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8章 灰色   加入书签
章节字数:25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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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天朗气清,晨风轻拂,淡淡的土腥味丝丝缕缕扑进鼻尖,弥漫着浓浓的乡土气息。
    清晨,尹萦桦早早起床,到村里的唯一一处卖花点,为仙逝的母亲准备一束清纯素雅的白百合。
    走过弯曲的小径,攀上翠绿的小山丘,漫步于嫩绿的草地,出现在他视线内,是一座被青苔覆盖的矮矮的石头坟墓。
    当年蔓延着阴冷而深沉气味的地方,经过时间的洗礼和自然的眷顾,如今洋溢着丝丝的生气与绿意,只是那份孤寂依在。
    尹萦桦走到坟墓前,放下那束百合花,单跪在草地上,用手拔一些草,再往坟墓上来回扫动,细细地清理上面的灰尘杂草。
    “妈,我找到工作了,现在是一名高中的地理老师。”尹萦桦习惯了在拜祭他母亲之时,向他母亲说明近况。
    “学生大部分都很听话,虽然有几个挺调皮的,但是你别在意,我会加油的。”
    扫完坟墓后,他又徒手继续拔掉那些快把坟墓淹没的小草,继续自言自语,“我在那里遇到了一个好人,应该是好人吧……”尹萦桦想起韩絮的霸道,不禁疑惑,但随后一笑,“他帮过我好几次了,所以今天我要好好地答谢他。”
    那草长得太茂密了,尹萦桦虽是拔得大汗淋漓,可没有停下手上的工作,“昨晚我去了高家,不过你别担心,因为他们没有为难我……”回想起昨天发生的一切,尹萦桦下意识地抖了一下,高离晖那快喷到他脸上的炙热的气息,快将他烧得体无完肤……
    折腾了好些时候,尹萦桦终于把那些杂草清除,由于除草的时候不太注意,白嫩的双手被割出好几道血痕,缓缓地渗出鲜血。
    尹萦桦不以为意地抽出手帕绑住,接着双膝跪在了坟墓前,双目紧紧地凝视着那座字迹斑驳的墓碑,眸里盛满了阴翳,散不掉,化不开,幽幽问道,“妈,你寂寞吗……?”
    凉风袭来,寒意顿生,树木被吹得窸窣作响,晴朗的蓝天,不晓得何时被层层厚重的乌云所掩盖,预示着雨水的到来。
    顷刻,冰凉的雨滴随风飘落于大地。
    但尹萦桦依然跪在原处,惩罚似的自残……任凭风在吹,雨在滴,树在摇,他就是不动,犹如一尊矗立的雕塑。
    雨天毫无征兆的到来,而且甚是持久,尹萦桦在坟前跪了一个多小时,雨势仍在加大。
    雨水湿透了他全身,模糊了他的视野,更是令他晃神,因此,当眼前出现了一个人影,他仍然是毫无所觉。
    “萦桦少爷!”沙哑浑厚的声音,拉回了尹萦桦的注意力。
    尹萦桦微微抬头,眼前是高家的管家李宏,为他撑伞避雨,他发出微弱的声音,“李管家……?”
    “您怎能淋得怎么湿?要是病了身子多不值得!”李宏弯下身子,要扶起尹萦桦,但他跪着不动,问道,“现在几点了?”
    “您还是快点起来吧!现在十点钟了,已经够了!”李宏脸上尽是不忍与担忧。
    “哦……”尹萦桦点点头,喃喃道,“那就已经跪了一个小时了,应该够了……”
    “是,够了!”李宏吃力地拉起仍处于浑噩状态的尹萦桦,“跟我回去喝点姜汤和吃点药吧,要不然感冒了!”
