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七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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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什么?真的真的?我真的可以出宫了,是真的出宫哦?!”
“主子,你从早上一直问道现在,也该信了吧。”
“呵呵,这不是太兴奋了嘛。筱柔啊,我在这宫里呆了整整五个年头,宫主怎么会突然告诉我让我出宫历练呢?他不会是一时心血来潮,过一会儿就反悔了吧。”
“主子!”
筱柔突然将他手上收拾的细软重重的一放:“既然这样,咱们也不用收拾了,反正是宫主一时兴起。”
“筱柔~~~嘿嘿,你别生气嘛。你知道的,自从一个月前头一次出宫之后,我可是对外面的大千世界向往已久了。如今喜从天降,实在是被冲昏了头脑,一时接受不了嘛。”
“放心吧,小主子,这话可是宫主当着我们的面儿说的,假不了。我们可是都收拾完了,就等着你了。”说话间,阿奴就从门口飘飘然的进了来。
“‘我们’?”宫主不是让我出去历练吗,有了帮手还叫什么历练?
“自然是要有‘我们’了,不然你再拿金子当泥豆儿花,十个忆昔宫都不够你挥霍的。”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啊,这可是我心中永远的痛~~~~
“呵呵,那时不是没什么经验嘛,谁一生下来就会这些个劳什子玩意儿啊。”
“主子,要是没这些个劳什子玩意儿,你就得乖乖吃自己了。”筱柔说着,狠狠地压了压刚刚叠好的一件青色的袍子。唉,我知道,小时候贫苦的生活,给他深深埋下了对挥金如土的鄙视,那件事也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所以,宫主命我和蘩儿途中多照顾你一下,顺便教教你。”
“哦。”反正也算一起长大的,倘若真见不着,也不是不想。
“不过……”
“不过?”
“咳,蘩儿得带上芸艿和芸萝,而我……”
哼,用脚趾头想都知道你的“拖油瓶”是谁。我并不是个心眼儿小的人,至少我自己不觉得是,可是我对这个凭空出现的韶家公子就是一丁点儿好感都没有。
大约是觉得气氛有点儿僵硬,筱柔拿起了我曾经还引以为傲的“战利品”问道:“主子,这个盒子你可要带着?”
闻言我侧过头去,看见筱柔正捧着那个红木盒子,心里面突然升起淡淡的伤感。伸手接过盒子,放在离心口近一些的地方,耳畔似乎又回荡起那个让我心安的声音“菱儿,我一定会治好你,一定会……”。这个盒子里,静静的躺着早已褪去了鲜嫩的生灵草,那两封信,和信封上的“廿年,菱儿亲启”,甚至是曾经装着毒滴兰汁液的那七个精致的小瓷瓶……这里面,是我和笙儿哥哥所有的记忆。
其实,在我眼睛复明之后,也并不是没有再上山找过,只是,偌大的山上空留了那座小木屋,却哪里还剩我思念的人?
似乎是看出我有点儿不对劲儿,阿奴伸出那纤柔的手,用微凉的指尖轻抚过我的眉间。
“莫要皱眉。”
看着那对纤细的眉,狭长的眼,心里面竟然就淡淡的飘出来“笙儿哥哥,若是能见到你,该有多好。”
“主子?”筱柔在一旁轻轻的问。
“啊?哦,带着吧,一定要收好,千万不能掉了。”
“嗯。主子,要带的东西我已经打点好了,你看看有没有什么落下的。”
听见这话,心里面那股刚刚被压抑的出宫的喜悦又冲上大脑,满怀期待的看向我未来的行李……
“筱柔,就这么多?”
“对啊。”
我看着面前的一个长宽高都不足半米的小箱子,一时间呆在了原地。
“小主子,你这又唱得哪出儿啊?”
这这这……以前在电视上看那大户人家出行,豪华马车超级游轮自然都不在话下,随身的用品那可都是用那种能盛得下一个人的大木箱子装了好些个。虽然我不出世,好歹还是知道这忆昔宫是个什么地方,这忆昔宫少主是个什么身份的。就拿我平时来说,就这衣服配饰也多得自己都记不清有多少。还有那些个仿照着现代物品差人做出的小玩意儿更是摆了好多。我就不信了,这小小的木箱还就有这么大的存储量?
“筱柔,半年前我在‘玲珑庄’定制的白底蓝纹的发扣可在里面?”
摇头。
“那,头几个月阿奴送给我的西域香扇可在里面?”
摇头。
“那那,前几天‘锦裳坊’送来的那件用上等天蚕丝织成的‘独梅傲雪’纱衣可在里面?”
摇头。
“……好吧,筱柔,这里面到底都放了些什么?”
“嗯,银票,这是最重要的,而且为了防止小主子乱花,特地选只有用奴管家信物才可兑银子的钱庄开的银票;衣物,几件主子贴身穿的,和两件朴素的外裳;其他的,一把象牙扇,几条头带,还有主子让拿的红木盒子,剩下的就是路上需要的点心和水了。”
“……筱柔,虽说我是到外面历练,可不是去受苦的,多带一些用的东西,宫主不会怪罪的。”
“主子,那些东西都太招摇,哪一件都是价值连城,带多了,就等于自个儿交代了你自己的身份!”
