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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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曼最讨厌的就是医院里的味道和那凄惨的白色,那里意味着人生从一无所知的起点和人生一无所有的终点,一个是来,一个是去,不关旁人的事,只是顺应着自然,一步一步地传承下来,没有一点过渡和商量的余地。
从那一年起,母亲就在这家VIP病房里住了下来,她苍白无神的眼光总是看向窗外那无边的天空,看那云来云去,无所表情,就如一个失心的人,失魂的物体一样,对于这样的母亲,有时林曼真觉得无力,她只能好好的照顾,尽心地伺候,只希望还有一个母亲来陪伴着自己,虽然她不能给自己关爱,但至少还能给自己一片寄托和精神依靠,而从乐观的角度想,林蔓希望母亲有一天能从梦中醒过来,能清醒一些,到那时,林蔓想用自己的所有能力去保护她,让她知道自己的女儿是何等的优秀。
这时病房里的电视正在播放着关于HK这个城市的新闻,也每当听到关于那个地方的方言时,母亲才会有所反应,她的眉会轻轻的皱着,眼光中会有些少许的焦点,林曼知道,母亲在心里关注着,只因为那里有着她牵挂的人,那个被称为父亲的人。虽然不情愿去看那个男人,可是母亲喜欢,只因为母亲看到他有所反应,所以林蔓才压住自己的厌恶,只希望有一天母亲能清醒,能够坐起来,虽然在大夫的嘴里这种可能不是太大,但是林蔓还是愿意相信上天有奇迹。
HK是个港口城市,是个现实不能现实的城市,就连那个城市的电视节目都充满着钱的味道,所以在有钱的地方自然少不了那叫林家东的人。人们都管有钱有势的人叫大亨,那么林家东在HK真可称为有钱有势,身价上千亿是有名的绅士,绅士想到这个词,林曼的嘴角不屑地向上挑起,只因她双眼看到电视屏幕中那个侃侃而谈的中年男人,潇洒的身形,高高的鼻子,薄薄的唇,岁月在他的身上没有留下痕迹反而增添了许多成熟和风流。
人们都说薄唇之人都是薄幸之人,别人不知道,可是林蔓知道林家东就是这样的人,自从十年前,那个雨夜他亲手带走自己的哥哥,并毫不回头地走出这个房间时,林蔓就已经把他从自己的生命中划了出去,虽然当时也想带走自己,可是林蔓却毫不犹豫地拒绝了。她不愿意自己的母亲孤单地呆在这个地方,无依无靠自生自灭。
林蔓双眼看着屏幕,脑子却在胡乱地瞎想着,她完全没有注意到病床上的母亲,她的母亲李美惠,曾经是HK有名的选美小姐,如今只是一名暗淡无光的妇人正聚集了精神,双眼盯着眼前的屏幕,眼里浮上一层薄薄的雾气,手指颤抖着,一行清泪正划下来,慢慢地浸湿着盖在身上的被子,最后所有的无助都藏尽在那紧闭的眼中。
林蔓被电视里的广告打断了冥想,看了一眼在床上熟睡地母亲,轻轻地把电视闭了,熟练地为母亲窝了窝被角,拿起一旁的花瓶走了出去,林蔓知道母亲的喜好,在很小的时候,就时常看到母亲笑盈盈地为花换过水,所以在母亲的病床前,林蔓就从来没有让花瓶里断过花。
看着林蔓瘦弱的背影,李美惠有些心疼地咬住自己的唇,她睁着眼睛留恋地看着女儿,原来可爱的宝贝如今竟然是如此的孤单寂寞,这一切都是因为自己的无能,没有留住那个是自己丈夫的男人,如今竟然拖累了女儿,早就应该一了百了,好象没有活下去的理由了。
李美惠挣扎地起了床,没想到一躺下十年的身子竟如此的虚弱,她拿出林蔓书包里的本,用嘴咬下手指颤抖地写下几行字。
当合上本子时,看着外面南飞的燕子,李美惠轻吁了一口气,终于一切都要放下了。脸上竟然露出柔美的笑容,从那双无心的眼眸中竟然依稀地看出当年的优雅,尤如公主陪着王子终于幸福地走到了一起,可是那些只不过是童话而已。
李美惠回到了床上轻轻地躺下,闭上眼,好象从来没有醒来。
林蔓回到病房,把花瓶放在了病床前的桌子上,芬芳的百合上面淋着点点的水珠,让这屋子里有了一丝生气。
林蔓坐到病床前,轻轻地拿出母亲的胳膊,然后慢慢地按摩着,然后嘴里轻声地说着:“妈妈,明天我就大学毕业了,我决定了在本市找工作,这样有时间可以陪你,到时我买一间小点的房子,把你接回家,最好在房子前面有个小院子,可以种一些花草,也可以种一些瓜果,好不好。”每当林蔓给母亲按摩的时候,她总会轻声说着话,有时是自己的心事,有时是自己无聊时的喃语,林蔓觉得这些母亲都能听到,她需要一个倾诉的对象。
只是她粗心地略过了母亲眼角里的泪水,如果她能早早地发现,或许或以挽回吧,也不至于有遗憾,也不至于有以后种种的达到心底的恨意。可是一切都是如果而已。
当她坐在母亲的病床前,伏在床沿昏沉地睡着时,有一双温柔地手在抚摸着她,那是如此地恋恋不舍,是如此地心疼不已,可是当一切的痛苦要以结束才能解脱时,或许归去也是一种幸福,希望女儿能理解自己的心境,此时死了比活着轻松。
当林蔓穿戴着学士服带着礼帽在病床前时,李美惠难得地睁开眼睛,并面带着微笑,那宁静的笑容让林蔓心底涌上无限的暧意,林蔓也难得地露出调皮的笑容在病床前转了一圈,并轻轻地在母亲的脸庞轻轻的吻了一吻,她扶住母亲的脸,郑重地说:“母亲从今以后,我们谁也不靠,只靠自己好好地活一回好不好,由女儿养你。”
李美惠依然是笑着,可是当林蔓消失在门口时,眼睛里流下了泪水,不可控地流着,当那锋利地刀片落下来时,随着那殷殷流动的红色的血液,李美惠放松地笑着,她看着天花板,那一方好象出现了林家东的景象,她对着他说:“我终于放下了,从此你我阴阳相隔,希望下世再也不相见。”随着那刀片落地,世间一切已经静止在那一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