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曲初鸣 第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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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几天依菲一直呆在德利安维的小楼内,天气渐渐炎热,窗外连绵的农田内早麦已经成熟呈现出大片大片的金色,麦浪里是忙碌的农人,一年当中第一个丰收之际,空气中到处洋溢着喜庆的气氛。
依菲相较之前,他一日除了三餐及必要睡眠外所有心思都扑在三楼那堆书上,不知不觉中他已经喜欢上这种知识汇聚的感觉,好奇心驱使他拼命学习他不知道的一切。
当然,他如此认真还有一个原因,说简单点,他想逃避。他和德利安维的关系一直保持在及其微妙的状态,一种介于主仆和朋友之间的情愫。
德利安维并没有强求他干什么,每次吩咐前都用上诸如“请”“麻烦”之类的礼貌用语,过后会道谢,这已经超出了主人的义务范围,换做任何一位奴隶都会觉得受宠若惊。依菲也不例外,等级观念已经在他心中根深蒂固。
但同时,依菲对德利安维的依赖感越来越强烈,的确,一个家破人亡的奴隶少年除了好心救他的主人外在世上还有什么依靠呢?
依菲甩甩头,砂金色的头发在阳光下闪着细碎的光,他努力驱除脑中杂乱的思绪。现在这种悠闲地生活已经是从前难以企及的梦想,还有什么好奢望呢?
“依菲”德利安维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依菲身后,吓了他一跳。
“是,主人有什么吩咐”依菲恭恭敬敬。
“有人找,在一楼,麻烦和我来一趟”德利安维的生活一直很随意,常常一本书就消磨一天的时光,偶尔也会种花浇水,增添情趣。从另一方面来说也证实了他的孤独,小楼几天一个访客也没有。
“是”依菲不敢怠慢,他不断猜想这位“第一号”访客是谁,不过既然说是“有人”那应该不是德利安维唯一的亲人,素未谋面的养父。
一楼是会客的大厅,本来是使用最广泛的地方,但介于德利安维独居的生活习惯,一楼反而成为最冷清的地方。现在这里终于有了人气,四位着装一致的男人分前后两排站在门扉处。
“几位请坐”今天德利安维一身淡色的短装,依旧保持着他温文尔雅的姿态。
“不必了”访客中站在最前端的年轻人一脸傲气,生硬的拒绝。
依菲隐约认出一行人蓝色的制服是帝国治安部的标志,不免有些疑惑,感觉告诉他是个麻烦,他小心的站在楼梯口,不敢声张。
“嗯?”听到毫不客气的拒绝,德利安维脸上也没有出现什么不悦的表情,而是自己就坐在主座上示意几人说明来意。
领头的年轻人也不再说什么客套话,从上衣兜了抽出一张纸,大声宣读。
文件很长,年轻人足足读了十分钟,但总结来说就是一句话,德利安维犯了帝国法典第五十四条及第九条强抢奴隶,攻击贵族,安拉贝卡治安部依法将他逮捕归案。
听完官僚式的废话后,德利安维并没有露出惊恐或不安,端坐在原处,美丽脸上的淡淡微笑令几个治安官都觉得诡异。
“请配合我们的调查”年轻人皱眉,同时一挥手,示意身后的三个治安官上前强行逮捕。
不过德利安维没有任何反抗,也没有询问原因,只是在走出门外时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回头,
“依菲,可以和我再去趟安拉贝卡吗?”闲适的语气就像要去郊游的旅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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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部的马车在城门口停下,治安官一左一右押着德利安维和依菲进城。