“我的身份有什么的,又没杀人放火,清清白白的,还怕人知道了去?!”
“小主子”,很久没有做声的阿奴突然说到,“你要知道,上次我们几人与你出宫,并未对你采取保护措施,因为我考虑,忆昔宫附近,已经非常熟稔,有几个难缠的,几个小富的,几个给脸不要脸,给命不要命的,都一清二楚;相对的,他们对宫主,我,对忆昔宫,也是敬畏得紧,没人敢打咱们的主意。可是就算如此,上次若不是芸艿及时出手,怕你已经被那几个不长眼的伤了。忆昔宫是‘江南第一宫’,而你,是忆昔宫的少宫主。这几年我有陆续将宫里的事情让你知道、参与,你已经了解,忆昔宫的枝叶,几乎散开到了商业的所有领域,甚至是江湖武林,黑白两道,也都得敬让。树大招风,那些觊觎的人,深知宫主,乃至忆昔宫中每一个人,都是多年历练,层层考验筛选才能站到今日。更何况,本宫的人,基本上从不外踏,所以,他们绞尽脑汁,也根本触碰不到权力的中心。可是,自从五年前,凭空出现的你,突然成了忆昔宫的少宫主,掉在了漩涡的最中心,不少人的算盘已经达到了你身上。一个月前,你为人处世过于单纯,行事浮漂,武功极差,又暴漏了身份,早就传到了有心人的耳朵,入了有心人的眼了。可以说,这时候的你,正是最危险的时候,理应老老实实的待在忆昔宫里。可宫主偏偏又在这个时候让你出宫历练,你可知道原因?”
阿奴的一席话,突然让我有了种莫名的紧张感,这么说,我现在就等于是一只傻笑的大肥羊,全等着人来大快朵颐不是?这种状况是什么时候开始的嘞?哎呀,我实在是没有肉在砧上的自觉啊。
“那,原因呢?”
“这只是我的猜测:你的位置,是宫主给的。少宫主,自然是以后继承忆昔宫的人物。而如此一个庞大的事业,你究竟能否扛得起来,与你甚少接触就给你这个位置的宫主心中怕是没底的。如今你年满十五,经过了五年的训练,有了自己的想法,心智也已成熟。现今直接将你推向危险,也正是一个考验。如果你值得托付,这些小事自然难不倒你;若是你这么快就被击倒,那正证明了你无法胜任忆昔宫的宫主。而且以宫主的为人,很可能顺便借刀杀人,除去这个已经对忆昔宫有太多了解的你,他也正可以再去寻觅适宜的接班人。”
无端的,这些话让我头皮一阵发麻,不自觉的渗出了些冷汗。
的确,五年前我就曾奇怪,自己为什么无缘无故的来到这里当上了什么少宫主。可是自从来了这儿,虽然也有繁重的课业,但锦衣玉食的,早已打磨掉了我敏感的触角,心安理得的接受了这一切。生长在现代的我,根本不会有这种为自己生命担忧的日子,这让我从没有想过,如今的生活,到底意味着什么。是啊,我何德何能,巴着这块肥肉?可是,如今阿奴硬生生的告诉我自己所面临的危险,还是着实让我胆颤。
似乎料到了听到这些话后我的反映,阿奴轻拍我的肩膀:“放心吧。在你身边,还有‘我们’,即使拼了命,‘我们’也不会让你有危险的。所以……你就大胆的纵情山水吧。”
还好,还有他们。
呼,对呀,反正担惊受怕是一天,心情愉快也是一天,何苦和自己过不去呢。哼,让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正在这儿自我沉醉的时候,抬眼看见了门口站着的小鬼头一行人。今天的芸艿穿的甚是素雅,一副儒士的打扮;芸萝那丫头,还冲我眨了眨眼睛,眼底下和我一样是遮不住的雀跃。突然看到小鬼头极不情愿的看了阿奴一眼,点了点头,就又带着两人出了屋子。
阿奴回过头来,冲我一笑:“小主子,马车已经备好了,咱可以出发了。”
“什么?我昨晚上才知道要出宫的事儿,以为不着急,就筱柔收拾了一下,我自己还什么都没准备呢,我还有好多东西没拿呢……哎哎哎,你俩别拖我啊,我身上穿的是和上次一样的衣服,我怎么能两次穿同样的衣服出去呢,多没面子啊,你们至少让我换件衣服再走嘛……呜,阿奴,你给我做的那双红色的靴子我还一次都没穿过呢,至少,至少让我穿那个再走吧……”
我的声音终于湮没在了马蹄声中。因为后来小鬼头下了车,直接把我扛上去了。那时我突然知道,我应该再多长点儿肉的,好压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