庭院深深心深深 第二章 师父芜痕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137
滚屏速度:
保存设置 开始滚屏
周围尽是一片沙尘缠绕着白杨。
此时的水轻漠早已不在京都。她从京都一路北上,直达边境的某个山城。这一路上换了几条官道,路上的烟尘是越来越多。水轻漠靠在窗边翻着手中的笔记小说,另一边的香影数着小桌几上的高点看样子是无聊的到了极点。
期若月的速度很快,第三日水轻漠就被送上了北上的马车,去奔赴一个被称之为故人的师父。期若月找的这个车夫很是寡言,行路无聊,本来香影还是叽叽喳喳的谈天说地无所不聊,可是后来渐渐的连开口的兴致都被漫漫长路消磨光了。水轻漠倒是得到了清闲,捧着一本笔记小说看的不亦乐乎。不过,这路也快到了尽头,车夫老王前几日说到那山城也就是这几日的事情了。
果不其然,水轻漠一本未读完,马车已经停了下来,老王的声音在车门外面响起来:“小姐,到了。”
香影欢快的跳了起来,拎起前几日就早早收拾好的包袱跳下了马车。水轻漠收拢手中的书卷,弯身走出车厢。山城的风有些干涩,夹着沙砾扑面而来,水轻漠眯着眼往前看去。
原来山城的桃花已经开了,红粉交错连绵成一片,开得很是灿烂。有一个宽袍缓带的男子立在树下,水轻漠眯着眼,男子的面容只是看得大概,只是觉得那男子面色如玉,五官都长得极舒服。
那男子是期若月所说的故人,水轻漠的师父。
“你可以叫我芜痕。”这是他说的第一句话。
“漠儿,你长得像极了你的母亲。”第二句话是赞赏,期若月是个大美人。
******
芜痕是个称职的师父,琴棋书画,水轻漠和每一个被养在深闺里的大小姐一样被教导着。芜痕在山城有一处小宅,本来只有他一人居住,现下再住进水轻漠和香影两人倒也还凑合。芜痕没有娶妻,在水轻漠来之前一直是独自一人生活,看上去好似神仙一般的人物,水轻漠想象不出他料理家务的样子。
水轻漠在山城足足待了九年,可这九年里,她到底没有参透芜痕这个人。说起来,芜痕待人很是温和,可是神仙气质摆在那里,水轻漠倒是不好开口套话。好在她水轻漠也不是个生性八卦的人,纵然芜痕总是带着一股神秘的气息,套不到话水轻漠也就作罢,而后也并不放在心上了,总归她知道芜痕是个好人。
这九年里,水轻漠并没有只是待在山城里规规矩矩的被芜痕教导。她时常和香影装扮成男子去街上,水轻漠想了许多办法来敛财,小的如猜字谜,大的如开客栈。水轻漠是在做准备,但究竟是什么准备她说不上来。虽然说在芜痕那里住着断不会短了些衣食,但是,行走在世上,钱总是需要的。
现在且来说说水轻漠这客栈。
山城虽然不大,但是地处边境到底还是有些人流往来,也足够开个客栈。水轻漠平日里猜字谜中的头奖,替人写的书信,接着又是些短期的生意,钱生钱,都也是攒了一些。水轻漠也没费多大力气,盘下了一家旧客栈,想了想前世的酒店,依葫芦画瓢的用了写前世酒店经营的规模。客栈开张后还是不错的,生意每日蒸蒸日上。水轻漠到也是讨巧,在客栈生意最好的时候,又盘了出去,收手不做了。
其实她毕竟前世只是一个大学生,那些酒店经营模式不过是画皮画不来骨的,现下的生意好,大家讨新鲜的成分占了许多。况且她终归是个女孩子,芜痕也不会放她成天在外面,而她自己又是个天性散漫的人,于是干脆见好就收。
再说说水轻漠和这芜痕的关系,其实也无甚好说,白水一碗。水轻漠倒是对芜痕有些崇敬之意,除此两人平日相处平淡如水。
不过那一日某一个消息,将他们平静的生活激起水花阵阵。
水轻漠及笄的那一日,有一个身着蓝衣布衫的中年男子造访。他自称姓水,是水轻漠的父亲,当朝左相水缘溪的家奴。他此番前来是来寻水轻漠的,当今圣上下旨将水家小女赐给皇帝四子,景郡王楚琉尘。
香影听了半是喜半是忧,喜得是这个楚琉尘样貌生的极好,风姿卓绝,忧的是这个水缘溪的侧夫人生的女人水沁雅是楚琉尘的正妃,听说这女人未出阁前骄纵过度,所以嚣张跋扈。
水轻漠都是没有什么表示,倒是默默的去收拾了一个包袱。她并不是打算乖乖的回去,她打算逃走。水轻漠没有分析什么利害,她只是下意识的想逃,最是无情帝王家,何况从来没有见过谈什么嫁人,还是做妾。
她推脱有东西要收拾,向那男子宽限了一日,说是明日再出发。她向香影说明了情况,两人打算趁夜离开。
挨到了晚上,水轻漠背着包袱去了一趟芜痕的房中,她想着师徒一场,她好歹是要去说一声的。
结果推开门的时候,芜痕坐在桌边,干净修长的手指端着一个白瓷酒杯,桌上还摆了一壶酒和另一个酒杯,桌前的青砖上洒了一地的月光。
水轻漠那时候觉得,在怎么看上去宛如神诋,温润如玉的人,只有有些年岁,到底是有点老奸巨猾的。
芜痕一早就在那里候着她了。
水轻漠背着包袱站在门前没有与君对酌的雅兴。
芜痕只是缓慢的饮尽杯中凉酒,然后认真的对水轻漠说:“你母亲活不过五年。”
是了,水轻漠忘记了自己已经不像前世孑然一身了无牵挂,她还有一个母亲。现下她逃婚就是抗旨不尊,她知道水家势大,但是毕竟抗旨不尊是大罪,而且期若月在水家毫无地位,定会被她连累。而且,她活不过五年了。水轻漠前世没有亲人,这样有牵挂的感觉从未尝过,总是会想起,她摸你脸的时候,那种温暖的触感。那种感觉像是挣脱不开的细线,越是想起越是缠紧。
她挣不开,她不能逃。
水轻漠站在门前,满地的白月光,看久了很是晃眼。揉了揉看花了的眼,她放下包裹坐到芜痕的对面,自己给自己倒了杯酒。仰头一饮而尽,整个咽喉一路而下都是火辣辣的。那是她第一次喝酒,没有尝到什么美酒香醇,只是觉得真是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