坐马车速度是步行的十倍,一行人到达时正值上午的闹市。
依菲没想到仅仅几天他又走在安拉贝卡平整的青石路上,这座城市如同往日一般喧嚣,但他们一行人还是引起不少关注,行人很自觉地为六人让开一条路。当然,主要原因是四个一脸严肃的治安官。
总的来说,依菲忐忑不安,德利安维心如止水,两人形成鲜明对比。依菲大概猜到所谓强抢奴隶和他有关,攻击贵族也和他脱不了干系,这两条在帝国都是重罪,要和由贵族推选出的治安法官辩解无疑于登天。这次德利安维恐怕难逃一劫。
安拉贝卡治安总部设在离东街中段,繁华异常。四位治安官推搡着两个少年进去大厅,顺便拦下看热闹的群众。
果不其然,一进审判大厅,就见欧迪子爵好整以暇的坐在原告席上。
大厅装潢考究,呈一个圆形,正中是法官及治安官的席位,左侧是被告席,右侧是原告席,两层楼高的天花板上绘制着象征公平的审判之神彩图,照明系统也采用最昂贵的光元素灯。给人以空旷的压迫感。
当初设计大厅的人也许未曾想到,这个代表公平正义的地方恰恰是最阴暗的地下交易场所,比如欧迪子爵控告德利安维,本身就是一场彻头彻尾的诬陷。
正前方法官装模作样的咳嗽一声以示威严,看了看欧迪的眼色后落锤宣布审判开始。
“德利安维你可知罪”法官年龄不大,声音却很苍老。
德利安维和依菲无法享受欧迪的贵族待遇,只能站在被告席中。听到法官问话,德利安维很无辜的一笑“法官大人,我不知道”
“不知道?!”法官猛然把声音提高八度,连他红色的法官袍都明显一抖。“你五天前强抢欧迪子爵的奴隶依菲,当时的群众都能作证”
席下德利安维精致的面庞露出疑惑的表情,他有些不解的摊摊手,“有这回事吗?”理直气壮,连一旁的依菲都看的不可思议。
对面的欧迪自当按捺不住,他愤怒的指着德利安维骂道,
“你这个不知廉耻的贱种,当日你强抢我奴隶不说,还当众殴打贵族,现在又一口否认,大人,请为我做主”
这时几个旁听的治安官已经心下有数,欧迪子爵很显然买通了法官,这个少年不死也要脱层皮。
就连依菲也察觉出不妥,这个法官眼神不善。
只有德利安维镇定自若得笑了笑“法官大人你有证据吗?”
“证据,你旁边的奴隶就是证据,所有人都可以作证,依菲是我的奴隶”欧迪子爵早就想到这招,事前已买通好一批证人,现在才能如此肆无忌惮。
“可是在下认为这条证据不足以证实我的罪行,法官大人,而且我有契约书证明我是依菲的主人”争锋相对的对战开始。
“胡说,本官调查过那份契约书是伪造的!”按帝国法典,这种草率的结论完全违法,但今天的法官向着欧迪子爵,根本不按什么律法来。
依菲早已了然这种背后交易,但事关他的主人,事又因他而起,他不能袖手旁观。从另一个角度考虑,如果德利安维被判刑,那他今后的命运只会更凄惨。
“法官大人,我证明德利安维是我的合法主人,当天主人用五百金盾将我买下,请大人明鉴”
法官当然知道这件事,无奈迫于欧迪子爵的五百金盾和他许诺的治安副长职位,他只能口是心非。
“安静,这件事口说无凭,不能作为证据,现本官宣判,德利安维触犯帝国法典第五十四条及第九条,证据确凿,判处德利安维羁押三年,赔偿欧迪子爵全部损失四百金盾,杖刑二十,以儆效尤,奴隶依菲归欧迪子爵所有,当即执行。”法官本着以免夜长梦多的原则,以最快速度宣判,锤音一落便消失在大厅,之后的事就交由治安执行官解决。
原本寂静严肃的大厅马上喧闹起来,一部分蓝衣治安官强行拖着挣扎不断地依菲离开,更多人按着德利安维戴上沉重的铁制镣铐。当然慌乱中只有欧迪不时得意的窃笑。他再次证明了他在安拉贝卡不可动摇的地位,惹恼他的下场,哼哼,都看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