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起】卷 第二十一章——皮下本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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鹤戾山禁地之门外。
夜离赶到时,只有炎麒一人立于黑暗中,来回焦虑的踱着步。一见到他,炎麒便扑上来紧紧抱着,夜离抚了抚他后背便问起情况,炎麒摇头道:圣君进去已经快两个时辰了,但是到现在都没任何动静。
“麒,你可曾听过引血焚香?”
夜离抱着他被夜风吹得冰凉的身子,坐到一旁的青石上问道。炎麒靠在他温暖的怀中,本是慌乱的情绪终于有些平复,经夜离这么一问倒勾起了以前一段很普通的记忆。
“紫颐曾告诉过我,圣君给过他一盒活生香,是危难时保命的秘药。”
“那为何之前帝君没有拿出来?”
“也许紫颐并未把活生香带去人界,所以之前没有用到吧。”
鹤戾山上的夜风很凉,炎麒身子底寒,才吹了一会儿便不断打喷嚏。夜离怪责的看了他一眼,脱下身上的外套披在他身上,又伸出双臂将他朝自己拢了拢。
“那如何引血焚香?”
“紫颐没说,但我曾查过典籍,若没记错的话便是换血了……”
炎麒不确定的小声道,夜离却全身一怔。
“换血?换圣君的血?!”
“不是啦,是燃起活生香,然后将紫颐的身体泡在纯净的温水中,放掉体内所有的血,借由活生香的药力重新催动体内造血循环。”
“为何要如此麻烦?”
“因为镇魂丹的主要毒素都聚集在血液内,必须将血全部放掉方可。如果我没记错的话……”
炎麒说完后,又小声的补了一句。他实在是无法确定自己有没记错,毕竟是几年前的记忆了,而且当时又没有刻意去记。
“对了,景熙那边解决了吗?”
见夜离紧紧抱着自己久不出声,炎麒便再次开口问道。
“交给他应该没问题,我已经派人盯着了,如果有事他们会立刻来通知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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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萼双辉楼怡馨厢房内。
景熙已经处于退无可退的地步了,幽暝将他从门口逼到墙角,再从墙角逼到床沿,如果他再退,恐怕就只剩爬上那张床了。
“本城主觉得聂方大人真是一个彻头彻尾的俗人,放着眼前这么诱人的美色他不要,居然选了那个庸脂俗粉。”
幽暝一脸戏谑的凑近景熙,他突然发觉让那个总是一身高贵的人露出惊惧之意原来很有趣。于是他变本加厉的散出一身魔气,尽量让自己的脸部表情达到‘狰狞’的程度。对付这种完全不会武功的人,气息压迫便是最有效的办法。
很显然,他这算盘打对了。
景熙虽贵为二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文丞使,但对武功与魔气修为却实在没有天赋。加上他出入的地方不是皇宫就是花柳巷,身旁向来是一群高手护卫跟着,几乎没什么机会能感受到这么赤裸裸的危机。所以从他嘴里蹦出来的抵抗听进幽暝耳朵里,不但没有丝毫威吓作用,反而像是软绵绵的哀求。
“放肆!本使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马上滚出去!否则休怪本使向圣君参你一本!”
景熙天性高傲,地位尊然,何曾受过这种屈辱?但他却偏偏被幽暝一身魔气压抑的无法动弹,想反抗也使不出力气,只能以手撑在身后,尽量让自己迎上那人,脸上的表情是毫不示弱。
“啧啧,每个人都在议论长魔使的美貌有多慑人,本城主却觉得那种冰山美人和你比起来,简直就是……恩,我想想啊,就是——哎!你干嘛?”
幽暝正摸着下巴找形容词,突然感觉眼前一晃,接着胸口便实实的挨了一拳。他后退了两步站定,不解的看向那个罪魁祸首。景熙白净的脸上唰的染满红霞,犹如一头愤怒的狮子般全身发抖站在床边,那双灵动的紫眸内好似能迸出火花般恶狠狠的瞪着他。
“请幽暝城主自、重!”
捏紧了双拳,景熙咬牙切齿的说道。全然不知他此刻的表情非但毫不狰狞,反而有种倔强不服输的风采。幽暝本来只想戏弄他一番,谁知越逼迫越觉得景熙深藏在面具下的本性很诱人,惹得他忍不住想更加欺负他一点。(汗--我好像已经背道而驰了……我可怜的幽暝啊,我是否把你写成BT了……OTL)
“文丞使大人这话说的,本城主何时不自重了?而且,文丞使大人怎可说动手就动手?这一拳打的本城主脆弱的心好痛好痛。”
他装模作样的揉了揉根本就不痛的胸口,继续迈步朝景熙走去。景熙怒极,一拳没打的这人趴下不说,还让他逮到了口实来羞辱自己,顿时火冒三丈,抓起面前桌上的茶壶就朝他掷去。
幽暝轻松将头一偏,便避开了那茶壶攻击,继续装出又痛又狰狞的表情逼向他。待景熙连面前的桌子都朝他踹去之后,幽暝终于闪身来到他面前,二话不说就将他压倒在后方的床榻上。
“文丞使大人砸的很过瘾吧?现在也让本城主过过瘾如何?”
