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蒨基本没有用那种毫无波澜的眼神看过韩子高。而现在，他就用这样的眼神看着韩子高。韩子高也从未这样严肃认真的看过李蒨。
    “回答我。”李蒨还在追问。
    “我说了，我不愿意死有用吗？”
    “所以，你并不想死是吗？”
    “大人，你这话说的实在是没道理。我活的好好的，为什么会想死？”
    “你刚刚的态度，可不是这样的。”
    “我也是有私心的。”韩子高无奈的说：“如果我一定要死，那我宁愿自己死。因为这样一来，你会一直记得，曾经有我这么个人，为了你死了。可如果是你赐死我的，你不会记得我。所以，左右都是死，我为什么不让你记住我呢？”
    “你怎能如此绝情。”李蒨的话语里是无尽的失落。
    “我如何绝情？”韩子高反问到：“大人，我是想好好跟你在一起，可这不过是痴人说梦。如果我的死能给你解决什么问题，那我可以死。”
    “我不想听这个。”李蒨的情绪突然很是奇怪。
    韩子高也有些纳闷，明明要接受考验的人是自己，怎么李蒨反而难过起来。无奈的他只能说：“子华，那种一个家，两个人，三餐四季的生活，不是我们能拥有的。”
    “别说了。”
    “为什么不说？”韩子高没有听他的，继续说：“我现在只想问你一个问题，你要老老实实的回答我。”
    “你问。”
    “你是真的爱我，还是只为了我长得好看，一时兴起而已？”
    李蒨愣住了。他没想过韩子高会问他这样的问题。这个问题就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我，从前是因为你长得好看。”
    “现在呢？”韩子高继续追问。
    “现在，我也，我，”李蒨不知道自己该不该说这个实话。
    “子华，我要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现在爱我吗？”
    “我，我也不知道。”李蒨无所适从的回答：“我从未真心喜欢过一个人，就连东西也没有特别偏爱的。只是我现在，现在只是有些喜欢你像昨晚那样依赖我，护着我。”
    “嗯，”韩子高看着李蒨满足的笑了。
    “子华，有你这话，我也算知足了。”
    “你想要做什么？”李蒨突然警惕的问。
    “我能为你做的不多，不过能做一点就算一点吧！昨晚的事情，你出面怕是不好办，不如让我来办。”
    “不用。”李蒨急忙制止了他。“昨晚的事情我会解决，你好好养着。不要想那些有的没的。”
    韩子高看他的那副样子，仿佛自己立马就要去炸碉堡一样。不过这样试探一番，韩子高心里也有了底气。他知道，李蒨正在慢慢喜欢上自己。既然是这样，那针对自己的那个考验，就好办了。
    “大人。”
    两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没注意进来了一个人。韩子高听着声音抬起头来看着眼前的人，是个模样清秀的男子。他腰间挎着刀，应该是李蒨身边的侍卫。
    “何事。”李蒨很快就收拾好了自己刚刚那慌乱不堪的情绪。
    “属下在审问柳茗烟的时候，她一直要求见大人。属下也不敢用重刑，怕她死了。特来请示大人。”
    李蒨一听就知道这是南桑说的那个试探。可眼下的自己并不想试探韩子高。于是他怒斥到：“废物！这样的事情也拿来烦我！找几个嬷嬷去问，她们有的是办法。”
    “大人，此处的嬷嬷并不是我们自己带来的。让他们去问话，恐怕不妥。”
    “你现在要来做我的主了是吗！”李蒨的话语中明显带着怒气。
    “属下不敢。属下只是担心”
    “担心个屁！你那”
    “大人，”韩子高急忙打断了李蒨的话。
    他知道这是给自己的那个考验，李蒨之前答应现在又反悔，说明李蒨现在心软了。这对自己来说，正是个自证清白的好时候。只要自己去了，不管结局如何，对自己都是有利的。
    “大人不必苛责他们。他们也是为了大人着想。”韩子高起身朝屏风后面走去，一边换衣服一边说：“大人也不必恼怒，今天天气不算炎热，我也刚吃完饭，不如我陪着大人一起去看看吧，就当消食了。”
    李蒨知道南桑向来出手狠辣，也不知道他到底设了个什么局。自己眼下还不想让韩子高死，因此并不想去。无奈韩子高已经换好了衣服，冲着南桑说了句带路，自己就跟着走了。弄得李蒨也不得不跟上去。
    “你一定要见我，是为了什么？”李蒨没有丝毫动容的问跪在地上的柳茗烟。
    “大人可还记得答应过奴婢什么？”柳茗烟抬起头来，冷笑着死死地盯着李蒨问。
    “记得，救你的家人。”
    “大人，你看那。”柳茗烟用手指着远处的空地上。
    韩子高和李蒨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是白布盖着的两具尸体。
    “这，这是你的家人？”韩子高犹疑的问。
    “是啊。是我的老子娘和我弟弟。我当时对大人的话深信不疑，不过大人也没骗我，确实帮我把人救了出来。”
    “南桑，你来说。”李蒨不想再听柳茗烟那罗里吧嗦的话，直接质问负责这个事情的南桑。
    “大人，人是救出来了。带来这里之后，这个贱妇一直不肯说实话，我和北杨不敢对她动粗，怕伤了她，只能从她的家人下手。谁知道下手重了，他们被打死了。”
    南桑坦然且轻松的说着，仿佛他们打死的不是两条人命，而是打死了两只老鼠一般。
    李蒨听完并没有任何的不忍或者惋惜的表情，反而异常冷漠的说：“你也不必恼我。人我既然帮你救出来了，就是能庇护你的。可你不肯说实话，我既然留着你还有用，自然是要你家人替你受罚的。”
    韩子高听完也是大吃一惊。刚刚李蒨还在慌乱的跟自己说不要自己死，怎么现在摆在眼前的是两条活生生的人命，他就能这样冷酷无情？
    “是，大人说的有理。只是大人可曾想过，奴婢是个身份卑微的人，到底是能知道多少大人想知道的事情呢？你们不分青红皂白的囚禁我和我的家人，现在又活活让人打死了我娘和我弟弟，大人啊，”
    柳茗烟忽然住口，一双眼睛毫不聚焦的盯着李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