    “李管家……”不远处传来一把喑哑声音,尹萦桦身子一颤,而李宏怔怔地转过头去,恭敬道,“夫人……”
    雨水宛如一层浓重的烟雾,将不远处的那个人影层层遮盖着,看不清,也走不近……
    “快点回去打理事务,不要在这做无谓的事情……”随着声音的接近,尹萦桦知道她一步步地走来,心脏不住地加快跳动。
    “高夫人您好……”尹萦桦艰难地吐出一句问候语后,什么也说不出。
    来者是一名衣着高贵的老妇人,眉宇间尽是高傲与鄙夷,浑浊的双眼探测似地打量着尹萦桦。她正是高家的老夫人,即高家兄弟的母亲—晏浣。
    “夫人,我见萦桦少爷被雨淋得全都湿透了,担心他犯感冒……”李宏沧桑的脸显得紧张局促,“所以请夫人您能够明白……”
    “跪了一个钟了吗?”晏浣淡淡地开口。
    “有、有了,已经一个多钟了,夫人。”
    晏浣走到尹萦桦跟前,而为她撑伞的仆人也跟着走过去。
    雨水将尹萦桦那柔亮的黑发彻底抚平,荡漾着黑亮晶莹的光,白皙异常的脸因发热而泛着红晕,显得白里透红,灵动澄澈的美眸回转着剔透的水波,在浓密的羽睫下,更添一份楚楚可怜的动人气质。
    晏浣一咬牙,怒意顿生,“啪!”一记响亮的耳光扇到了美丽的面孔上。
    “真是羞耻!竟然越长越像那个混蛋!不可原谅!”晏浣突然不顾形象地大骂,“长得犯贱也就罢了,居然还敢回来勾引我儿子,你这贱人!”说罢,又要一巴掌往尹萦桦扇去,而尹萦桦仍静静地站在原地不动。
    “啪!”反手又是一记,尹萦桦脸上浮现着滴血般的鲜红。
    依旧觉得不解恨的晏浣,继续骂道,“你最好马上跟你那贱人父亲下地狱,向我女儿赎罪!”
    又要动手之际,李宏立刻接住晏浣的手,“夫人,不要动怒,注意身子要紧!”
    晏浣冷瞪了尹萦桦一眼,恢复了傲人的语气,“没错,这种贱人不值得我发怒……李管家,我们走!”
    李宏迟疑,“可是,萦桦少爷他……”
    “快走!不许再接近他!”晏浣严厉吼道,“来,给我撑伞!”
    李宏满脸忧心地看着尹萦桦,“少爷,要保重身子!”说完,撑着伞,跟着晏浣离开了,消失在灰蒙蒙的天际间。
    尹萦桦呆呆站在原地,好一阵子后,转过身子,蹲在了坟前,绽放出怡人的笑,“妈,今年我一点都不痛,因为只有两个耳光……”
    此刻,雨水虽落尽,但叠叠乌云仍未散尽,依是阴天。
    尹萦桦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束被风雨吹打得湿漉憔悴的百合花,轻轻摇晃掉花朵上的水珠,重新放在墓碑前。
    “我会再来看你的,保重了……”
    尹萦桦深深地注视着坟墓片刻后,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山丘。
    天气稍霁,但凉风剪过浑身湿透的他,身子不自主地颤抖,连牙齿也开始打架……真的好冷……而身上唯一的发热处,则是发红刺痛的脸颊。
    视线开始模糊,呼吸也变得急促,迈出的步伐摇晃不定,似倒非倒……
    眼睛费力地睁开,远处,天与地的交界处,照射出淡淡的金黄,温暖柔和的光线仍被暗淡的云层所淹没,依然阴沉。
    从湿透衣服中掏出了手机,乏力的手指按着上面的按键,寻找着那个人的名字,接着一按。
    耳边响起了悠扬的钢琴曲,尹萦桦庆幸手机没坏掉之余,等待着对方接通。
    就在他倒下,身子软软地瘫坐在一棵树下之际,电话通了,传来低沉的声音,“喂?是尹萦桦吗?”
    “嗯……”尹萦桦无意识的点点头,“你到了吗?”
    “到是到了,只是我刚下车,我会按照地址去找你的了。听你的声音……好像很累?”
    “嗯……”感到视野越来越模糊,“所以……麻烦你直接来找我……我在外头等你……”
    “呃?”韩絮感到怪异,顿了顿,说道,“好,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
    尹萦桦费力地撑开眼睛,意识变得不清,“我看到了……一只蘑菇……很大的蘑菇……”
    “什么?”韩絮感到莫名,“你再说清楚点!”
    而在电话另一端的人儿早已昏迷不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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