幽暝纯粹只是吓唬吓唬景熙,于是将他双手固定在头顶,作势要亲下去。谁知景熙被他如此一吓,死力挣扎,扭动中一脚踢在了他胯下。幽暝顿时痛的脱力,手一歪便倒在他身上,这一倒本没什么,偏偏他倒的不是地方,二人的唇就这样直接碰在了一起,连带两人的鼻子也撞了个正着。
耳旁疾速掠过的风声令幽暝猛地起身避开,景熙一拳挥空,立刻撑起身体冲他扑来。幽暝不知他竟为了这么个意外的接触而气成这样,忙一边躲着一边解释。
“你闹够了没,我又不是故意的!再说了,这根本算不上吻!吻可是要伸舌头进你嘴里搅的!我这不还没伸么!”
他这番简直是火上浇油的解释非但没让景熙冷静下来,反而更加烧旺了他的怒火。见自己无论怎么都打不到那人,景熙怒极,干脆站在原地恶狠狠的瞪着他。
“我说文丞使大人,你到底想怎样!大家都是男人,碰一下嘴谁也没吃亏,你用得着这样计较么!”
被他足足盯了有一盏茶的功夫,幽暝终于忍无可忍道。但景熙除了继续恶狠狠的瞪着他外,甚至连‘哼’都不曾哼一句。
“好了好了,是我错了,我道歉可以没?男人我见多了,像你这么小气的还真是罕有!”
他一拍桌子,不耐烦道。景熙似乎也觉得继续这样下去不是办法,无论是武力还是嘴上功夫自己都及不上对面那无赖。但他又不能一走了之,为了不让紫颐今夜的努力白费,就算这人再无礼自己也要暂时忍一忍。于是他也不再一副欲作杀人样,只冷冰冰的看了幽暝一眼便转身出门。
“你要去哪?”
见他突然转身就走,幽暝开口问道。那人却只是顿了顿身影,便头也不回的走了出去。
“去拿酒让你道歉!”
这句话几乎让幽暝喷出嘴里的茶水,他只随口说说而已,但那人竟认真的想要他道歉?
道歉,这种事情他可是自出生来就没遇到过。一想起景熙被自己欺负到怒极的表情,他就忍不住想笑。以往每年来绪方城,见到的都是那人华丽锦袍下高傲不可一世的模样,哪会像今夜这般,喜怒哀乐溢于言表,如此生动。
堂堂文丞使,原来是个爱闹别扭的人。
第二日清早,当帝羽再次抱着紫颐走出禁地之门时,脸上的表情是放松的疲惫。
“炎麒,现在起你必须一直在这寝宫内点燃睡香,一定要燃足三个月不能断。帝君每日的药膳要按照这单子上写的去做,至于按摩与沐浴由本王亲自来。这次帝君会昏睡三个月,期间无论任何人求见都不准接近他,一有什么情况立刻向本王汇报。你们是本王挑出来最好的侍卫宫女,本王将帝君的安危交给你们,若帝君有个万一,便要你们九族的命来抵!明白吗!”
“是,圣君。”
满意的看着面前跪着的十几个侍卫宫婢,帝羽挥挥手示意他们先退下。夜离和炎麒无声的对望了一眼,都有些忍不住笑意。
圣君这番言论,是否保护过度了?
“夜离,今后释天阁的守卫工作你要亲自负责。本王会调一支禁军给你,就算一只蚂蚁也不准靠近紫颐!还有,不能让任何人知道他正昏睡,以防刺杀发生。”
“属下领命!”
“可以了,你们也退下吧,本王想安静安静。”
“是,属下等告退!”
房门吱呀一声轻轻关上了,帝羽这才放下心头大石去看床上那张苍白的精致容颜。紫颐呼吸平稳,一头柔顺的黑发散落身侧,白色里衣下线条优美的胸膛正顺着呼吸微微起伏着。帝羽温柔的替他掖了掖被角,又拂去他额上的青丝,这才斜靠在床头出神的凝望着他。
终于……终于把你救回来了。
他轻叹一气,心中涌起一团酸楚。
“紫颐,你可知你如此不顾自己的乱来,便是在折我的寿。你可知我看到你饱经痛楚折磨时的心情?我不知有多想代你去痛。可为何你总是不肯信任我?为何你总是要将我的担子抢去一半?为何总是一个人去逞能?为何……”
帝羽的声音已有些哽噎,他本就是在低低自语,说到后来竟感觉眼眶湿润,视线不明。他赶紧坐直了身子,将欲流出眼眶的泪生生逼回了体内。
他记得,曾有过一次,紫颐与他月下对饮。那日他心情很不好,紫颐笑吟吟的劝着他,劝着劝着他便醉了,不清不明的说了很多心里话,说到最后,他感觉脸上有滚烫的液体滑落。而模糊的视线里,却看到对面那人美丽的紫眸中无力的悲凉。那一日起他便发誓,再也不会在那人面前露出自己的软弱。再也不会让那人觉得他无法帮到自己,再也不会……
(今日继续两更,晚上再放一章)