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六章: 清风明月入罗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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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已三更,我还不能入睡。明日,将是贤和韶音成亲的日子。虽然贤没有向我表示过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的心里是有着栀奴的。所以,他才会明知是冲喜,却还是欣然赴命的,却不知当他看到韶音时会做何感想。但愿,他不会怨栀奴的不辞而别。
外面有微风,似乎吹动了重重低垂的罗帏。连曳下的流苏也在轻轻的摇摆,在地上拖出了长长地影子。房里熏得依然是百合香,炉里灰烬已灭。余烟袅袅,在月光下氤氲。
我披衣起身,站在窗前,仰头望着窗外那已经逐渐要向西移去的轮明月。夏夜时分,月光似乎格外皎洁。虽已过了望日,但是余辉依然普照。风中有着淡淡的花香,不同于房内的熏香的气味。
我轻轻推开房门,院子里静悄悄的。大家都睡了,只有虫声在很远的地方鸣叫。
好像有什么牵引着我似的,我走出院门,径直向“惊鸿宫”的方向走去。
凭着记忆,我来到了几天前曾让我震惊的地方。那些回廊上的画静悄悄的似在等着我,伴着花香,我不由自主的又舞动起来。在这舞里,我好像已不是自己,那轻盈美妙的舞姿令一切都如梦如幻。
微风里,花香怡人,阗寂无人的小院在月光下静默,这一切,好像在等着我的到来。
突然,我听到了一声微微的叹息。
“谁?在哪儿?”我惊问。
我停止了舞动,站在院子当中。
“是我,郑青。”月光下赫然走出了他。他修长的身躯在月光下投射出长长地影子。
我舒了一口气,转身便要离开。
“怎么?每次见到我就急急忙忙要走,难道我是瘟神吗?”郑青挡在我的面前。
“我••••••你还是让我回去,你也不要对别人说见过我。”我用哀求的语气对他说,希望他能心软。
可是,这次我的杀手锏居然没有奏效。以前和贤在一块玩的时候,只要我这样求他,他就会心软了,把所有的错都揽在自己身上。
这个郑青,居然如此不解风情!那好吧,看你想怎么办吧。
我报定了不开口的架势,站在那儿一动不动。
“你倒是说说,你怎么会在深夜一个人跑到这里来跳舞呢?”他用审视的目光放看着我。
我抿紧了嘴,低着头看地面,看那被月光照的明亮的青砖的地面上我和他重叠在一起的影子。
“呵呵,看来,得罪大小姐了。”他笑起来,洁白的牙齿在月光下闪着光泽。
我扭过头,还是不理他。
“好了,我认错,还不行吗?你不要生气了。”他终于软下来了,不再追问。
“那好吧,让我回去吧,我就不生气了。”我狡黠的歪着头看着他。
“哦,你不喜欢和我在一起吗?”他上前,看定我的眼睛说。
“你?••••••”我羞红了脸,这个郑青,怎么又来了啊。
他拉起我的手,对我说:“这次我决不能让你跑了。还有,知道这里是哪儿吗?”
我使劲的想甩脱他的手,可是他却用他那双大手死死的攥紧我的手。
“你弄痛我了!”我嚷道。
“只要你答应不跑,我就放开你。”他促狭的笑起来。
“好吧,我答应你,这样总行了吧。”我揉着被他攥痛的手,细长的手指上丹蔻在闪着妖艳的光。
“不行,我还是信不过你。你难道没有听说过‘唯女子与小人难养也’吗?”看来他还算聪明,我让他松手,本就是想趁他不注意偷跑的。和贤在起玩,我经常用这一招的,笨头笨脑的贤,常常会被骗的。可这个郑青,竟能看穿我的想法,真是麻烦啊。
“你真是我的克星!”我气坏了。
“不只是这会儿克你,还想克你一生一世呢。”他笑得更放肆了。
“你真坏!”我的脸又红了。
“第一次见到你,我就觉得好像在哪见过你,回来后想了又想,真的是百思不得其解,后来才想明白了。”他这话说的让我摸不着头脑。我什么时候又见过他了,没有啊,我在脑子里快速的思索。
“原来是在梦里,你就是我梦里见过的那个人。”原来这样啊。
“骗人,我怎么会出现在你的梦里?”我不相信。
“我小时候最喜欢骑马,有次梦见我在梦里骑了一匹很可爱的小马,起来后我哭着闹着要那匹马,可是再怎么要也不顶用,因为找不到那样的一匹马。”这家伙,说什么呢。
“和这有什么关系啊?”我狐疑的问。
“有啊,后来见到了你,我才发现,原来你就是我梦里的那匹小马啊。”
“你!”我这次真的气坏了。
看我抽鼻子瞪眼睛的架势,他似乎更乐了。
我作势就要打他,他却一把抓住了我的手,放在他的脸庞上。
“摸摸看,看你是不是也像我一样在梦中见过我吧?”
“放开我,你••••••太放肆了!”我慌了神,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娘娘,你在吗?”风中赫然传来烟儿她们三个人的声音。
“你快走吧,不要让她们发现了。”挣脱手催促他快走。
“你是••••••娘娘?”这次轮到他吃惊了。
“不是••••••是”我自己也不知道该怎么向他解释了。
“那好,我走了,你多保重。”他纵身一跃,从墙上消失了。我怔怔的看着他消失的地方,回过神,转身走出了小院子。
尽管烟儿一再询问我怎么会跑到那废弃的“惊鸿宫”里去了,我还是骗她说是睡不着,随意的转转,就到那花圃赏花去了。
“那地方有多可怕啊,是的,去也不告诉我们一声,也不找陪着!”烟儿絮絮叨叨说个不停。
“怎么像个小大人,这么啰嗦?再说我就打发你出去算了,不然让我耳根都不得清净!”我笑着吓唬她。
“好好好,那我就不说了,可是下次不能再这样了。”临走她还不忘补上这一句。
“今儿是贤哥哥大喜的日子,也不知我捎去的礼物他收到了没有。”
我唤来成公公,前几天,我就托他想法子捎给贤一把玉笛,那是娘死后留给我的。我和贤都很喜欢那把玉笛,因为我们把它偷出来玩,还被爹娘狠狠地收拾过呢,现在,我把它送给贤,也算是物得其主了。
成公公说已经亲手把玉笛交给贤了,让我放心。
整整的一天里,我心神不定,自己也说不清是什么。
在我的脑海中,一会儿是贤,一会儿是青。
“娘娘”,我失神的笑了,这就是我的宿命吗?我将带着它走向坟墓吗?我不想做太后的棋子,可是,不屈从于太后,我就会在这小小的越秀宫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吗?
我摇摇头,我宁愿就这样简单的生活,也不想做棋子任人摆布。
也许,这才是娘遗传给我的倔强吧。我终于明白了娘之所以不愿意再适人也要等爹的原因了。
虽然命运给了人那么多的不如意,但是,恪守自己也就是尊重自己。那就让我被遗忘,静静地生活在这越秀宫吧。
我天真的想法还没有得出结论,就有太监宣旨,让我今晚侍寝!
这个消息对于我来说,简直不啻于晴天霹雳!
侍寝!怎么,太后终于要行动了吗?她还是要把我当成棋子,不管愿不愿意,而且对此我也无能为力,只能听从啊。
那么,今晚,我将和韶音一起各自进洞房,可是,却是不一样的洞房。我的夫君,将会是一个怎样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