眉间暗黄色的圆眉,既没有倪初夏前世常见的藏獒那蓬松的“狮子头”,也没有那愁眉憨厚的面相。小巧的耳朵,粗壮的四肢,矫健的身躯,怎么看怎么更接近于印象中的另一种动物——狼。
可眼下显然不是研究赤墨到底属狗还是更向狼的时候,倪初夏双手揉出一团大大的雪球,嘴边坏笑愈甚。顺着赤墨的蹄印,一路向外,拐过圆拱院门,墙外不远处的灌木丛旁轻摇的,不正是赤墨那毛绒绒的尾巴吗。
倪初夏心头一喜,随即做了个投铅球的姿势,抛出,“啪”,很好,正中!
然而还未等倪初夏来得及欢呼出声,就听见一声惊呼。
“啊!公子!”
不好!误伤!果不其然,倪初夏蹲下身,小心翼翼地正要伸头查看,一道墨绿色的身影已经立在了倪初夏面前。仰头望着幕风吹那张沾满零碎雪末和融化水滴看不出是恼意还是笑意的脸,和幕风吹身旁愤然满面的之桃,倪初夏嘴角不住的抽搐,强忍着笑。
“啊,真巧啊,幕幕,那个,我先走一步。”说着,倪初夏一把搂过幕风吹脚边目中似有狡黠的赤墨,抱起身。
刚跑出两步,正感慨着赤墨怎么又重了时,后脑勺一顿,愣愣地回头,却是幕风吹一面得色的挑眉望着倪初夏,还丝毫不做作的拍拍手,身后的之桃捂着嘴哈哈大笑。
倪初夏见状,忍不住跳脚:“好哇,你敢偷袭我!”
幕风吹不以为然地指了指自己滴水的脸颊:“这可是你偷袭在先。”
“那,那是因为赤墨……”
“我可不管是因为何,只道是你打中我的。”
“一个大男人,就为这么丁点小事而耿耿于怀?也忒小气了吧。”倪初夏不满的嘟囔着,将怀中实在抱不动的赤墨放下地,暗中捏了雪球,“我就是故意用雪球打你又如……”
还未说完,“啪”的一声,又一个雪球击中倪初夏面部。
短暂的沉寂过后,是倪初夏略带恼意的喧嚣:“啊!幕幕,我跟你拼了!”
于是,原本由赤墨这导火线,引发到最后,除了最初的幕风吹和之桃,随后还加入了离忧离愁于勒简儿等一干俊男美女,成了超华丽闪亮的雪球大战。而原本只是双方的大战,也演变成了各自的混战,也不管谁是谁方,见人便打。
最后,还是顶着雪球弹雨的炮灰于久跑去将埋头处事的狄落绯请了过来,才坎坎平息已扩大至小侍仆婢的超大阵容的混战。
“你看你,全身都湿透了,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你是从河里被打捞起来的呢。”狄落绯柔情依旧,只是清凉如水的语音里,蕴着微薄怒气,“怎如此不爱惜自个儿的身子?冻伤了怎么办?”
“既然如此钟爱院中的落雪,那这院中的落雪也由你们打扫干净吧。于久,你去灶房命人多熬些姜汤。”说完,也不待众人反映,便将全身湿漉漉的倪初夏打横抱起,转身向怜云阁走去。
心知狄落绯是担心自己,倪初夏吐吐舌,面带歉然的扭头望着院中众人。
“你生气了?”
“……没有,只是担心你身子。”
“嘿,放心,我才没那么体弱呢。”
“是么?可别明早起来就发现自己着凉了。”
于是,借着狄落绯的“吉言”,第二日,倪初夏果真感冒了。
倪初夏就没弄明白,明明大家都是打的同一雪仗,喝的同一盅姜汤,甚至兴许自己喝的姜汤味更多料更足,可感冒的为何却只有自己一人。这让狄落绯对倪初夏照看更周,当然也更严。
“姑娘的画,越发俊逸了呢。”离愁手捧蜜饯,立在倪初夏画架前,轻笑着赞叹。
倪初夏随手拿了块梅花形的甜点,丢进嘴里:“是么?嗯,还是离愁做的酥梅烙好吃。”
“爷的画,也更活灵活现了呢,像是爷与小夏的画融合在一起了呢。”离忧则立在书桌前,观摩着桌上的面,口中啧啧声不断。
回想着倪初夏之前说过的话,狄落绯抿了口茶水,柔情漫上眉梢:“这,叫互补。”
“今日的画,也差不多了吧。如此一来,姑娘房内的墙上,可都挂不下了呢。”离愁笑望着嘴里已塞满酥梅烙,却仍眼巴巴地望着自己手中食盒的倪初夏。
听得离愁如此一说,倪初夏这才想起,怜云阁内的墙上,被她挂满了自己和狄落绯所画的彼此。快速咽下酥梅烙,灌了几口茶水,这才轻咳道:“把画都收起来好了,天天面对那些画像,觉得自己挺自恋的。”
离愁掩嘴轻笑:“亏得姑娘自个儿总算还有些心知肚明。”
倪初夏白了离愁一眼,继续抓过酥梅烙往嘴里塞。
“乏了吧?让离忧离愁陪你回房休息可好?”狄落绯笑望着倪初夏,眉眼溺着关切。
关切不假,倪初夏知道,另一方面,他也有他自己的事要处理。恋人间,为彼此留出适当的空间,是必要的。于是,倪初夏也爽快地跟着离忧离愁出了溅墨轩。
一路上,三人有说有笑,不多时,便到了相隔前厅不远的道上。大老远的,就见一抹绿色的身影穿过前厅,向大门走去。虽然近视,但那独特的绿色系服饰,还是让倪初夏一眼就认出了那人正是幕风吹。
“等下就开饭了,他怎么这个时候出去?”倪初夏随口问道。
“……幕公子此时外出,许是有些什么私事吧。”离愁有些支吾。
“什么私事,不就是去青花绿柳楼会他的老相好吗。”离忧可不管这些,心直口快的吐了出来。
青花绿柳楼?老相好?……难不成是……难怪有好几次的晚膳都没见到幕幕,原来……
倪初夏两眼放光,随即转身向来时的方向奔去,上气不接下气的推开溅墨轩紧闭的房门。
“绯!我要去妓院!”
(盗用了林长治先生“青花绿柳楼”一名,真不好意思,因为实在太喜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